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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的师弟

谪世医妃 九栗子 6384 2021-04-02 18:48

  却被华锦瑟拦住了,她将方才那山底捡的外衫取出来,放到吱吱面前,“闻一下,一会给你加餐。”

  吱吱不情不愿地凑上前嗅了嗅。虽然那气味很淡,但它依稀还是能分辨出来。

  趁着现在天气尚好,还没有下雨,气味也没消散。华锦瑟抱着吱吱重新跑到山崖下,让它辨着气味去找人。

  于是月黑风高的夜里,数盏红彤彤的灯笼在树丛中摇曳,状如鬼魅。

  华锦瑟跟着四下窜动的吱吱,时不时地分辨着它的叫声来源。

  衣裳和树枝摩擦发出哗啦声,几个人就这样在夜里赶了半个时辰的路。

  眼见着吱吱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华锦瑟心下也焦急了几分。

  他们几人现下已经远离了光法寺,来到了一块不知名的小坡地上。

  上面灌木丛生,杂草遍地,即便是那救走了华霓裳的人留下了脚印,他们也寻不到。

  最终,吱吱在一个小村落前停了下来。

  因着是村落,里面气味混杂,再加上华霓裳的气味到了这里淡的几乎分辨不出了。吱吱也无法找到一个明确的定位,只能站在村庄前吱吱地叫了一两声。

  华锦瑟弯腰将吱吱抱起,拿出几块肉干喂着。

  萧钰则是命人将这地方记了下来。明日一早再来探明清楚。

  带回到光法寺的禅房时,已经是子时。

  华锦瑟强撑着一路,现在精神骤然松懈下来,很快就感到沉沉的睡意。不多时就平稳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萧钰的房间在华锦瑟隔壁。此时他并没有歇下,而是叫来几个看管华家人的侍卫。

  “将那推华家大小姐坠崖的丫鬟带来,本王有事问她。”

  摇曳的烛火在萧钰脸上投下一道晃动的影子。无端的,那几个侍卫瞧着萧钰,心底竟生出了几分敬畏。

  很快,绵竹就被人带上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萧钰皱着眉,面色难看地看着躺在眼前气息薄弱的绵竹。

  这分明,就是动了私刑。

  几个侍卫不敢迟疑,就一五一十地将华家大小姐坠崖后,华家人的所作所为尽数说了出来。

  原来在华霓裳坠崖后,华文雨直接就将罪名扣在了绵竹头上,还将人带去了自己的小院。等到几个侍卫去寻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萧钰脸色难看的紧,若不是他派人去寻这丫鬟,怕是不久后就成了一具尸体。

  “速去请大夫过来。还有,把华文雨带过来。”

  几个侍卫纷纷退下,各自行动去了。

  这一夜,华家颇不宁静。

  大半夜的,先是几个侍卫闯入华文雨的院子将那绵竹给带走了。后来更是强行拖走了华文雨。

  “放肆!你们知不知晓我的身份?”华老夫人拄着拐杖,看着眼前挟持着哭闹不已的华文雨,气的直哆嗦。

  在连城,莫说那些达官贵人,就是宫里面出来的人,见到他们华府的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哪像现在这几个侍卫,竟然公然闯入女眷的房里,将人带走。

  那几个侍卫一早就得了萧钰的命令,板着脸,神情肃杀地盯着眼前一众华府的人,说道:“华家涉嫌命案,我们也是奉命调查而已。”

  “那你们也不能随意抓人啊!”华文诗扶着一旁戚戚然的华夫人,不悦地回道。

  那几个侍卫仍旧神情未变,道一声得罪,将华文雨带走了。

  随意抓人?他们华家的人连私刑都用了,还在这装模作样地做好人,装样子。

  几个侍卫心下腹诽,拖着嘴里咒骂不止的华文雨一路来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

  萧钰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睨了眼嘴里呜呜咽咽地哭闹的华文雨,萧钰不耐烦地吩咐人扯了块破布给她嘴堵上。

  锦儿今日忙了一天,精神本就不大好,好不容易才睡下了。要是一会被这不长眼的女人吵醒了怎么办?

  一个站在下首的侍卫挠了挠头,不解地发问:“王爷,您将她堵了,一会该怎么审问啊?”

  萧钰从一张桌上取了纸和笔,扔到华文雨跟前,“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下来。”

  华文雨到底是被家里娇养惯了,即便现在被人堵了嘴扔到萧钰面前,还是不能看清形势。

  凄楚地睁着双眼睛望着萧钰,嘴里呜呜地想要说些什么。

  她不明白,不就是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丫鬟和华霓裳那个废物,为什么要抓她过来。

  她可是华府上嫡出的三小姐,论身价,她比她们值钱多了。

  萧钰厌恶地别开视线,不再看华文诗。

  她的眼神,另他生厌。

  “既然华小姐不肯说,那本王也不会强迫华小姐开口。”

  萧钰温和地笑了。

  华文雨止住了眼泪,像是从萧钰的话语中辨寻到几分希望。

  “不过,皇上对于这桩案子很是重视。若是华小姐一直不想说,那本王也无能为力,就只能将华小姐移交到刑部。想必到了那里,华小姐应该会开口了。”

  萧钰含笑地注视着华文诗,“华小姐,你说呢?”

  刑部的狠辣,华文诗早有耳闻。里面刑法的多样以及残酷,更是令人望风而逃。

  此刻华文诗哆嗦着身子,小脸惨白地望着萧钰。

  不!她是华三小姐!萧钰不能这么对她!

  萧钰瞥了眼一个劲摇头的华文雨,再看了眼天色,心下也没了多少耐心。

  “华小姐若是想清楚了就将你大姐的坠崖的实情一字不漏地写下来,不然本王只能通知刑部侍郎来处理这桩案件了。”

  萧钰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推门出去了。留下几个侍卫盯守着华文雨。

  至于华家那几个女眷,萧钰暂时还不想将人逼急了。只是命人严格看守着,不让她们与尚且还在连城的华文渊父子通信。

  华锦瑟这一夜并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

  萧钰正站在床边穿着一件外衫,忽地房门就被人推开。

  “锦儿?”

  萧钰看着背光而立的华锦瑟,挑了挑眉。

  华锦瑟同样打量着萧钰,在注意到他略显萎靡的精神后,也是同样地挑了挑眉。

  “昨夜没有歇息好吗?”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华锦瑟有些心虚。

  昨晚为了尽快找到姐姐的下落,硬是带了一帮人折腾了半宿才回来。

  幸好,结果不坏。

  萧钰摇了摇头,将人往屋子里带。

  “一会用过了早膳,我们就去那村庄看看。”

  华锦瑟依言坐下了,飞速地吃完了眼前的早点。

  因着山路崎岖,马车也不好通行。萧钰只得带了几个人步行前去。

  华锦瑟怀里抱着只睡的正酣的狐狸,走在萧钰身侧。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几人看到了昨夜里那个熟悉的村庄。

  不少农夫已经扛着农具在村庄附近的田地里忙活开了,袅袅炊烟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升起。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萧钰此行轻装简从,并没有带多少人。但是那些侍卫腰间佩着的脸和脸上不苟的神情还是吓到了一些话人。

  不过萧钰是个惯会说话的,再加上他不俗的打扮和脸上亲和的微笑,倒是说服了那些受惊的百姓。让他们相信自己这一行人是来寻找自家因为流匪而走散的亲戚的。

  “敢问大伯,昨日里可有见到什么身份不明的人出入?”萧钰笑呵呵地问着眼前的男子。

  那男人皱着眉毛想了想,半晌突然拍着大腿叫道:“你们说的可是一个姑娘?”

  萧钰眼睛亮了亮,“正是。”

  那男人抚着手掌继续说道:“昨天晌午,我见村头赫连那小子抱了一个昏迷的姑娘回来,现在应该还在他屋里头呢。”

  华锦瑟激动地嘴唇颤了颤,扣住萧钰的手,“是姐姐!一定是姐姐!”

  萧钰摩挲着掌心的娇软的手,待华锦瑟情绪安定下来后,才请那男人带路。

  那男人显然是个热心肠,直接将几人带到了那件土坯房前。

  “就是这了。”

  萧钰连连对男人道谢,还塞了些银子给他。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将银子推了回去,“不过举手之劳,你们快些进去吧。”

  华锦瑟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就跑了进去,还险些被那门槛绊倒了。

  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端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皱着眉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姐姐……”华锦瑟喃喃唤道。

  华霓裳闻声抬头,只以为是自己魔怔了。竟看到华锦瑟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处环她。

  萧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姐妹二人在那轻声交谈,彼此都有哭过的迹象。

  轻笑了下,萧钰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锦瑟,你怎么会找到这来?”华霓裳温柔地抚着华锦瑟的发顶,开口问道。

  华锦瑟将怀里一直揣着的吱吱提了出来,“萧钰在崖底找到了姐姐你的衣服,我们就顺着气味一路找来了。”

  华霓裳捏了下吱吱的耳朵,没再说话,

  “姐姐,坠崖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华府那边说是绵竹将你推下去的。”华锦瑟不无担忧的看着华霓裳身上的伤势。

  华霓裳冷冷一笑,“那日华文诗约我到那崖边谈事,我知晓她没安好心,但是没想到她和华文雨竟然会这么大胆。趁着我不备,两个人一齐将我推了下去。”

  华锦瑟心底也是怒极,幸好姐姐没事,不然华家那二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给她姐姐偿命的。

  “对了,绵竹她如何?”听到华锦瑟说华家的人将事情一股脑地都推到了绵竹的身上,华霓裳不禁有些担忧。

  华锦瑟今早从萧钰口中得知了有关于绵竹的事情,但是顾忌着华霓裳的伤势,又不敢全部和她说了,只得回道:“萧钰已经派人护着她了,华家的那些人也全数被看了起来。”

  华霓裳收了心,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

  连峰嘴里叼着根草,半靠着门框,散漫地叫道:“师姐。”

  华锦瑟猝然回头,震惊地看着痞痞地对她笑着的人。

  “连峰!”

  连峰笑着进屋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喝药了。”

  华霓裳看着那碗卖相不大好看的药,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

  她打小就不爱吃药,更别提这发苦的汤药。

  看着某个尽心尽力服侍自家姐姐的师弟,华锦瑟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连峰接过空碗,面上泛起红晕,原本凶悍的面相也软和了几分。

  “师姐你可别这么说,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久前他想到连城寻找华锦瑟,熟料经过这个小村庄时却发现里面的人染上了一种传染性疾病,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他主动地留了下来,每日去那崖底附近采药,靠着师傅留下来的方子,治好了那些村民。

  只不过他昨日再去那里采药的时候,药倒是没采到,人倒是捡了一个回来。

  夜里,萧钰和华锦瑟二人并没有回去光法寺,而是留在这里,几个人一起用了顿晚膳。

  席间,华霓裳一直被连峰看着。

  “锦瑟,我想吃那个虾。”华霓裳因着伤势,一直半躺在椅上,不能动作。

  华锦瑟正欲夹几个剥好的虾过去时,被连峰拦下了。

  “师姐,她身上有伤,不能吃太多辛辣的食物。”连峰义正言辞地夺下华锦瑟的虾,自己吃了。

  华霓裳的脸冷了几分。

  “那鲈鱼呢?”

  “不行。”

  “螃蟹呢?”

  “不行。”

  华锦瑟默默地吃着萧钰给她夹的菜,将位子往萧钰身边靠了靠。

  她家姐姐素来喜欢海鲜,现在这样子……着实有些难熬。

  最终华霓裳喝了碗滋补的鸡汤,勉强地吃了半碗饭。

  饭后,华锦瑟询问连峰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姑且在这里再待一会,那些百姓的病情还不稳定,我暂时无法抽身离开。”连峰爽朗地答道,“师姐你呢?”

  华锦瑟犹豫了一下,将扶辰的事情与连峰说了。

  连峰忽地敛了笑,嘴角的疤痕扯动了一下,“师姐,师兄他的身份恐怕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明齐之行,师姐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他的那位师兄,心思难测啊。

  “连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华锦瑟皱了皱眉。因着屋子里都是熟悉的人,也就不加掩饰地问了。

  连峰沉默了一会,复又笑道:“师姐,你当那明齐皇室的药真有那么好得的吗?”

  坐在一侧的华霓裳不动声色地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我有些倦了,先回去歇息了。”

  华锦瑟不放心地起身扶住华霓裳,和她一同回了内室。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下连峰和萧钰二人。

  连峰好似有些不习惯和萧钰面对面坐着,挠了挠脑袋。

  身下的竹椅嘎吱作响。

  “赫连王子。”忽地,萧钰看着眼前的人,开口唤道。

  连峰怔了怔,笑了。

  萧钰和华锦瑟在这小村庄里一共待了三日。等到第四日华霓裳的伤势明显好了不少,可以乘坐马车了,他们才离开这个村庄。

  这几日里,宫中的事被萧卫池和萧亦风两个人料理的差不多了。该关的关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至于华家,尽数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管了起来。就连华文渊父子俩也被暂时革职囚禁在家。

  绵竹的伤也被调理的差不多,现在暂时居住在宁王府上。

  “小姐!”等看到华霓裳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绵竹着实吃了一惊。

  当初华文诗和华文雨将她家小姐从那山崖上推下去时,她是亲眼目睹的。

  没想到现在小姐竟然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绵竹哭着就要往华霓裳身上扑,只不过被华锦瑟拦下了。

  自家姐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可禁不住她那一扑。

  将华霓裳和绵竹两个人安顿好,华锦瑟就开始着手华府的事情。

  当初夺走她母亲留下的书籍,窃取技艺是一罪。罔顾人命,将她姐姐推下山崖,欲置人于死地更是一罪。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侵占田地,鱼肉乡里,也是一罪。

  华锦瑟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刑部官员呈上来的文案。

  期间,华文诗和华文雨二人已被押送到了刑部大牢。华府上下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锦儿。”萧钰看着她翻看卷宗,终究有些不忍。

  那些人,说到底与她还是有血缘上的关系。

  华锦瑟瞥了眼萧钰,她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那些人再十恶不赦,也是她名义上的亲戚。

  “华文诗和华文雨意图谋害姐姐,我不可能饶恕她们。华府内的其他人,依法行事就好,不用……顾忌我。”华锦瑟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深色。

  最终,华府上下流放肃州,华文诗和华文雨处以死刑。

  当初荣极一时的华家,除了华锦瑟和华霓裳二人,其他人竟是都没落下好下场。

  不过当初华府的爵位倒是保留下来了,由华霓裳继承。

  华霓裳在伤后,去了一趟华府。

  曾经那些对她们姐妹二人肆意欺辱的奴仆此刻早已被拖了下去,不知道送到了何处。

  昔日里人声鼎沸的华府,肆意横行的家人也只剩下了她和锦瑟二人。

  跪在祠堂的牌位前,华霓裳看着眼前父母的灵位,努了努唇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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