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天边总是雾茫茫的,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犹如蒸汽一般。太阳从山脊缓缓升起,把白白的雾儿,蒸散在天空中。冬天的颜色。
光由暗淡的灰色变成了一片鱼白,一片粉红,进而一片金黄那旭日的光彩也是千变万化多彩多姿的。照射在雾上,出现了一层层的颜色。最接近朝阳处最亮丽的金黄,愈向西边,颜色就愈暗,最后和雾连成一片了。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楚思凝的前额,就好像是些神秘的文字。
中秋过后,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冬日。云娜虽然失去了东宫的权利,但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对待楚思凝的法子。而楚思凝虽然有了东宫的权利,但也不曾用过,一直都在神医和张医师的嘱咐下安心养胎。
“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亦是跟着大了起来。如今眼见小姐已有五月的身孕了,但昆弥却丝毫不知情,若是再这样瞒下去,昆弥定会动怒的。”雁儿自从生产完后,便开始继续侍奉楚思凝了。
“我知道。”楚思凝摸着自己日渐变大的肚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隐情。“雁儿,你一会儿叫昆弥前来,就说我有要事要禀报昆弥。”
“诺。”雁儿亦是皱着眉,福了福身,说到。她当然知道,楚思凝怀有身孕一事自然是瞒不了多久。且越是临近生产,招来的是非便越多。
楚思凝宫中的侍从们自然都不是笨,其实他们早就发觉了楚思凝的异常了,只是都各自封口,不说出来罢了。而当楚思凝的肚子明显隆起后,他们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早就知晓我怀有身孕一事吧。”待到雁儿离去后,楚思凝看了看站在宫中各个角落的侍从们,说到。“还望你们替我好好保密,莫要告知他人。”
“夫人,只怕你月份越大,流言蜚语便越多,说夫人肚子中的孩子......”谷达玮看了看楚思凝,欲言又止地说到。
“日后我所听到的流言蜚语自然是比你们听到的难听百倍。我都不在意,你们又何须在意了?”楚思凝知道谷达玮要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宫中的几个侍从已经开始议论起了楚思凝。
过了良久,都不见雁儿回来,楚思凝内心不免产生了一种不安。本想让谷达玮出宫去找雁儿的,但是谷达玮还没有出宫,雁儿便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太后殡天了!”雁儿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说到。
“怎会这样?”楚思凝似乎有些惊讶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反问着雁儿。
“方才雁儿去请昆弥,但沿路上一些侍从都在议论着什么,雁儿倒没太放在心上,但一到昆弥那儿,哈谷爵便说张医师和神医为太后施展针灸之术,但太后却吐了血,而张医师再将针拿出时,银针发黑,明显是有毒掺入。”雁儿如实地说着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左夫人已命人禀报昆弥并命人去搜查张医师与神医的屋子,竟在二人的屋子里边各找到了一包毒药。”
“云娜,又是云娜......”楚思凝气愤地一拍桌子,愤愤地说到。“昆弥呢?昆弥应已将二人带了回去了吧。”
“不,昆弥见到太后的遗体后,下令将二人打入牢中了。且这已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雁儿缓了口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到。
“半个时辰!?”楚思凝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不解。“若是半个时辰,为何昆弥不告知于我?”
“夫人,现在要紧的是救出那二人啊。”谷达玮听着都有些惊讶和气愤,对着楚思凝说到。
楚思凝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撑着桌子,缓缓地坐到了凳子上。而她的眼神却依旧是黯淡无光。
“此事一出,云娜和伊腊雅定会在昆弥耳边煽风点火,昆弥也定会不信任于我。”楚思凝无助地眨了眨眼睛,对着所有人说到。“我要去找昆弥一趟。”
“诺(唯)。”众人点了点头,对着楚思凝说到。在雁儿的搀扶下,楚思凝挺着孕肚,走出了宫中。
一路上,见到楚思凝的侍从们都纷纷惊讶地议论着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议论楚思凝肚子里的孩子的。于是谷达玮给了他们一个凌厉的眼神后,那些人便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右夫人,昆弥如今谁都不见。”哈谷爵站在门外,看着楚思凝的孕肚,似乎有些惊讶地说到。
楚思凝没有说话,瞥了哈谷爵一眼后,直接让谷达玮推开了门。而自己则是在雁儿的搀扶下走了进去,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昆弥。
“滚......”昆弥知道来的人是楚思凝,于是便没有抬头看她,压着声音,低沉地说到了一声。
“思凝今日前来有要是要禀报昆弥。”楚思凝说完后,见昆弥没有抬头,便继续说着。“这四月来,思凝都以抱病为由遣散了昆弥。但此事并非思凝本愿,思凝为了顾及着‘和’与‘亲’二字。”
“别说了......”昆弥仍然没有抬头,低声地说到。他能有一日这样同楚思凝说话,完全是事出有因。
“‘和’乃和睦之‘和’,思凝惶恐,不轨之人意图伤及思凝,‘亲’便是亲生骨肉之‘亲’。”楚思凝跪了下来,对着昆弥说到。
昆弥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渐渐抬起头来,于是便见到了跪在地上的楚思凝,和楚思凝明显的孕肚。心中亦是兴奋,但却是五味杂陈。
“思凝有罪,有了五月之余身孕竟不告知昆弥,还望昆弥恕罪。”楚思凝依旧是跪在冰冷的地上,对着昆弥说到。
“你快起来吧。”昆弥的言语中满是纠结。如今对自己重如泰山的养母死了,悲痛之余竟与心爱的女子有了身孕。“张医师与神医,孤会延缓他们的行刑时期,好让你们好好道别。”
“昆弥,张医师与神医医术精湛,行医多年,视病患如己命,怎会去毒杀太后呢?”楚思凝依旧是跪在地上,为张医师很神医辩护着。
“如若二人无毒杀太后之心,又怎会在房中搜到毒杀太后的毒药呢?”昆弥看着楚思凝,此时的心情似乎很是烦躁。
“如若是昆弥想毒杀一人,会用本国的毒药吗?这样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觉察并起疑?”楚思凝从嫌犯的角度考虑着,说到。“且如今,太后一死,昆弥定会认为是张医师与神医所为,定会波及思凝,乃至整个大汉与乌孙的友好。昆弥仔细想想,最后得益的,会是谁?”
“孤只知现如今太后殡天了,往日同太后交好的大臣,定不会就此罢休,定会命孤即刻处斩那二人。即便孤信你,那些大臣信吗?”昆弥终于爆发了,对着楚思凝大喊着。
“好,既然昆弥执意如此,还望行刑当日,昆弥莫要食言。”楚思凝知道,此事对昆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她便无助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出了昆弥的寝宫后,楚思凝本想在雁儿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宫中,但却让雁儿扶她去关押张医师和神医的牢房。
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要么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要么就是被处死。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楚思凝在一个人的带领下,走到了关押张医师和神医的牢前。只见已过花甲之年的两位老者,虚弱地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而两位老者沧桑的面上都有几条或深或浅的伤痕,而他们狱囚的衣服是也是有着一条条的破口和血渍。看样子二人应该是受了鞭刑之苦。
“你们怎会满身伤痕?他们对你们行刑?”楚思凝看着两位老者身上的伤痕,似乎有些心疼地反问着他们。
“不是他们做的,是左夫人。”神医摇了摇头,对着楚思凝说到。
“若是我们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怕是会连累公主您以及陛下呀!”张医师叹了口气,对着楚思凝说到。
“一会儿我便会书信给陛下,将此事告知于陛下。”楚思凝皱着眉头,说到。“你们放心,我定会将你们救出来的。”
“此地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公主快些回去吧,不然公主身子定会不适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阴森湿漉的环境,神医对着楚思凝意味深长地说到。
“嗯。”楚思凝点了点头后,便在雁儿的搀扶下离开了牢房。
“小姐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出了牢房,雁儿便问着楚思凝对策。
“我会书信三封,你分别将这三封信交于二哥,陛下和龟兹首领。”楚思凝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地对着雁儿说到。
“为何要交于龟兹首领?”雁儿似乎有些不解地问着楚思凝。
“近日左将军说,乌孙与龟兹已建交了,且中秋家宴之上,昆弥同左将军定是去接见龟兹使臣的。”楚思凝一边解释着,一边走着,“如若我猜得不错,此时龟兹首领之言,昆弥更能听得进。”
“如若龟兹首领不应允呢?”谷达玮在一旁猜想着最坏的结果,反问着楚思凝。
“不,他会的。”不知怎的,楚思凝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觉得,龟兹首领定会应允。
“那送了信之后呢?我们又该如何?”谷达玮又一次提出了疑问,追问着楚思凝。
“静观其变。”楚思凝长舒了一口气后,说到。“如今我们正处于下风,且让云娜与伊腊雅得意几天吧。若是这法子仍不管用,只能另用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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