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太阳西斜。华锦瑟望着窗外渐渐昏沉的天色,想起了还在一楼独自等待的萧钰,有些心有不忍,就同华霓裳告辞了。
华霓裳点点头,和华锦瑟一起出门了。
等二人缓缓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某个本应孤独等待的人身边簇拥着一堆人。
华锦瑟大致扫了一眼,都是她姐姐手下的人。
也不知萧钰做了什么,现在竟然全都围着他热络地聊着,时不时还有人同他喝上了。
华霓裳默不作声地走到众人身后,华锦瑟紧随其后。
期间,有一个厨子打扮的人正拍着萧钰的肩膀准备和人结金兰之好。
“兄弟,我看你也合我胃口,不若我们就义结金兰,如……小姐!”可怜某个厨子不经意间瞥到了冷着脸的华霓裳,剩下的半句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
“都回去。”华霓裳寒着张脸,任人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变化。
原先围着萧钰的那些人皆都噤了声,束手束脚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然后,他们就听到那个清贵的公子对着自家小姐喊了声姐姐。
在听到那声姐姐后,那个厨子的脚步分明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其他几个人也受到了明晃晃的惊吓。
自家小姐不是只有一个亲妹妹吗,什么时候还多出了这么一个弟弟。而且看那模样……也不像啊。
萧钰浅笑吟吟地起身,拉过站在华霓裳身后的华锦瑟。
华霓裳扣住华锦瑟的另一只手,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萧钰,“好好待她。”
萧钰依旧是温和尔雅地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慎重,“我会的。”
好嘛,原来是小姐的妹夫。
众人捋清了关系,顿觉的没有八卦可以深挖,就各自开始忙活自己手里的活。免得一会自家小姐回来秋后算账。
华霓裳目送着华锦瑟和萧钰二人的马车愈行愈远,直至看不见踪影才返身离开。
自己手底下的那堆人也该好好管教了,对着外人这么不设防,幸得今日他们遇见的是萧钰。要是改明儿换了哪个心思不纯的,她的底细还不被那群人掏光了。
等到华霓裳踱着步子回到小餐馆的时候,众人殷勤地端上了几碟小菜,谄媚地开始讨好。
“小姐的妹妹果然不一样,那通身的气度,不知道还以为是宫里来的某位贵人呢。”
“可不是,和小姐对模样像极了,那眉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些人跟随华霓裳多年,自然知道华霓裳的所好。于是开始不重样地夸赞起华锦瑟来。
华霓裳简直要被这些人气笑了,“你们方才透露了多少我们的底细出去?”
被华霓裳目光重点关照的是那位说要与萧钰义结金兰的厨子。
他期期艾艾地回道:“喝了点小酒,有点上头。”
华锦瑟的目光凛冽了几分
厨子立马追加道:“不过有他们看着,我应当没说出去多少。”
“这个月的俸禄扣一半,还有,酒戒了。”
华霓裳抛下句话,就上楼了。
这些人原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后来机缘巧合1地被她遇到,收入麾下。虽然她平日里看的紧,定下的规矩也多,但是他们有些习惯还是没能改变。
比如刚才的虚不设防,还有那厨子,因为贪杯,已经耽误了好几回差事。
揉了揉眉心,华霓裳的头有些胀痛。
这些人武艺高强是一回事,但毛病多也是一回事。
“小姐。”门外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
华霓裳敛了神色,起身去开门,“何事?”
那男子是餐馆里名义上的账房,姓董名然。为人精明,倒是帮着华霓裳化解了好几次麻烦。
“大家伙怕你被老张那家伙气着,就特意让我带了点吃食上来。小姐,你也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一会揍他,帮小姐你出出气。”
华霓裳看着眼前并不精美的膳食,勾起唇角,接了。
纵然那些人毛病再多,却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人。
想到这,华霓裳的气也消了大半,只是叮嘱董然不可再让老张多饮酒。
华锦瑟回了宁王府后,照例是和萧钰一同用的晚膳。
“锦儿,明日我让子卿将云霁带来府上,陪你说说话。”萧钰将盛满汤的小瓷碗推到华锦瑟面前,说道。
华锦瑟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凤家的人听说凤楚兮害的十一受伤了,明日说是要让凤楚兮过来照顾十一。”萧钰继续说道。
华锦瑟停住了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正视着萧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钰神情有些凝重,“宫里最近会有有些变动,怕是会影响到朝廷。锦儿,这几日你且待在府里,不要出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你姐姐或者递个消息到宫里,我过几日都会留在宫里。”
华锦瑟淡淡地应了声,继续喝着碗里的汤。
能让萧钰留在宫中处理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小事,这连城怕是不能安稳了。
萧钰本来还期待着华锦瑟能够仔细询问这件事,哪料到她只是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让萧钰精心准备的一番话没了用武之地。
某个男人有些挫败。
华锦瑟挑了挑眉,看出萧钰摆在脸上明晃晃的失落,一阵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不过直到这餐饭吃完,华锦瑟也没有主动询问萧钰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为宫中的事无非就是涉及到了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而后宫里的事情又往往都掺杂了不少辛密,就像当初萧钰对刘文茹下药一样。
皇家的那些事一旦牵扯出来,就像一个漩涡,接二连三地把人往里面带。
华锦瑟并不想蹚浑水,也不想知晓那些另她头疼的事。
第二天,萧亦风果然早早地就将人送了过来,然后和萧钰两个人一同进宫。
华锦瑟将云霁带到了含香小筑,并且屏退了所有下人。
“云霁姑娘,你可以同我说一下你曾经的事吗?”华锦瑟沉下心来,注视着云霁的眼睛。
趁着楚兮那丫头现在还没有过来,她先了解一下云霁的病情。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面对病人时,华锦瑟周身的气质都会柔和很多。坐在她对面的云霁恍恍惚惚地就将自己的过去都与华锦瑟说了。
生母早逝,父亲的不理睬,还有继母的压迫,以及她的婚事……
华锦瑟越听眉宇间的深色愈加凝重。
她取出先前买来的药材,提笔写了张方子给云霁。
云霁不明所以地接了,胆怯地看着华锦瑟,“华小姐……这药?”
华锦瑟尽量地使自己的表情更加亲切,她不想吓着人家。
“不过是些滋补的药材,你回去按着方子上所写的每日煎了喝即可。”
云霁不疑有它,看向华锦瑟的目光更加感激了。
“那你曾经与厉州太守的嫡子有婚约这件事,定王他知道吗?”
云霁重新垂下头,沉默地坐了一会,说道:“他不知道。”
她生母还在的时候,曾替她求了一门婚事,对象就是厉州太守常明的嫡长子,常浩。
或许那时候母亲就猜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替她求了一门好亲事,让她以后有一个好归宿。只是那样好的婚事怎会不遭人嫉妒呢?
在她母亲死后一年,她的父亲就抬了府里的姨娘为正室,她的庶妹也成了正经的嫡小姐,自然也就瞧上了她的婚事。
她既没有生母的庇护,亦没有兄弟姐妹的相助,更是不比那妹妹讨父亲的欢心。那门婚事也就被她那妹妹抢走了。
现在想来,他们二人应该已经成婚了吧。
云霁拽紧了手中的丝帕。
华锦瑟轻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
她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不太会安慰人。
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背源源不断地流入云霁的体内。
云霁错愕地抬头看着华锦瑟。
像她这样流落风尘的女子,她们这些世家贵女应当是不屑理会才是。
为何……还会百般照顾她。
华锦瑟假装没有看到她发红的眼眶,说道:“一会还有一个丫头过来,她性子跳脱,做事也没有拘束,还要你担待些。”
云霁露出一个微笑,偷偷地拿了帕子擦拭眼角。
“扶桑姐姐!”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华锦瑟笑着打开门走出去,就看见凤楚兮欢快地朝她奔来。
十一幽幽地站在一侧,“也不知是谁的要来照顾我,这一来就都忘了。”
凤楚兮自是听到了十一的话,气的直翻白眼。
为这事,她没少挨母亲的骂。
凤楚兮转过身子,从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上接过一盒燕窝,塞到十一完好的那只手上。
“你的。”
十一掂了掂那盒燕窝,目测还挺值钱的。
“对了,因为我手受伤了,前几日换下的衣服也没能洗,所以就要麻烦凤小姐你了。”
凤楚兮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活了十四年,还从未干过洗衣服这样的粗活,现在竟然要她去洗衣服。
华锦瑟站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
十一这分明是在捉弄楚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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