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数个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托盘,踏着细碎的步子鱼贯而入,任由盈盈香气四下溢开。
华锦瑟带着帷帽坐在萧钰身侧,观察着殿中众人的面容。
只是华锦瑟扫视了一圈,还是未能发现耳垂带有红痣的男子。只能抿着唇,低眉顺目地安坐着,扮演好一个随身大夫的角色。
萧钰心下也有些困惑,只是面上不显,仍是浅笑着同东方昊交谈。
“不知宁王近日可有歇息好?下人有没有怠慢?”东方昊和蔼地开口,眉眼间是长辈的慈祥。
萧钰俱是一一答了,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华锦瑟素来不善应付这样的事,在和东方昊行了一礼表明身份后就坐在原处饮酒。
忽地,坐在东方昊身侧的贵妃不慎打翻了酒盏,衣袖上不慎被沾染了些许酒液。
一旁伺候的宫人惶然地上前收拾残局。
因着方才的动作,贵妃的云鬓微微晃动,露出掩在发髻下的耳垂以及一对圆润的珍珠耳饰。
萧钰眼尖地注意到了贵妃右耳耳垂处的红痣。微微眯眼,将视线转投向皇子那处席位。
东方昊膝下子嗣甚少,唯有两个皇子和三个公主。
大皇子也就是东方辰,为宴席上的那位贵妃所出,早早地就封了储君。不过听闻他身体不好,常年居住在东宫,深入简出。
二皇子即是他们先前见过的那个傻白甜东方召,是秦妃所出,深受东方昊疼爱。
但是,今晚出席宴会的只有两个公主和东方召四人,不见那个神秘的太子。
因着现在是在宴会上,四处都是明齐的人。萧钰也没有立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华锦瑟。免得徒惹旁人怀疑。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朦胧醉意。东方昊兀地起身,笑盈盈地环视了圈殿内的人,最后将目光滞留在萧钰身上。
萧钰心底升起了某种不好到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东方昊就开口了。
“朕听闻宁王至今未婚,府中甚至连个妾室都没有。”东方昊朗声笑道,目光紧紧地盯着萧钰。
华锦瑟夹菜的手一顿,他和萧钰的婚事至今为止只有熟悉的几个人知道,并没有大肆宣传开来。
一是为了救出扶辰,其二是她不喜张扬,萧钰也就没有正式地请旨赐婚。现在看来,倒是给了东方昊一个可乘之机。
大殿内的官员或皇室子弟皆因这句话,酒醒了大半。纷纷将目光投向萧钰和东方昊,还有些则看向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侧的两位公主,东方灵和东方胭。
这两位公主年纪相仿,一个是有宫中的才人所出,另一个和东方召是亲兄妹。目前都尚未议亲。
东方昊此举,是有拉拢东煜的成分在里面。
毕竟东未来煜适合的继承人也就三位,若是其中两个都娶了明齐的公主为妃。那以后无论哪一个登基为帝,对他们明齐都是有好处的。
萧钰自是知道东方昊的打算,无非就是拿捏着他一人出使明齐的缘故,好强塞一个公主给他。
萧钰亦是同样起身,笑意不达眼底。
“陛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身有痼疾,御医断言本王难以活过三十。陛下此举,恐怕是耽误了贵国的公主。”
站在暗处守卫的长宁和明月二人,“……”
是个狠人,为了拒绝赐婚,连自己短寿这种话都放出来了。
华锦瑟同样面色不好看,虽然知道萧钰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拒绝东方昊的赐婚。但他那一番话同样另她不悦。
好端端的竟然说自己短寿。
东方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萧钰惨白的面容,不由得想起了先前东方召的禀报。心底不住地可惜。
虽然他对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但是萧钰都当场言明了自己恐怕活不长,他若是再坚持塞女儿过去,就相当于送人入火坑。最终落的一个不好的名声。
看着东方昊心有不甘地坐回去,萧钰回以一笑。
等他重新坐下了,后腰处突然传来一丝轻微的痛楚。
萧钰面色不变,扭头看向华锦瑟。只见华锦瑟一面淡然地吃着菜,一面借着袍袖的遮掩掐在萧钰的肉上。
“下次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华锦瑟并没有看向萧钰,只是借着吃饭的动作低声说道。
萧钰自然是知道华锦瑟话中所指,知晓她因为自己的那句活不过三十的话恼了。当下冲着华锦瑟眨了眨眼,暗示她自己下次会注意。
华锦瑟这才送了搭在萧钰腰上的手,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前的菜肴。
除却中间出了赐婚的插曲,今晚的宴会算是宾主尽欢,很是圆满。
等到萧钰和华锦瑟几人回到居住的地方时,天色已经昏沉下来了,唯有几粒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
“锦儿,我今晚看到耳垂有红痣的人。”萧钰拉着华锦瑟的手坐在院落里,眉宇间带上了几分郁结。
华锦瑟看着他苦恼的神色,下意识地问道:“那个人的身份很棘手吗?”
萧钰皱着眉,将今天的发现同华锦瑟说了。
“我怀疑我那日夜里见到的男人是太子。”
毕竟据东方召所说,那座府邸是太子少傅的,隶属太子一派。所以明齐的太子出现在那里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华锦瑟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若是太子,这件事要调查起来恐怕就有些困难。
虽然东方辰深入简出,平时也不轻易出面。但是却能稳居太子之位多年,让人挑不出错处,不得不说是个心思深沉的。
萧钰不欲让华锦瑟为此事心烦,准备找个时机从东方召嘴里套话,或者去见一见那太子。
两个人心中各有较量,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暗处的十一握剑的手在微微战栗。
几人在院子里又待了一会,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十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萧钰的那些话在他脑海中不停地重复回放。
耳垂有红痣的男子,弱冠年纪。
阖上眼,十一想起了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是他伸手将他从泥潭中牵起,亦是他赐予了他新生。
会是他吗?
后半夜十一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的那个猜测始终无法消去。
当日连峰也说过,公子在明齐的身份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最终十一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敲响了华锦瑟的房门。
华锦瑟向来浅眠,没一会就被敲门声惊醒了了。
“谁?”华锦瑟将床边的油灯点燃,机警地看着外室的门。
因着她是随行大夫的缘故,明齐并没有给她派遣多少丫鬟,以至于室内并没有丫鬟守着。
“是我,锦瑟。”
听到门外是十一的声音,华锦瑟虽然心中疑惑,但仍然起身将衣服穿好,过去将门打开。
门刚一打开,十一就进去了,顺手还将门合上了了。
华锦瑟有几分不适,将屋内的灯都点亮后,才看向十一,“可有事情?”
按照十一的性格,是绝不会大晚上的过来找她。
十一看着睡眼惺忪的华锦瑟,咬咬牙,说道:“锦瑟,公子他右耳垂上有红痣,与宁王所说的完全符合。”
华锦瑟心下一滞,微微瞪大了眼,“可我之前并未见到过。”
十一轻轻摇头,继续说道:“我跟着公子的时间最早。当年他在街角救下我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他右耳垂上有一颗鲜艳的红痣,只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华锦瑟心乱如麻,扶辰的医术卓绝,若是用特殊的手法掩去耳垂上的红痣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之前那明齐追兵又是怎么回事?若真是他,又怎会被人挟持?
华锦瑟因为十一的一番话彻底没了睡意。
再看了眼天色,已经微微放光了。
华锦瑟来到萧钰院落的时候,长宁正好守在那。
“锦瑟姑娘?”长宁从蹲守的树上一纵而下,不解地看着华锦瑟。
“可否将王爷唤醒,我有急事寻他。”华锦瑟抿着唇说道。
她此刻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只想找到萧钰,找到那熟悉的另她心安的气息。
长宁见华锦瑟这般模样,也不敢迟疑,进去将萧钰叫醒了。出来时顺便让华锦瑟也进去了。
萧钰被长宁叫醒的时候还没能回过神,直到听到锦瑟二字,整个人都清醒了。
华锦瑟坐在外室等他,双手紧紧地扣住一个杯盏。
“锦儿?”萧钰顾不得理好衣衫,匆匆忙忙地出来了,连发冠都没有束。
“阿瑾……”华锦瑟定定地看着朝他走来的男子,唇齿间苦涩难言。
若十一那番话属实的话,他们这一行人就是掉入了一个陷阱,一个苦心孤诣经营数载的陷阱。
萧钰命人传早膳上来,然后静静地坐在华锦瑟身旁,听她断断续续地讲着十一的猜测。
“王爷,早膳来了。”长宁站在门外说道。
萧钰走过去,接过食盒,重新坐了回来。
华锦瑟现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钰。
是她将萧钰扯入这危险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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