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自从有了上次当街遇刺的教训之后,现在出门身上都佩有长剑。
沈媛一对上步摇手上握着的那明晃晃的剑身,心下一时间有些发颤。
毕竟沈槐是个疯子,她的手下定然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或许是沈槐的恐惧已经深入沈媛的骨髓,一时间她竟然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步摇微微勾起唇角,藐视着众人。
沈暮云跪坐在芊芊身旁,害怕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芊芊额间的血已经被她止住了,只是人尚且昏迷着没有醒来。
她有些害怕,害怕芊芊就此再也不会醒来。
所幸沈暮云并没有担心太久,因为沈槐赶到了。
她身后还跟随着一群穿着齐王府上服饰的侍卫,一个个双眉紧蹙,手握刀戟严阵以待。
这个阵势,委实将在场的人都吓到了。
沈府上的护卫当下气势就矮了一截。
沈槐在王府侍卫的簇拥下,缓缓驱使着轮椅朝步摇这方走来。
“小姐。”步摇倏然收了佩剑,站好后对沈槐行了一礼。
沈槐朝身后的人比了比手势,不多时就有几个侍卫小跑着上前将芊芊带走了。
沈暮云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那几个侍卫。
沈槐看了眼沈暮云,让她一起随着去了。
沈暮云泪眼朦胧地回了沈槐一个感激的笑,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沈媛即便心有怨忿,却碍在沈槐这一队侍卫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瞪眼地瞧着沈暮云与芊芊出了沈家大门。
至于沈槐,沈媛更是不敢轻易去挑衅。
那一晚宇文盈的教训还久久地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能散去。
“沈大小姐这么瞧着我,可是有事要与我说?”沈槐转了个身,对上沈媛怨毒的视线,挑眉笑道。
沈媛咬住下唇,回道:“并没有。”
沈槐收回了目光,暗叹一声无趣。
沈槐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沈府,偏生沈媛忌惮她身旁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不敢轻易造次,只能憋着气看着她离去。
沈槐安顿好芊芊的事情后,带着人继续朝徐府而去。
徐染月和徐卓卿早已在徐府门口翘首以盼了。
沈槐含笑下了马车,在徐染月的亲热拥抱中进了徐府。
徐老爷子和徐元也在正厅等候多时了,瞧见沈槐过来了,脸上的笑意也盛开了来。
徐染月又不免因为这事打趣徐老爷子和徐元一番。
“你们怎一见了阿槐就笑的这么开心,见了我却不甚开怀?”徐染月佯装嗔道。
徐老爷子对于徐染月这个孙女是打小就宠着的,当即放声笑道:“我见你见了阿槐可是比我们谁都高兴。”
徐染月一甩脑袋,身后发髻随之晃动。
“那都怪徐卓卿整日气我,只有阿槐懂我。”
此话一出,自然又招了徐卓卿一顿怼。
沈槐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欢声笑语,面上缓缓浮现出暖意。
几人凑在一起说了会话,再用了午膳,沈槐就被徐染月单独领走了。说是要说些什么姐妹之间的体己话。
徐家的人都由着她们二人去玩。
沈槐跟着徐染月回到了她的房间,刚一踏入房间,徐染月就神神秘秘地将门合上了,不留一丝缝隙。
沈槐看她在自己家还小心翼翼像做贼一样的举动,不免有些失笑。
“你这是做什么?”
徐染月推着沈槐在她的桌案前坐下,一顿捣鼓下取了一沓厚厚的信件出来。
“阿槐,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徐卓卿。”徐染月郑重其事地看着沈槐说道。
沈槐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发誓道:“我保证不会与其他人说。”
得了沈槐的再三保证以后,徐染月才敢将那些信件给沈槐看。
沈槐先看了第一封信,上面字迹遒劲有力,一看就是男子的笔迹。
沈槐看到这里,不免挪愉地瞧了徐染月一眼。
好样的,竟然瞒着他们所有人偷偷和男孩子写信。
徐染月收到沈槐挪愉的目光,不免有些羞涩。她轻轻地推了沈槐一下,说道:“那写信的人你也认识的。”
沈槐有些讶异,竟还是她熟识的。
她将那信纸翻到了最后一页,看了下署名。
沈易两个字映入她的眼中。
沈槐沉默了。
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还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
徐染月见沈槐沉默着不作声,不由地出声唤道:“阿槐?”
沈槐回了神,将那堆情意绵绵的信件收好,对上徐染月的双眸,“染月……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同你说。”
徐染月忙不迭地点头应道:“阿槐你且说就是。”
沈槐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处说起,她斟酌了下措辞,适才和徐染月说道:“其一,沈易是沈府庶子,而你是徐家嫡女。你们的身份着实有些偏差。”
沈槐话刚落下,徐染月就插嘴解释了一句,“阿槐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我不是看重门第的人,爷爷和父亲他们也不是。”
沈槐暗自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光是门第这一点对于徐染月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染月你清楚沈易他在沈府的处境吗?”
沈易在沈府的处境比的沈暮云都不如,随随便便的一个大丫鬟都可以对他呼来喝去。
倘若徐染月真的与他在一起了,今后怕是有的磋磨了。
徐染月卡声了。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沈易,而沈易也喜欢她。其他的她一概不管不论。
沈槐抚了抚徐染月的脑袋,放缓了声调再次询问道:“染月,你是真的喜欢沈易吗?”
徐染月重重地点了下脑袋,“阿槐,我想与他过一辈子。”
沈槐也不知道沈易那个心思重的小白脸到底是哪一点将她的染月勾走了。
她原本还在想着要不要与沈易合作,现在看来是非要合作不可了。
只是希望……沈易不要辜负了染月才好。
不然她非得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沈槐临走前,徐染月还冲她眨眨眼,使了个眼色。
沈槐自然懂得她话里的意思,失笑着点了点头。
徐染月这才放心了。
谁知站在她身侧的徐卓卿看她不停地眨眼睛,狐疑地问了一句,“你眼睛抽筋了?一直眨个不停。”
徐染月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道: “你才抽筋了。”
徐卓卿的脚被徐染月重重地踩了一下,当下脸色就变了。
“嘶……”徐卓卿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说了实话还踩他。
徐老爷子和徐元转过头去,就当是没看见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小互动。
回去的路上,沈槐坐在马车内,对着手心处躺着的一个平安结叹了口气。
感情她还成了染月和沈易之间的信使了。
为了这事,沈槐一回到小院里就托人给沈易带了封信,约他明日老地方见面。
“染月给你的。”沈槐将一个红红的物件抛了过去。
沈易正好迎面走来,被这东西砸了个出其不意。
一听是染月送的,他又立马小心接住,揣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着。
“那她可还有说什么?”沈易摩挲着那平安结,抬头看着沈槐问道。
沈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挑眉看他。
一个亲手做的物件还不够,竟然还想着让她给他带话。
真是个贪心的男人。
沈槐撇撇嘴,回道:“没有。”
沈易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提步在沈槐对面的椅上落座。
“如你所预料的那样,沈铭已经掉进你给他设的圈套了。”
沈槐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眼角处不由地带上了几分情真意切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你只要在暗处静观即可。大房覆灭之时,亦是你的功成之日。”
沈易跟着点了点头。
他对于沈家本是没有什么执念,原是想着助沈槐覆灭了沈家,他也就随之离开,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去。但是徐染月的出现,却是让他多了一分渴望。
因为以他现在沈家庶子的身份,断然是配不上徐染月的。
他想要与徐染月并肩,唯有夺得沈家,坐上沈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和徐家人说明他们二人的感情。
沈易离开之后,沈槐去了京城的郊外。
姝儿推着沈槐一路朝荒草深处走去,步摇则是尾随在二人身后。
一片绿草如茵的荒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待行至一处干净的空地时,沈槐让姝儿停了下来,她自己驱使着轮椅朝前驶去。
不远处,有两座并肩而立的坟茔孤零零地竖立在这一片荒草丛中。
沈槐行至两座坟茔前面,垂眉敛目,伸手抚上了那两块冰冷的石碑。
这里正是徐瑾和沈松泽夫妇二人的埋骨之处。
当年他们二人死后,沈家的人咬住他们是死于横祸,并不吉利,怎么说都不让他们二人葬入沈家祖坟。
沈槐为此差点和沈家闹翻了了天。
若不是沈松泽留有遗言,要沈槐助沈家重返当年荣耀,沈槐怕是早已叛出沈家了。
冰冷的石碑在沈槐掌心伫立,无论沈槐如何去温暖它,得到的也不过是片刻的温暖。待她离手之后,那两座石碑又重新归于冷寂。
死物究竟是死物,到底不是她记忆中活着的那两个鲜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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