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凛定定地盯着那几个大夫,直看的那几个大夫心头发毛,结结巴巴地补了一句,“这天下间能人异士众多,王爷不妨去其他地方瞧瞧,说不定……说不定能找到根治之法。”
齐凛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同时他也知道沈槐手眼通天,能寻到的知名术士定然不少。
只是时隔这么久了,她的腿却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齐凛攥紧掌心,死死地抿住下唇。
那名大夫还在齐凛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齐凛深吸了一口气,只当是给了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安慰。
或许出了这京城,还真能寻着一个医治沈槐双腿的医士。
齐凛让人好生将那几个大夫送出府去,还赠了不斐的诊金。
“今晚的事情,不要叫阿槐知道。”齐凛转身对静远吩咐了一句。
静远沉默地颔首应了。
笠日,沈槐赶在晌午前起来,照例地寻姝儿给她盘了个发髻,而后去正厅用了早膳。
沈槐咽下最后一口粥,转头去寻步摇和姝儿二人。
今日的天气瞧着不错,她想出去逛一逛。
姝儿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忙着绣完手中的一块帕子,至于步摇,则是坐在一旁瞧着她,时不时地指点上两句。
沈槐摇着轮椅过去的时候,姝儿手中的那块帕子也绣的差不多了。帕子上面的那几只蝴蝶栩栩如生恍如活物,在一丛鸢尾花中翩然飞舞。
沈槐再瞧了一眼之后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姝儿绣的帕子和她绣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步摇率先发现了沈槐的到来,连忙自石凳上起身向沈槐行礼问好。
沈槐将自己的来意与她们二人说了。
步摇先是沉默了片刻,适才同意了。
王爷先前有过吩咐,这京城中最近怕是不会安宁。
只是……步摇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小姐做出的决定,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除了顺着她也别无他法,没准小姐一面同意着不出去这院子,一面背着她偷偷地了溜出去。
认清了眼前惨淡的现实之后,步摇去寻了几个空闲的侍卫一同出门。
临出门前,沈槐看了眼那几个严阵以待的侍卫,忽地说了一句,“让这些人都回去吧。”
步摇不同意地喊了沈槐一声,“小姐,最近京城中并不太平,您……”
没等步摇话说完,沈槐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们都回去吧,我只是去附近逛逛,并不会走太远。”
步摇虽然心中不同意,但是却拗不过沈槐,只得同意了。
沈槐一出院门,就直奔繁华的主街道而去,步摇和姝儿二人是拦也拦不住。
“小姐,这里的人鱼龙混杂,您身边也没有跟着太多的人,还是回去吧。”步摇打量了眼周围纷繁杂乱的人群,苦口婆心地劝道。
姝儿是个不会拳脚功夫的,若是真出了事情,也只会拖累她。
沈槐对于步摇的担忧充耳不闻,自顾地让姝儿推着她朝前走去。
步摇暗自苦恼了一会,跟了上去。
沈槐将这一整条街道都晃悠了遍,适才停了下来。
“步摇,我瞧那摊子的风筝做的不错,你替我买一个回来呗。”沈槐笑眼弯弯地同站在身边的步摇说道。
步摇迟疑地看了眼沈槐,又看了眼那摊子。
她见那摊子距离不远,周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这才接了银子过去了。
沈槐在她身后,仍不忘喊道:“我要那个最大的,做成老鹰形状的。”
步摇去那摊子挑了许久,也未曾挑到沈槐所说的那个老鹰形状的风筝。
就在步摇下意识地想要返回去询问沈槐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沈槐不见了。
步摇连忙丢下手中的风筝,往回赶去。
原来沈槐所在的那块空地上并不见丝毫人影,就是姝儿也没影了。
步摇慌神地四下探着,须臾她就瞧见姝儿拿着几串糖葫芦回来了。
“小姐呢?”步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扳过姝儿的肩膀问道。
姝儿却是一脸不明了的神情, 她指了指步摇的身后,“小姐不是说在那里等着吗?”
步摇面色难看地向旁边避了避,露出身后那空旷无物的空地。
姝儿脸色一白,手里的糖葫芦也拿不稳了,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怎么会?小姐她明明说在这里等我的呀。”姝儿飞奔至那块空地上,喃喃自语道。
步摇心乱如麻,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了,拽着姝儿奔至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点燃袖中藏着的烟火。
这烟火与寻常的烟火有些差别,是齐王府的人专门用来联络的。
“王爷!出事了!”
齐凛还在书房与几个官员商讨事务,忽然就瞧见静远略显慌张地破门而入。
齐凛与那几个官员说了几句,适才走向静远身边。
然后……
那几个官员就看见向来以冷静自持的齐凛失态地夺门而出,期间还险些被门框绊倒。
沈槐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坯房里,四周叠放着几捆发潮的柴禾。
她身下的轮椅也不知所踪,双手也被捆缚于身后。
沈槐尝试着挣脱了一下,却感到一股子刺痛。
那粗布麻绳磨的她手腕发疼。
沈槐恨恨地看了眼脏污的地面,心底里将绑走自己的这个人骂上了数遍。
其实就在昨日沈易的茶水发现问题之后,沈槐就猜到那幕后之人近日必然会对自己下手。
索性她就将计就计,使计调走了步摇和姝儿二人,让自己孤身一人身处于空地,给那人创造了机会。
就在沈槐想着乔白等人什么时候到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沈槐眯眼迎着阳光看清了来人,感情还是个熟人。
“沈余琅。”
沈槐出声叫道。
沈余琅身着一件洗的发旧的长衫,咬牙切齿地走至沈槐身前。
“说吧,你将父亲和二伯他们藏在了何处?”
自从沈松庆和神松柏倒台之后,沈余琅的生活一下自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原本的一个月的花销竟是被沈铭下令整整减掉了大半,只供他和沈媛勉强度日。更别提出入什么声色场所。
沈余琅也尝试过去寻自己结交的那些朋友借银子,只是他们在得知沈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对他是避之不及。
这样的日子,让沈余琅一时间难以适应。
幸好不日前从宫里来了一位公公,给他指了条明路,还给了他一瓶毒药和一笔银子,这才让他有了今日这番动作。
沈槐状若恐惧的模样,蜷缩起身子,指尖轻轻发颤。
“你在说什么?什么将大伯和二伯二人藏在何处?我为何一句话都听不懂。”
沈槐的这幅模样落在沈余琅的眼中,就成了心虚的样子。
他逼近了半步,立在沈槐身前,面部扭曲道:“不妨告诉你,我已经在沈易的膳食中下了剧毒,他活不过今日。他一死,想来你的盟友也没了吧。”
沈槐的表情显得更加恐惧了。
她往后缩了缩,对于沈余琅避讳不及。
沈余琅瞧着沈槐这幅模样,心中憋屈多日的怨气也算是出了不少。
“沈少爷。”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声音。
沈槐闻声看去,就瞧见一太监翘着兰花指走了进来。
那太监注意到沈槐的视线,朝他投来一瞥。
沈槐状似害怕地垂下眼睑,躲闪着那太监的目光。
太监见了沈槐的神态,冷哼一声,翘着兰花指朝沈余琅走去。
“沈少爷,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人……也该尽早处理掉才是。”太监快步走到沈余琅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趁着那两人交谈的时候,沈槐朝门外张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门口处守了几个侍卫。
沈槐快速地收回目光,装作低眉顺目的样子。
沈余琅得了那太监的话,当下就将沈槐踹倒在地,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就将父亲和二伯他们藏在了何处?”
沈槐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
沈槐伸出舌尖顶了顶上颚,掩去眼底那抹凶光。
若不是她想等到乔白他们过来……她现在就想将沈余琅废了。
太监一直束手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沈余琅不住地逼问沈槐沈松庆和神松柏二人的下落。
沈槐却是一直岔开话题,没有回答沈余琅的问题。
问到后来,沈余琅也不耐烦了。
那太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抛到沈余琅的脚下。
“沈少爷,这审问人啊,不见点血她怎么会怕呢。”
沈槐低头看了眼那把匕首,暗暗磨了磨牙。
沈余琅是个纨绔,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别说用刀子伤人了,就是用刀子杀鸡他都没做过。
只是那太监的目光如芒在背,前些时日里他所遭受到那些冷遇要历历在目。
沈余琅咬咬牙,弯腰自地上拾起那把匕首。
门外的阳光打在那把匕首上,映射出一道白芒。
沈槐再次往后缩了缩。她的双手一直紧贴着那一面粗糙的土墙摩挲,捆住手腕的麻绳也逐渐被磨断了。
她的正前方,沈余琅手持匕首步步紧逼。
沈槐察觉到手腕处的松动,心念一动,用上了几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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