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渭水河畔笼罩了一层阴云，隔绝了阳光的温暖，似乎只剩下了惨淡的冰冷。

　　这似乎是某种预言，却又似乎像是某种阴谋。阴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修为低下的生灵早就没了看热闹的心思，纷纷远离了这里。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泛着淡淡的哀伤。天地间静默无声，只听见雨滴入水的“滴答”声。

　　偌大的渭水河畔，只有一个人，执着剑在漫天冰冷的雨里静静的站着。长剑闪着寒光，在阴暗的世界里有种冰冷的肃杀之气。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缓步而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此人，蛇王冷月生。那么来人，自然就是怀古上神。

　　“我知道你无法释怀，既然这样，我愿意和你一战。”怀古道。

　　冷月生手中的剑一点一点指向他，冰冷的容颜在淅沥的雨里似乎飘忽了起来。

　　怀古唤出六合扇，在手中握紧。在他身后，突然光影一闪，出现几个身影。

　　正是拂雪，夜无琛，祁烨与沄峥。

　　“千晔呢？”怀古问道。

　　“他很好”，夜无琛道，“有长空和莫霖在，他会安然待在神殿的。”

　　“蛇王殿下”，拂雪开口，“你想清楚了吗？”

　　“雪影宫主？”他挑了挑眉头，“久闻大名！”

　　“为了你个人的恩怨，置数十万妖族同道的安危于不顾，你的大名恐怕要流传千古！”她漠然道。

　　冷月生不语。

　　祁烨开口，“蛇王殿下，难不成你真的要背叛妖灵界吗？当年神魔之战，蛇族深受战火屠戮，是妖灵神尊救你族人于水深火热中，你都忘了吗？”

　　他默了默，忽然冷笑一声，“忘记又如何？没忘又如何？蛇族的心是冷的，你不知道吗？什么同族大义，什么感恩戴德？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套假仁假义的说辞罢了。”

　　“这不过是你想要复仇的借口而已”，拂雪道，“说来也奇怪，你到底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冷姝苓的死，是这宿命的不公，与他何干？”

　　“与他何干？”冷月生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笑的无比讽刺，“他明知不可为，却还……”

　　“明知不可为，却还作茧自缚？”怀古打断他的话。

　　冷月生看了一眼拂雪，“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你不会理解我失去她的痛苦，那种痛，比生不如死还要难以承受！”

　　拂雪愣了一下，爱么？她曾经有没有爱过一个人？这个答案……她真的不知道。

　　“不必说了，若要战，便动手吧！”怀古道。

　　冷月生眼中寒光一闪，提剑上前，杀气在雨中弥漫。

　　怀古叹了口气，持六合扇上前，与他交手。

　　空中的雨渐渐大了起来，晓雪她们周身有灵力护体，雨淋不得。可他二人却是已不在乎什么雨水了，冷月生招招狠毒，对准怀古的要害。而怀古却是一直都在躲闪，不肯主动进攻。

　　祁烨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怎么了？”沄峥道。

　　“怀古不想杀冷月生，若说他有心退让，倒也没什么。可是你们不觉得，他的退让似乎是他根本没有能力进攻吗？”祁烨道。

　　“什么意思？”夜无琛开口。

　　祁烨拧了拧眉头，“怀古上神的法力似乎消失了许多，他只是在借用六合扇的力量在勉强支撑，照此下去，他……”

　　夜无琛神色一变，身形一闪，青羽长鞭出手，挡住了冷月生刺向怀古心口的剑。

　　“夜无琛”，冷月生退了一步，冷冷道，“这件事情你该庆幸你父亲已经死了，否则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我说过”，夜无琛淡淡道，“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他。你想要和他决一死战，那我来代替他！”

　　“无琛？！”怀古愣道。“你让开！”

　　“臭小子！”祁烨唤道。“你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

　　“无琛”，沄峥也道，“你回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怀古道，“你让开！”

　　夜无琛握着长鞭不为所动。

　　“无琛？！”他皱眉道。

　　冷月生突然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当年的你的父亲，夜怀远！就是这样站在我面前维护他！什么兄弟情谊，原来我在他们眼中终究只是个外人，他们合起来欺骗我！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很快，他也会去黄泉下见你的父亲！”

　　“你已经无药可救。”夜无琛淡漠道。

　　“来吧！”他手中之剑朝夜无琛而去。

　　夜无琛眼神一冷，长鞭气势如龙，与冷月生斗在一起。然而，纵是他天赋异禀，如今的能力也不过是能和沄峥打成平手，却还在祁烨之下。

　　和修行了十七八万年的冷月生相比，相差太多。怀古皱了皱眉头，催动六合扇，与他一起对付冷月生。

　　祁烨皱眉道:“无琛这臭小子看似淡漠无情，实际上他极重感情，怀古是他的叔叔，他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但是，无琛也并非不顾大局之人，他不会杀冷月生的！可是他自己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拂雪望了一眼天边，道:“提防神族！”

　　话落，她突然纵身跃起，十指结印，九月神石幻化而出，顿时将这一方天地照得如梦似幻，也笼罩了冷月生。他手中的剑停下，警惕的看向四周。但这光芒没有任何攻击力，似乎只是一道普通亮光。

　　拂雪闭了眼睛，神识顺着灵光的指引来到冷月生的意识中。

　　“沧澜石？！”沄峥意外道。

　　沧澜石可以看到一个人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她希望的还是冷月生可以释怀当年的恩怨，也许找到他内心的执着，或许就能化解这场恩怨。

　　在他的神识中，她看到了三个少年在桃花树下，饮酒作乐。少年的模样，还有些稚嫩，却是快乐无比。她还看到他们一起修炼，执剑天涯，生死与共。

　　那便是冷月生，怀古和夜怀远之间的过去吧？明明那般美好，令人羡慕，为何不能回到曾经？

　　她顺着光亮来到一片灰暗的虚空中，光亮的尽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走了过去，那个身影回过头，竟然是怀古？！

　　他朝着她温和的笑，下一刻，他的心口刺出一柄冰冷的剑，鲜血淋漓，似乎还带着温度。

　　他闭上眼睛，缓缓倒下。

　　拂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后的人，“冷月生？！”

　　“看到了？”他冷笑着问她，“我最渴望的，就是亲手杀了他！”

　　“你真的无药可救了！”拂雪道。

　　冷月生突然一掌打向她，神识世界开始崩塌，她的神识被迫离开。她睁开眼睛，躲开冷月生再次袭来的一掌。

　　“竟然来窥探我的内心？”他冷冷一笑，“还在愚蠢的以为我的心中还存在那些可笑的善良吗？”

　　拂雪收起沧澜石，道:“没有人天性冷血，我忘了是有人和我说过，还是我一直这样以为，我只觉得就算再冷漠无情的人，他的内心深处也一定有着深埋的温暖。如果那是可以被人理解的温暖，或许这个人可以被原谅。可你背叛了妖灵界，却只是为了你一己之仇怨！”

　　“所以呢？”他问道。

　　“所以，就算妖灵界失去一个上古强者，也无妨了。”她淡淡道。

　　冷月生笑了一下，道:“夜无琛维护他，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你们别忘了，他是神族上神，你们竟然也维护他！”

　　“只要是我想救的人，便不会在意他是什么身份！”她漠然道。

　　“雪影宫主果然不是一般人！”他眉间划过一抹复杂，“只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他的话刚刚落下，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道天雷之火砸下，直冲着他们而来。除了拂雪和怀古，他们几人都是神色一变，急忙抵挡。

　　大地之上，烈火焚烧，所过之处，皆化作荒芜。漫天冰冷的雨水，竟也灭不得半分火势。

　　“勾结神族，背叛妖灵界！冷月生！”祁烨怒道。“你必将遭到我族数十万生灵唾弃！”

　　冷月生沉默不语，只是站在那里，漠然看着他们。

　　拂雪眼中染上寒霜般的冰冷，她十指结印身前，一柄寒冰巨剑凝结而出，带着无尽冰冷的寒气穿越雷火而去，直奔天空中的雷火之云而去。

　　依稀可见那云头上的人慌了神，匆忙躲闪之间，还是被创了一下。

　　天雷之火暂时停下，在炙热的温度下，雨水不再飘落。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飘落的雪花。大地上，寒冰蔓延而去，雷火逐渐熄灭。

　　“雪影宫主果然深不可测，一招之间，竟然能险些重创天族刑罚司！”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不陌生的对手。人间守护者，涵绍。

　　他身边还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师弟，曦炎。另一个则是东华的下属，上次拿碧海剑要杀她的人，也是刑罚司的司主，迟笙。

　　“能让我亲自动手对付你们这些废物，是你们的荣幸。”她漠然道。

　　“涵绍”，祁烨开口，“你为何而来？”

　　涵绍笑了一下，“无极山怀古上神，曾经与妖灵相恋，已是触犯天规，但是看在他退隐的份上，神族不予追究。可是如今他竟然带着他的孩子回到妖灵界，与你们一群人勾结在一起。此罪，神族不得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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