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微风轻飘飘,带着酷暑的尾声擦过天际。好一场风花雪月的际会才生出了波澜壮阔的三国时局。
政局动荡,战事连绵不断让各国边境上的居民们苦不堪言。这不,才刚过了一两年,又要征兵开战。
枭国八十一州郡陆续有新兵被送往静音山,一时间,静音山成了禁区。毕竟要操练兵马,进入新一轮的指兵点将。曾经凰甲军的赫赫战功,是新兵们的目标,也是成为将首的考核标准。
八十一万大军,难道还出不了一个白屠?出不了一个叶战吗?
帝寒带着慕容雪母子及一众兵部官员行色匆匆的来到静音山。
此刻的静音山驻扎了数万顶巨形军帐,其上没有任何图腾,且周边关隘没有任何军旗。
帝寒在发给静音山的公文中明文写道:凰甲军已成过往,孤欲重整军队,军旗暂定,军号暂定。军中种种殊荣,均用以奖励操练中出色的新将领。
这一公文在八十一万新兵心中生出了无限希望和斗志。
只要杀敌一百,便可封百夫长,俸禄一千,兵卫一千;杀敌一千,封千军候,俸禄一万,兵卫一万,以其姓氏为独立小军旗;杀敌一万,封将,俸禄十万,兵卫十万,全军以其姓为军号,所设军帐及军备用品均刻印其家族族徽。
当兵部侍郎王林带着一众人等进入军中时,正值操练时刻,太阳直射、沙尘弥漫的山谷中萦绕着铿锵有力的“哼哼哈兮”的声响。
帝骄龙今儿穿着薄衫,气喘吁吁的被慕容雪牵着走——虽然枭皇宫身在沙漠腹地,可并无此处炎热。也难怪,这里有整整八十一万大军,且全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光呼出的热气也可增添夏季的燥热。
七岁多的他额冒大汗,且后背的衣衫湿了一大片。因年少、腿短,为了跟上慕容雪的步伐,两个小腿走得飞快。
震耳欲聋的吼声让他不敢懈怠,坚持着跟随父王等站上了点兵台,口干舌燥使得小小的他面露难色,耷拉着眸子无精打采的看着场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做着整齐的动作。接而是变幻阵型及演练器械。
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才停止了操练。兵部侍郎王林上前一步,对着下方的将士们大吼道:“将士们,今儿枭皇专程来军营看望大家,给我们带了降暑凉茶。”
所有将士立马弃械小跑集中在一起,瞬间“蹬蹬蹬”的脚步声踩踏起浓浓沙尘。
“宫妃娘娘,儿臣渴了。”帝骄龙头昏眼花,实在无力忍耐,轻轻的捏了捏紧抓自己小手的大手。
慕容雪并未说话,而是对他露出一丝笑容,微微摇头。
待队伍迅速压缩聚向点兵台后,帝寒上前两步,内力雄浑的鼓励道:“我枭国的好儿郎们,国之危,才让你们离家来此。作为枭国之主,我愧对枭国万万人民。再战之时,我帝寒,会跟你们一同前往,把失去的国土全部夺回来,更要为死去的千万国人报仇。”
他哽咽的停止讲话,但身后的慕容雪却心中一怔,不解的望向他的侧影。怎么,怎么还要御驾亲征,明明说好了不再御驾亲征?
被太阳炙烤得垂头丧气的帝骄龙立马来了精神,看向衣衫微动的父王,满眼崇拜。
帝寒还未继续说话,就听下方校场传来一细弱游蚊的声音,“誓死追随枭皇,枭皇万岁万万岁!”
接而,八十一万人都高呼起来,“誓死追随枭皇,枭皇万岁万万岁!”
这,是在军中,不行叩拜之礼,而新兵还未正式分入各军帐,也不懂军礼,毕竟各个品阶的将士行的礼不同,只得笔挺的站在烈日之下。
很奇特的天然练兵场,点将台上一人之言便可顺风而舞,跌宕进百万将士耳中。
帝寒见将士们激情高涨,忙高举双手,示意他们停止这呼喊的效忠之声,毕竟天气炎热且操练后体力有限,不宜继续浪得精力。
“孤乃军营出生,跟你们一般大时便奔赴沙场,三国之战导致各国人民皆苦,时局如此,不战亦得战。汝乃少年,理当为国而战。”
“枭皇英明!”
……
长篇大论及冠冕堂皇的话儿说了一席后,帝寒及慕容雪带着帝骄龙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静阳山,说好了今儿在关隘处,慕容太后派了专人前来接驾。
当年帝寒念在少时情谊的份上将静阳山割让给天殇,导致身处高原沙漠腹地的枭国疫病蔓延,继而战败。每每想到此,他都觉自己当年太不成熟,居然会因儿女之情而捅了娄子,间接伤了国之根本。
今夜明月高悬,茶香弥漫,阵阵微风吹来沁人心脾的芬芳。
“骄儿,这是静阳山,当年你父王将他送给了天殇。以后啊,你得把它要回来。”马车一进入静阳山的悠长小道,慕容雪便醋意顿生——这片山脉,她的夫君曾拱手送给了初恋情人。没来此,并不在意,可来了,打心底酸楚。
睡意朦胧的帝骄龙睁开眸子,接过慕容雪递来的凉茶,猛喝了口。“宫妃娘娘,行了这么些天,酷暑难耐,还有多长时间可到?”
慕容雪见久未撒娇的帝骄龙嘟着嘴巴,用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道:“骄儿,本宫知道你今儿很累,但马上就要到边境,你外祖母派了人来接我们。到时候得换乘马车。”
她看着帝骄龙,脸庞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一丝笑,很天真、很欢愉。就像她当年回母国时的感觉般,在跨过边境线的刹那,她顿感轻松,仿佛能自由呼吸祖国的空气,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尽管在枭皇宫一直得到礼待,可毕竟是寄居屋檐下,内心生出的拘谨与思乡之情相互交错,让她的整个童年都无幸福之感,反而时时提防着宫闱中的各种阴谋,害怕陷入无端漩涡而至天殇于不利。
帝骄龙从未见过如此般少女情态的慕容雪,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母妃总是愁眉深锁,有无数做不完的事儿。可今儿月色中的她特别温柔,同戈壁滩上的银月一样,将银光洒向广褒的大地,且撩拨起静阳山的山茶花随风飞舞出无数淡黄色的花粉。
甜腻的风从窗口飘来,沉睡中的帝寒微微蹙眉后睁开眸子,看了眼窗外的景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静阳山附近,再转一个弯便是关隘。”
慕容雪回过头,细细端详月光中清冷的他,想从他的眸子中探出他此时的心境,可那双毫无波纹的杏目却深邃不可测。
“骄儿,去了燕京城后可不能乱跑,那里甚是繁华。”他看着对面的帝骄龙,趁着还未换乘马车叮嘱了一番。
帝骄龙笑着说:“父王,知道了。”
“让他再睡会。”帝寒看向慕容雪,淡淡一笑的抓着她纤长的手指。
慕容雪娇羞的埋头微看他,轻声道:“马上就到了,睡着了怕失了礼数。”
“他一个孩童,什么礼数不礼数,更何况三更半夜谁会管一个孩子呢?”帝寒一把将帝骄龙抱在自己身旁,指着自己的大腿,轻声道:“骄儿,来,躺在父王腿上。”
帝骄龙怯生生的看向帝寒,见他满眼宠溺,便笑着问道:“父王,是真的吗?”
帝寒点点头,轻“嗯”一声,便将左手揽在他的肩头,让他倒在自己的腿上。
帝骄龙笑意盎然的抱着帝寒的膝盖,闭着眼睛甜甜的继续入睡。
慕容雪见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帝寒恢复记忆后第一次这般亲密的对待骄儿,还是在这静阳山畔,顿时心结打开。
帝寒见释然的她,淡淡道:“快睡,等会叫你。”
慕容雪用手肘撑着脸颊,淡笑道:“你也眯一会儿。”
“嗯!”
……
静阳山关隘。
此处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枭国,一条通往苍茫山。这两条官道直到前年才修建成功,且都是天殇出钱修建。毕竟当年大战时,获赔了不少款子。
当帝寒所乘的马车接近关隘检查处时,一辆紫檀马车正从苍茫山赶来,好巧不巧的跟他们的马车并驾齐驱同时驶入关口。
守关的天殇将士手持长枪将他们同时拦下。
紫檀马车中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递出一张通关文牒。
一位将士忙上前接过打开翻看,并轻声说:“请下马车接受检查。”
顿时,马车上的门帘撩起,站着位气宇轩昂的小男孩,淡淡道:“这样可以了吗?”
将士一看,傻了眼,又看了看手中的通关文牒,狐疑道:“马车内的人也要接受检查。现在非常时期。”
小男孩冷漠道:“你们天殇国的皇帝请我们来赴宴,还诸多阻拦。若不愿我们来,我们现在就回苍茫山。”
小男孩刚想撩开门帘回到车内时,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我们是琴门前来送贺礼的小童,你们若还阻拦,休怪我们无理。”话落,小女孩从腰上拿出弹弓,并对准了阻拦的将士。
将士见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居然这样狂妄,冷道:“琴门?一江湖宵小门派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攻击官兵。”
这时,隔壁马车上熟睡的帝寒猛然一惊,心道: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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