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沈槐虽然与燕语还不是那么亲近,但她是齐凛的母亲。即便沈槐再不喜欢也会好好收着的。
沈槐随着齐凛来到自己房间后,才发现齐凛赫然就住在她隔壁。而她所在的院子就是齐凛幼时所住的院子。
齐凛似乎看出了沈槐的拘谨和不安,主动提出要带着沈槐四处逛逛,顺带着了解一下他幼时的居所。
沈槐欣然同意。
二人借着朦胧的月色在这小院里散起步来,忽地沈槐座下的轮椅硌到了什么凸起的物什,颠簸了一下。沈槐收在袖子里的木匣子也掉了出来,恰恰落在了齐凛的脚前。
齐凛低头拾起,对着月色看了一眼。
他怎觉得这盒子眼熟的紧。
沈槐看着齐凛打量盒子的模样,解释了一句,“这是你母亲赠予我的。”
齐凛恍然大悟地看着那盒子,征求似地询问了一下沈槐的意见,“我可以将它打开看一下吗?”
沈槐颔首。
齐凛借着零星的月光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盒子里正静静地躺着一只发簪。
齐凛将那根簪子取了出来,脸上竟是多了几分笑意。
他还以为这簪子他母后早就丢哪里去了,没想到竟是好好地收了起来,还送给了沈槐。
那是只木簪,周身被打磨的很是光洁,尾端还独出心裁地雕琢了一只姿态昂扬的青鸾模样。
沈槐接过齐凛递给他的木簪,细细地观赏起来。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这簪子是用小叶紫檀雕琢而成的。小叶紫檀本是种名贵的木料,只可惜这制作簪子的人手艺看起来并不是很精湛。
“好看吗?”齐凛忽然有些期待沈槐的回答了。
沈槐侧目看他,复又将视线转回去,看了眼那簪子,实话实说道:“木材是上佳,但匠人的手法并不佳。”
齐凛闷闷地答了一句,“那我再去寻些木头多多练习,待学好了,再重新送一根给你。”
沈槐微微瞪眼,她这才知道这簪子竟然是齐凛亲手制成的。
“等等,这屋外的光线太暗,我一时没有看清。”沈槐果断地反驳起自己先前说的那句话来。
“这簪子的尾部那只青鸾雕琢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入云霄一般,还有那……”沈槐一手拿着那簪子,一手拉住齐凛,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那根木簪的优点来。
沈槐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成功地逗乐了齐凛。
那根簪子是他多年前离开卫国的时候亲手打磨制成的多,当时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给燕语留个念想。没想到她竟然还好好保存着,还一留留到了今日,出现在沈槐的手中。
笠日,沈槐念着是第一次随齐凛回来,也就没贪懒晚起,而是早早地就起来了,想着去寻燕语说会子话。
结果沈槐打扮整齐在姝儿和步摇的陪同下朝中宫走去的路上遇到了召徽。
召徽与她不同,她是日日都晨起练剑的。
召徽见到了沈槐,便停下手里的动作与沈槐寒暄了几句,这才知晓沈槐是准备去中宫拜访燕语的。
听完沈槐的话,燕语扑哧一声就笑出声来了。
“娘娘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你来的未免也太早了些。”
“……”沈槐。
因为这宫里只有燕语一位妃子,所以就没了晨昏定省之类的规矩。
然后闲下来的燕语……就理所应当地睡起了懒觉。
得了召徽的提醒,沈槐果断地回去补觉了。
只不过沈槐刚刚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因着是在陌生的地方,沈槐睡的比较浅,稍稍有些嘈杂的声音就能将她吵醒。
沈槐皱了皱眉,将守在外面的姝儿唤了进来。
“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姝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只知晓是个什么丞相府上的小姐,来这里找王爷。
沈槐听完的姝儿的话,眉宇间尽是郁色。
“阿凛此刻还在前朝,她若想找他,就让她去前朝,别来烦我。”
姝儿看了沈槐的脸色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也是,小姐往日就起的比较迟,今日醒的早些了,自然是困倦的。
这才好不容易睡下,就被人吵醒了。小姐对她说的这话还是轻的了。
沈槐不耐烦地抛下这句话,就翻身躺了回去。
姝儿领命出去,将沈槐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那位闹事的小姐。
“你家小姐?”赵清素黛眉微皱,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昂起脑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姝儿,“这是凛哥哥的院子,哪来的女人?”
姝儿一听赵清素对于齐凛的称呼就不乐意了。
王爷和小姐的事情这整座宫里的人都知晓,这什么丞相府上的小姐竟然还这般称呼王爷。这……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她家小姐吗?
可谓输人不输阵,姝儿觉得她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于是尽力地抬起下巴与人相对。
“是王爷让我小姐居住于此的。”
赵清素的随身婢女一见赵清素的脸色难看的紧,赶紧上前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姝儿,闯入进去。
步摇早先就候在沈槐的房门前,此刻瞧见以赵清素为首,一群丫鬟婢子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步摇的面色也是不好看。
当真是没有教养。
“姑娘,我家小姐还在里面歇息。”步摇面无表情地将赵清素拦下了。
“这里是凛哥哥的房间,除了凛哥哥谁也不能居住,让你家小姐出来。”赵清素就那般耻高气昂地立在原地,对于步摇的警告置若罔若,反而命令步摇将沈槐叫出来。
“喂!听见了没?还不快让那个女人出来。”桃夭往前站了一步,毫不畏惧地与步摇对视。
步摇斜了眼那与自己叫嚣的女人,不置可否。
“吵什么?”忽地,房门被人打开了,清冷的女音随之传了出来。
沈槐恹恹欲睡地靠着椅背看着眼前众人。
“瘸子?”赵清素看到沈槐的模样,失声喊道。
尔后才装作自己是一时失口,掩着唇无辜地看着沈槐。
沈槐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而是转向步摇吩咐道:“阿凛先前说的,你还记得吗?”
步摇微微垂首,一只手搭上了腰间的佩剑。
“但凡无故闯入此院者,我可随意处置,生死勿论。”
沈槐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清素。
沈槐眼底的寒光看的赵清素身子一颤。
“你……你在说些什么胡话,这分明就是凛哥哥的房间,你颠倒黑白就算了,还妄想伤我?”赵清素伸手指着沈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沈槐已经懒得再同她废话了,转身就想回屋补觉。
却不想那桃夭是个胆大的人,她竟妄想揪住沈槐的头发,将人拽回来。
“啊!”不多时,一声惨叫在院中回荡。
沈槐冷眼收回染血的小刀,藏回袖中。
桃夭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倒在地上哭号不已。
赵清素也被沈槐这般凌厉的行事风格给吓到了,不自知地收回了自己指着沈槐的手,生怕落的和桃夭一样的下场。
“怎么,还不想走?”沈槐勾唇冷笑。
仅仅是一个侧脸,那笑容也显得勾魂摄魄。只不过落在了赵清素的眼中却是惊心动魄。
召徽闻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堆女人瑟缩在一起颤颤巍巍地看着沈槐。哦,地上还躺了一个。
召徽的视线从躺在地上惨叫连连的桃夭身上收回,继而转到了沈槐身上。
只见沈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眉眼间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啧啧,这是怎么了?”召徽一边啧啧叹着,一边朝沈槐走去。
沈槐与她交换了下目光,没有应声。
“呦,这不是赵姑娘吗,怎么在这待着,没和你那妹妹一同去庙里烧香祈福吗?”
召徽挑眉看着赵清素,阴阳怪气地说道。
赵清素还有个小几岁的妹妹,名为赵清悦。
二人虽然生的不同,但那性格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惹召徽讨厌。
她当年刚随齐寒进宫来的时候,就没少被这对姐妹针砭讽刺。
召徽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所以她就将这两人记住了。
赵清素看到召徽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是死了吗?
召徽却懒得搭理她惊讶的目光,继续上下打量着她说道:“赵小姐有空在这闹事惹人厌烦倒不如将这些时间花在潜心祈福上。没准哪天那菩萨就被瞎了眼,给你和你那妹妹寻两门好亲事了呢,也省的你们二人日日缠着这王城里的男子。”
召徽含讥带讽地说完这段话,再看赵清素的脸色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难看了。
啧啧,瞧那脸扭曲的,真丑。
见自己成功地将人气着了,召徽很是满意地走到了沈槐的身边,亲亲热热地揽着她的肩膀。
“召徽!”赵清素着实被召徽气着了,指着她尖声喊道:“你以为就凭你那见不得人的身份,能够得到当今圣上和皇后的承认吗?”
召徽意兴阑珊地扫了眼赵清素,真是没劲,这人翻来覆去也只会拿她身份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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