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巡查的侍卫后,这才放下心来,打量起眼前的宫殿。
绿油油的爬山虎附在宫阙的墙壁上,就连往日雕刻精细石阶上也布满了青苔。整座宫殿呈现出死一般都沉闷。
“这里是何处?”
明月似乎有些怀念,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面前这座熟悉的宫殿,说道:“昔日的长乐宫。”
长宁发觉她异样的神情,挑了挑眉。
明月兀自带着人进了宫殿,“这宫殿的后院有一口枯井,枯井里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
长宁瞥了眼对此处十分熟悉的明月,默不作声地跟上了。
长乐宫,是已故皇后的居所。
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后宫之主的宫殿荒凉成这幅模样的,也是少见。
沿路走来,长宁连打扫的宫女都没见到几个,大多是一些年老体衰的嬷嬷和公公。
两人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这些老人,朝着后院走去。
“到了。”不多时,明月就在一口干枯的井眼前停下。
摩挲着井口处粗糙的纹路,明月再次露出思念的神情。
井上掉落堆积的枯叶尽数被明月拂袖扫落在地。
长宁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启唇问道:“你是已故皇后的人?”
明月清扫落叶的动作一顿,像是没有料到他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会出口询问她一般。
她缓缓地勾起唇笑了,两颊漾起小小的梨涡,“是我姑母。”
长宁觉得再问下去就不好了,识相地选择闭嘴。
明月回过头凝视着身后熟悉的景致摆设。仿佛一闭上眼,往日这长乐宫中点点滴滴,欢声笑语都能重新展露在她面前。
还有那小小的,像粉团一样的孩子。
当年那孩子病死后,应当是葬入了皇陵吧。
“走吧。”长宁干巴巴地开口。
明月适才收了外泄的情绪,敛了神。专心打量起眼前这口枯井来。
这井说深也不深,说浅也不浅。若是平时到可以寻根长绳栓住下去,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后面还有追兵。两个人也就没功夫去找什么绳子,当机立断地撑着井沿跳了下去。
长宁率先落地,等到身形稳住后,他迎着刺眼的阳光眦着明月。
看到她不假思索地往下跳后,他也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将人给接住。
明月借着他的力站稳了,踩着脚下厚厚的一沓枯枝败叶。
明月对于这宫殿内的一花一草都熟悉的很,更别提这个她幼时经常用来逃出皇宫的通道。
不一会,两人就弯腰钻进了那处密道。
因着这密道是小时候的明月为了偷跑出宫凿的,放到现在,对于已经是成年人了的明月来说,显得十分狭隘。更别提跟在她身后的长宁了。
长宁万分憋屈地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紧紧跟在明月身后。
绕是如此,等到从密道出来以后,长宁还是不可避免地蹭破了外衫,头发上也粘上了不少灰尘。
两个灰头垢面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地开始清理起自己身上的蜘蛛丝和灰尘。
等到二人绕着京都兜了一个大圈子,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放心地回去。
“小姐。”
“王爷。”
两道各异的声音一同自华锦瑟和萧钰身后响起。
华锦瑟和萧钰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去,只见明月和长宁两个人皆是灰头土脸地站在那。
华锦瑟挑眉,虽然很好奇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弄成这幅模样。不过却也没急着询问,而是命人打了热水上来,让他们各自回去好好洗漱一番再过来。
“王爷,锦瑟姑娘。”长宁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就回来了。
毕竟他在陈贵妃宫殿内偷窥到的事情不可谓不严重。
“陈贵妃暗中让人描摹了一副锦瑟的画像,并让人送去太子府上。”说到这,长宁忍不住抬头看向华锦瑟。
只见她悠闲地坐在自家王爷身侧,一手捧着本医书,一只手正捻着糕点。
显然对于他说的话有所预料,并不是过于震惊。
反倒是萧钰眉头紧拧,脸色不是十分好看。
待看到两个人的反应后,长宁也就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只是将明月涉险救他的事再粗略地提了一下。
不过她是明齐已故皇后侄女的事,长宁识趣地没有说。
这到底是在明齐,保不准他们的谈话就传了出去。更何况,明月她自己也不大想提起那段往事。
长宁自知明月对于华锦瑟没有二心,所以将这事就隐瞒下来了。
华锦瑟淡然颔首,回道:“是我让她去的。”
长宁又感谢了华锦瑟一番,这时明月也洗簌好出来了。
不过该知道的华锦瑟和萧钰两个人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再留着长宁和明月两个人,而是让他们回去好生休息。
“锦儿,你对此怎么看?”两个人甫一离开,萧钰就扭头看向了华锦瑟。
华锦瑟悠然自得地端起桌上的茶,浅酌一小口,冲散了口腔里糕点的甜腻。
“前些日里,我让十一撒了些药粉到东方召身上。那药粉,师兄对他过敏。倘若这几日东方召和师兄有过接触,那么……”
华锦瑟话截了一半,剩下的意思萧钰自然明白。
无论是她教十一撒药粉也好,还是陈贵妃让人暗中画下她的面容也好,怕都是为了试探对方。
不过现在两人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东方辰那应该也知道是她了。
华锦瑟朝皇宫的地方投去一瞥,没想到她和师兄相隔多年,竟然会是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她的师兄,倒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呢。
恐怕当年那药和那队明齐王室的追兵也另有目的。她和连峰,甚至……师傅怕都成了他局中人。
萧钰紧锁剑眉,沉吟了半刻钟,说道:“那紫藤之事?”
他可没忘记,这紫藤是锦儿为了救她师兄才去寻找的。但是依照目前的形势看来,这极有可能是东方辰设下的一个局。
还有那所谓的神秘人,估计也是东方辰的一个化身罢了,为的就是借此要挟锦儿和十一替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再说吧。”一提起这个,华锦瑟心底也不是很好受。连着吃到一半的糕点也不吃了。
这让萧钰很后悔自己嘴贱。
夜里,萧钰召来了几个暗卫,吩咐了他们几句。
正当他准备更衣就寝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侍卫过来禀报,说是锦瑟姑娘提着一个小食盒过来了。
萧钰眼前一亮,重新穿好衣裳,整理好发冠后出去了。
华锦瑟正坐在桌前自顾地吃着一小块糕点,瞧见萧钰来了,不由得抬头对他展眉一笑。
弯弯的刘叶眉衬着那双清冷含笑的眸子,另萧钰心旌摇曳,一阵恍惚。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么晚了,锦儿你怎么来了?”话虽如此说,但是萧钰脸上尽是笑意,并没有恼怒的意思。
华锦瑟将食盒底层放着的一碗药端了出来,放在萧钰面前。
“你今日的药忘记喝了。”
萧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用再和那发苦的药。
“锦儿……”萧钰眨巴着眼睛巴巴地看着华锦瑟,企图唤起她的丁点同情。
不过华锦瑟是谁,在面对其他事情上她都可以让步。但是一旦涉及到了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她却是丝毫都不退让。
可能……是职业病吧。
华锦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装作没有看见萧钰投来的暗示。将那药往萧钰面前推近了几分。
“趁热喝,乖。”
守在门口的侍卫:“……”
这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们王爷这般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吃这一套。
“好吧。”萧钰委屈地接过那碗药,仰头饮尽了。
果然喝了这么久,还是没能适应,这药还是一如既往的苦。
喝完药的萧钰小朋友得到了华锦瑟奖励的糖葫芦一串。
回过头偷偷瞥了一眼的侍卫:嘶,脸真疼!
不同于守在门口的某个侍卫郁闷的心情,萧钰现在充满了惊喜。
这糖葫芦的色泽一看起来就不像是京都那街上买的。
“锦儿,这糖葫芦是你亲手做的吗?”
华锦瑟见萧钰喜出望外的神情,先是一怔,只觉得这么一串糖葫芦就让他眉开眼笑,是个心大的孩子。
而后见他这般开心的模样,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
“先前见你走在街上看着那糖葫芦闷闷不乐的神情,想着就回来照着书上所写的给你做了一串。”
萧钰笑眯了眼,咬了一口上面凝固住的糖浆。然后开始变着花样夸起华锦瑟来,从心灵手巧夸赞到了蕙质兰心。
直说的华锦瑟有些羞赧,拿了块糕点堵住萧钰的嘴才罢休。
等到华锦瑟从萧钰这里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只不过某位姑娘并没有顾忌到现在入夜了,派了个侍卫去将十一给叫起来了。
十一面无表情地披上衣服,洗了把脸清醒下就跟着侍卫过去了。
显然这样的事他之前没少经历。
十一来时,华锦瑟正坐在院子里,身边除了明月,并没有其他下人伺候。
十一眼睛闪了闪,看着华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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