拂雪神色一冷,“你说什么?”
“魔神与盘古同为洪荒孕育而生,却被你神族封印了百万年,东陵拂雪,你凭什么?”他说这话时还是笑着,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是寒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暮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宫主不需要知道这一点。”他淡淡道。
“很好”,她挑眉,“有本事你便自己去解除封印,若魔神出世乃是宿命使然,本座绝不干涉。”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刚想端起,却听见一声奇怪的震动自九天传来,响彻天地。
“这是……”她匆忙站起身看向天际,“洪荒之门前灵塔内的普天钟声?有人开启了洪荒之门!”
暮白看着她,“看来有人比我更想让这六界翻天覆地。”
钟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停下了,只剩下余音回响。
暮白神色变化,“这是一个玩笑吗?”
洪荒之门不关,则钟声不止。如今钟声停下,则代表洪荒之门已经关闭。当年人皇伏羲以自身元神修复洪荒之门,门前铸造了灵塔,燃烧着三昧真火,长年不熄。灵塔的光芒熄灭,灵塔内部的古钟便会响起,代表着有人要开启洪荒之门。
拂雪幻出六合扇,直接连通了天之痕,去往洪荒之门的所在。暮白见此,竟然身形一闪,跟着她一起去了。
不出片刻,她二人便来到了洪荒之门的所在。
整个天界的最南方,便是天之痕。天之痕是天空的边缘,临界这里之外的空间是不可跨越的虚空。而天之痕上,便是洪荒之门,联通着两个世界。
这扇巨大的门,乃一百万年前盘古开天地时所铸造,也是洪荒和六界的界限。
洪荒之门以混元灵石为依托,蕴含洪荒原始灵气,乃盘古倾尽全力铸造。为的就是希望魔神可以永远被封印于洪荒之中,然而在漫长的时光流逝之后,这扇门还是破损了。
巨门高达三十丈,宽则五十丈,从中间向两侧打开。整个门上流光溢彩,宏伟高大,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它背后的世界。然而谁能想象它的里面会是只有血腥和杀戮,没有日月星辰,花草树木,永远呈现黄土颜色的洪荒呢?
这扇门,是奇迹一般的存在,是众生眼中不可撼动的牢固,然而,他们所不知的是,洪荒之门当年的破损便是魔神造成的。到底怎样的力量?可以破坏盘古留在这世间的奇迹?
拂雪站在那里,仰望着这巨大的洪荒之门,久远的回忆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时候,东陵神族还没有灭亡,她还是东陵神族那个年纪小小的圣女,沅思带她来这里,告诉她这扇门后关着一个恶魔,她余生所要做的就是与他对抗。
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会毁了这整个世界。
其实她一直都想告诉沅思,也许他错了。
她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巨门,这扇门历经灭世之劫而依然屹立不倒,应该是整个东陵神族最后的奇迹了。
十万年前洪荒之门的破损,让持续了五万年之久的神魔之战停止,其实她作为创世真神,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修复洪荒之门,可是收服洪荒灵兽之后,她没有了时间,因为她知道,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宿敌逃出了洪荒。
她只能以人皇伏羲的死为代价修复洪荒之门,自己孤身一人去对抗魔神。那一战,她虽然没有看清魔神的脸,可她确定那就是魔神。她拼劲全力,方将其封印于西溟离蚀山,自己却也失去了记忆流落世间,才有了雪影宫的建立。
而如今,究竟是何人开启了洪荒之门?目的又是什么?开启洪荒之门的人,是否此刻已身在洪荒?
暮白神色莫名,“门后便是另一个世界了吗?”
拂雪点头,将手掌放在门上,闭眼感知。片刻后,她睁开眼睛,“不是魔族。”
暮白挑眉,“何以见得?”
“洪荒之门是由众神合力封印,依照的是上古东陵神族的阵法,魔尊玄溟虽然参与了洪荒之门的修复,可是对于布阵他并没有参与。”
“这么说,是你神族的人了?”暮白的嘴角带了一丝戏谑,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拂雪沉默,确实如此,能够开启洪荒之门的人,屈指可数。上神女蜗,冥尊离殇,释迦摩尼,天帝。可是,他们完全没有道理去开启洪荒之门。
拂雪望了一眼天族的方向,“天族之人很快就会赶来,你还是走吧。”
他笑了一下,“你会在乎我的安危?”
“如你所说,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她漠然道。
“这就想还清吗?”他似笑非笑道。
“当年你用灵气保住我门人的性命,这个恩情我会一直记得,日后你若有性命之危,我定会救你一命。”
“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他转身离开,“可是,我并不需要。”
拂雪望着他的背影,天族之人的气息已经传递过来了,她闪身消失不见。
神殿
星寒用雪影宫的传信灵石唤回了拂雪,她归来时,祁烨他们也在等她。而让她意外的是,苍鹰王夜长空同样在神殿。
“拜见尊神。”众人行礼。
“匆忙找我所为何事?”
“尊神”,夜长空开口,“我族至宝神迹之石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无琛。”祁烨开口。
拂雪挑了一下眉头,“你们想说明什么?”
“三天前无琛从天族归来,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他。”祁烨道。
“而我族的神迹之石也消失于三天之前,另外……”他微微蹙眉,“只有我和大哥才能破解隐藏神迹之石的术法。”
三天前,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夜无琛。神迹之石里封印的是夜无琛的部分元神和血脉神力,他已是重伤,本体不可能再去承载血脉的觉醒,他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我不明白,无琛为何带走神迹之石,又不知所踪。”沄峥道。
拂雪默了一下,道:“夜无琛,他是远古东陵神族东陵三圣之首,东陵漠玄。由父神直接授命,统御东陵神族。七十万年前,灭世之劫降临,他以身献祭九天,形神俱灭。”
“什么?!”众人大惊。
“我用了五十万年的时光寻找他破碎的元神,封印于神迹之石中,交给了苍鹰族,而他终于重生了。”
“怪不得”,祁烨挑眉,“他修行如此迅速。”
“他带走神迹之石,必定是要用来觉醒自己的神力,可是他的本体根本无法承载这股强大的力量,而他 既然敢冒险,说明他有必然的把握。找到他,然后阻止他。”
“我们早就派出了很多人去找,可是都没有消息。”祁烨皱眉。
“还有”,沄峥开口,“无琛失踪,而洪荒之门碰巧开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你怀疑是我大哥开启了洪荒之门?”夜长空开口。“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拂雪神色微变,“修复洪荒之门的阵法本身就来自东陵神族,他恢复记忆,自然能够忆起这一切,可是他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呢?”
“如果是有人在帮他呢?”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正是冥尊离殇。
拂雪问道:“此话何意?”
“沅思曾经找过他。”
“沅思?!”拂雪神色一冷,“果然是他。”
“夜无琛身上的神迹封印已经消失,若他此刻真的身在洪荒,必是冲着魔神的封印遗迹去的,只有那里才能让他真正的重生。一旦他的血脉神力觉醒,从此世间再无夜无琛”,冥尊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而你身上的封印也会消失。”
她的嘴角泛起微微的苦涩笑意,“是啊。我们终于要两清了呢。”她向外走去,“可是我还得去找他。”
“慢着”,冥尊拦下她,“你要去洪荒?”
“封印遗迹不仅有神之力,还有魔之力,若他受到蛊惑,一念成魔,得不偿失。”她淡淡道。
“我陪你一起。”冥尊道。
拂雪摇头,“我会带着穷奇和冰凰一起回去,你留下吧。如若生变,你需替我主持大局。”
冥尊犹豫了一下,“好。”
“沄峥”,拂雪道,“夜无琛已经回不来了,他再也不会是妖族右护法,所以我现在要你重新担任这护法之职,同祁烨守护好妖族。”
“是。”沄峥斩钉截铁,“属下遵命。”
“星寒。”
“属下在。”
“你要尽全力帮助他二人。”
“星寒明白。”
拂雪看向夜长空,“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也很难作出选择,本座不会逼你,待他归来时,你可自行作出选择。”
“多谢尊神。”夜长空拜了一拜。
拂雪催动六合扇离去,同时带走的还有穷奇和冰凰。然而她却并没有直接去往洪荒之门,却是去往了神界。
在天河的尽头,她看到了沅思。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的。”沅思开口。
“是你让他忆起过往,帮助他冲破了神迹封印对吧?”拂雪淡漠的开口,“看来无论过了多少年,你还是不会改变你的执念。”
“你和魔尊玄溟之间注定没有可能,而漠玄对你的情意不输于玄溟。”
“所以这就是你帮助他的原因?”她冷笑一声,“东陵沅思,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正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是你的守护者,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
拂雪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你为何从来都不肯信任我呢?”
沅思沉默许久,叹道:“我不是不肯信任你,而是我不敢去信任魔尊玄溟。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否和你一样不愿意看到魔神的归世?他是魔,你是神,你们注定永远对立。你们之间只有一种结局,你生,他死,他生,你亡。”
拂雪沉默的看着他,是啊,魔尊玄溟是怎么想的呢?
“魔神若归世,他是否要毁掉这个世界,这些我们都不可知。小雪,你敢拿苍生万物的性命去赌吗?”
“可是”,她的眼底划过悲痛,“你有没有想过,归来的东陵漠玄还会是曾经的他吗?”
沅思沉默不语,或者说,他在犹豫。
拂雪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而是身形遁去,只留余音,“你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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