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将军就这样走了,街上的人也都围过来,千澈押着那个蒙头人穿过人群,“殿下,人抓到了!”
被千澈押着的那个人还蒙着头蒙着脸,我们都看不清他的脸。千澈要撕开那人的蒙脸布,楚牧修却出手拦住他,“带回府上审问!”
那人一路挣扎,直到到了府上,他跪在地上,楚牧修猛地掀开他脸上的布条,看见那人的模样倒也不是很惊奇,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千澈盯着那人:“卫连?”
卫连也不再挣扎,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既然被你们抓到了,要杀要剮悉听尊便!”
谁不知道卫连是张玮之的人,替张玮之办事也有些年头了,千澈自然也不愿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张玮之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恨毒了熠王殿下,要取他性命!”
楚牧修纳闷:“我与你蒙面数次,不曾有过什么恩怨,你如何说恨毒了我?”
卫连冷笑:“都说贵人多忘事,殿下难道忘了四年前曾到过临边的辅良镇吗,我爹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表面上侠肝义胆,背地里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楚牧修还在想着卫连的话,千澈却怒了,一把剑架在卫连的脖子上,“胡说八道,殿下从来就没有到过你口中的什么辅良镇,更没有杀过你爹!”
千澈越把剑架在卫连的脖子上他就越是激动,“那日突然就有一群人闯进我家,我认得那些人,他们穿的都是天越的士兵的军衣,还说是熠王殿下派来的。他们杀了我爹还不罢休,转过头还要来杀我,幸亏御史大人路见不平派人救了我和我娘,还有两个弟弟,还说只要我跟着他就能杀了你替我爹报仇。”
楚牧修见事情漏洞太多,于是拉下千澈的剑,对着卫连问,“你说是张玮之救的你?”
“要不是御史大人,我早就别你的人杀了,哪还有命找你寻仇?”
楚牧修说:“找人杀你爹又找人救你们一家,御史大人果然老奸巨猾。”
卫连不服气地说:“一派胡言,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和御史大人的关系。”
楚牧修一边走一边说:“四年前我还在凌州游历,而辅良镇在敬城,这凌州离辅良镇千里万里,我又是如何分身乏术去杀你爹,就算我要杀你爹,又为何故意告知你,让你记恨我?”
卫连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倒是御史大人,他是如何得知你们一家有危险,怎么就能如此及时地到达辅良镇,又怎么能那么及时地就救了你们家?”
千澈随声附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派人杀你爹的是御史大人,而后赶去救你们的也是御史大人,他这一行不过是诬陷殿下,让你恨毒殿下,好替他毫无怨言地办事!”
卫连终于有些相信楚牧修的话,喃喃地问着他,“如果御史大人果真是利用我的话,为什么这几年我的家人他都好生照料着?”
“好生照料?你当真相信他会好好照料你的家人,你想错了,御史大人这样狠毒的人会给你留活路吗?你的家人恐怕早就遭遇毒手了!”
“不可能的,我忠心耿耿替御史大人做了那么多事,他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楚牧修说:“可不可能你连夜赶回家看看自见分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卫连一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千澈想要去拦却被楚牧修拉住,千澈不解,“殿下为何要放他走,万一他回去跟张玮之说明一切对我们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楚牧修看着他的慌忙逃窜的身影,对千澈说,“你看他那个样子还会回到张玮之身边去吗,他嘴里有太多我想知道的东西了!”
替陆槐父母下葬以后,家丁和丫鬟就都走了,只留下我和他们一家人,将军府也和丞相府一样彻底地散了。他们的坟墓整整齐齐地都立在了一起,十月份的天气有些凉,被风吹红的枫叶一片片落在他们的坟上,显得十分凄凉。
我坐在陆槐坟前,我想与他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却又无从说起,只好多烧了些纸钱。
卫连连夜赶着两天两夜回到辅良镇,进到家门以后却一个人都看不见,这个他四年都没有回过的家当真是面目全非了。
“卫连?你是卫连?”
卫连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王阿公,于是走过去说,“我是卫连,我是卫连,对了我娘和两个弟弟呢,他们都去哪了?”
王阿公说:“你走了不久,你娘和弟弟都被人杀害了,当时我们一直找你,就是找不到,就只好擅自做主把你娘和弟弟埋了。”
卫连一下子失了神:“死了,他们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那夜下来好大的雨,我们都躲在屋子不愿出去,后来听见你的两个弟弟大喊大叫,我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到你家一看,他们都已经被杀害了……”
卫连已经重重地坐在凳子上,一个大男人眼眶也都湿透了,“那我娘他们的墓呢,他们都葬在哪里了?”
“在村尾的竹林里……哎,卫连,卫连……”
卫连一听撒腿就跑了,跑到村尾的竹林里,他娘和弟弟的坟墓就直直地立在他的面前。卫连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他娘的坟前,已经哭得痛不欲生,“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我回来得太晚了,才害得你们丧了命……”
卫连回来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他一路淋着大雨偷偷回到御史大人府上,趴在府上的屋顶上,他移开面前的一块瓦片,看见御史大人和自己的手下在屋里谈着事情。
张玮之问:“卫连回来了吗?”
手下带着嘲笑冷冷地说:“自刺杀熠王殿下那日起,已经足足五日都不见卫连回来,怕已经被熠王给杀了吧!”
“死了就死了,不过贱命一条,当初留着他是念在他对我还有一点用处,没想他竟然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就该把他和他那一家都一起杀了。”
卫连气得瞳孔放大,头上已经都爆出了青筋,“原来熠王殿下说的没有错,我娘和弟弟都是张玮之杀的。”他把拳头打在瓦片上,“张玮之!”
雨一停卫连就赶到了熠王府,楚牧修已经在府上备好了茶,卫连一进来全身湿答答的就跪在地上,“卫连大错特错,与灭门仇人狼狈为奸,误杀了陆老将军还差点伤了殿下,实在该死!”说完从身上拔出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划去。
楚牧修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把卫连手上的匕首弹开了,走过去按住卫连的手,“我可以替你报仇!”
卫连惊愕: “殿下此话当真?”
“若你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再到陛下面前供出张玮之这二十几年来所做的所有脏事,我就能扳倒张玮之,替你报仇!”
“卫连感激涕零,在所不惜。”
从卫连口中楚牧修知道张玮之利用职务之便苛扣军饷,私吞国库,欺压百姓。其实这些楚牧修事先都知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有那几张没有用处的竹简卷宗,况且张玮之立与朝堂多年,势力不容小觑,要想扳倒他实属不易。卫连最后还说,其实冯淑妃的死是皇后同张玮之一同设计的,当时的皇后刚刚被册封,冯淑妃得陛下恩宠,皇后自己动手多有不便,于是联合张玮之一同设下阴谋毒害了冯淑妃。
楚牧修恍然大悟,难怪张玮之做了那么多恶事都没有人敢与之抗衡,他身后除了陛下,最大的主力竟然是太后。张玮之虽然野心勃勃,但是一路为陛下出谋划策,想来太后也不敢动他。
楚牧修原来就看不惯张玮之这般兴风作浪,如今又知道他是谋害自己母妃的帮凶,这次楚牧修是下来决心要除掉张玮之。
卫连说自己跟在张玮之身边的这几年也不是白跟的,做了脏事都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他说自己也算是张玮之信得过的人,他愿意主动请缨到御史府偷去张玮之的证据。
楚牧修念他也是个被蒙骗的可怜人,又已经改过自新,干脆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千澈疑虑:“殿下真的愿意相信张玮之的人?”
楚牧修冷冷地说:“被仇恨灌冲了大脑的人比什么都可怕。”
或许楚牧修从卫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卫连那双极度渴望报仇的眼睛,果真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楚牧修转头对着千澈说:“千澈,准备一下,今晚潜入大理寺。”
“殿下莫不是要盗取张玮之犯罪的证据卷宗?”
“我们掌握的宗卷是物证,卫连是物证,再加之他可能还会带回来更有用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加起来,就算陛下再想保住张玮之,也会迫于朝廷其他大臣的压力赐他的罪。上次武德庆的事被他侥幸逃过,这次绝不能再掉以轻心,一定要收了那狗贼的命,为我母妃报仇,为天越除去这个狗官……”
喜欢伊人诀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伊人诀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