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想着傀儡香的事,却被千澈一声大叫打断了。
“别拦我,我要见你们家主子。”
“殿下,此人武艺高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
太子冲侍卫们扬了扬手,道,“算了,你们先下去吧。”
千澈先是没好气地了我一眼,被他这一看我便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见我刻意逃避他又把视线落在我身旁正悠闲的小酌清茶的太子。
“我是熠王殿下的随从千澈,敢问子虚太子殿下,熠王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把他关进大牢?”
太子殿下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来,似乎装作看不见对面兴师问罪的千澈,居然还转头对我说,“这批府上新进的龙井的确甘甜香醇,你觉得如何?”
看着自己面前一口未动的龙井,我只能苦笑着不回答。
千澈无奈暗嘲道:“置之不理,熟视无睹,这便是你们子虚的待客之道吗?”
太子嘴角掠过一抹笑,邪魅又不失威严,让人看不懂,他修长的手指反复磨砂着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好像稍微用一点力手里的茶杯就会粉身碎骨。
“怦!”众人一个猝不及防,太子殿下猛地一下将手中的茶杯丝毫不差地刚刚砸在千澈身后的墙壁,茶水洒在墙壁上映出一朵花的模样,破碎的瓷片零零星星地落在地上。
“你们天越的待客之道就是不请自来,冒名顶替?”
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相处的一个月以来我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动怒。这无疑是个下马威,不是针对千澈而是冲着楚牧修。场面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空气中似乎迷漫着一层我们谁都不敢挑开的迷雾。
千澈从来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听了太子的话心中难免有些自责,于是放下之前的傲气,扶手弯腰道,“既然是我家殿下冒犯了您,那么我在这里替他跟您赔罪,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家殿下。”
丫鬟又将新的茶杯端上来,替太子倒了茶又急匆匆地下去了,太子重新端起案上新沏的茶,悠闲道, “放了?你说放了就放了,大闹皇宫,假冒官员,犯了欺君之罪不立即处死已经是最大的开恩了。”
“怎么说熠王殿下都是天越权力最大的亲王,若是在子虚出了什么时,太子乃至整个子虚都恐怕都不好向天越交代吧。”
“你是在威胁本太子吗?天越堂堂熠王被打进大牢已经好几天了,这天越再远消息也该传到了吧,怎么天越皇帝也没个动静?这皇上不急太监急……”
千澈拳头紧握,时时在忍着,咬牙切齿道,“我再说一遍,我是熠王殿下的贴身侍卫!”
太子笑道:“侍卫……是个什么官啊?”
“你……”
“殿下能否少说几句。”我一个不参与的旁人都觉得太子有些过分,要是再不替千澈说句话那么我的存在就跟摆设没有区别。
太子瞧了我一眼,终于不说话低头将茶杯浸进嘴里。
“我不用你替我说好话,如今殿下在狱中受苦你却有闲情逸致安稳地坐在此处喝茶奕棋,往日当真是我错看了你,你就说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呢,你什么都不懂就在此诋毁我家小姐的名声,你家殿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她都已经快……”墨儿突然跑过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又或者说她已经目睹了这一切。
我赶紧拽住墨儿的手臂,给她使了个眼色,“墨儿别说了!”
墨儿一副为我打抱不平的模样瞧着我,话说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去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
千澈咽了咽口水,语气稍微委婉了一些,“不管她承受的是什么,我只知道现在受苦的是我家殿下,享乐的是你家小姐。”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我懂得什么叫道义,什么叫人情,不像你家主子先前是跟熠王殿下花钱月色才转头就别人你侬我侬,就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
千澈说完毫不犹豫就转身走了,只留墨儿一个人,她眼眶湿润的看着千澈决绝的背影,苦笑一声又无奈的低下头。
我拉过墨儿的手:“你别理千澈,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墨儿红着脸笑道: “我没事,他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那个……锅里给你煎着药我先去看看。”
“哎,墨儿……”
我想叫住墨儿可是她跑得太快,一个不想停留的人,你就是喊得声嘶力竭他都只会装聋。
太子放下茶杯起身走过来:“走吧。”
“去哪?”
“你不是一直想去见那个人吗?”
想起刚才千澈说的话,我突然愣住,可能我在他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可是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你去不去,机会可只有这一次啊。”
“去!”
坐在马车上,我看太子的脸色有些凝重,于是问道,“殿下到底如何打算如何处理熠王殿下?”
“如果我当真要取他性命便不会跟陛下请命要亲自审查这件事情。”
“嗯。”其实一切都在太子的计划当中,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楚牧修的命,只是他这个人做事总让人看不透。
太子领我到天牢里,那些侍卫一见太子殿下驾到便马上恭恭敬敬的让出一条路来。牢里的侍卫大人满面春光的迎上来,附身嬉笑道,“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突然大驾有何吩咐啊?”
“那名刺客……”
太子还没说完侍卫大人便怕马屁接道:“殿下放心,那刺客老老实实的待在牢里呢,像这样企图谋害陛下的奸佞小人我是断然不会让他逃走的。”
“开门。”太子没正眼瞧他,话从嘴里不耐烦地冒出来。
侍卫大人不解地抬头道:“什么?”
“你聋了还是听不明白本太子的意思?”
“哦,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立即开好了门。
“你进去吧,把想说的话说完,尽量快点!”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所有的感谢都寄托在表情里。
我走进大牢里,里面又黑又潮湿,老鼠在地上爬,墙上时不时窜出来几只蟑螂,扰得人心烦,高高的墙上那一扇小小的窗户透不出一点光。我见他蜷缩在草席上,眉头紧皱用手抱着腿脚不安的睡着,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衣服上还残留着我给他留下来的血迹,对于我的到来他丝毫没有察觉。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又想起了当初和阿爹宋姑姑,那个时候虽然也和现在一样苦但我心里还有一个寄托,如今只剩他一人,不知道这几天是如何过来的。
我拧了拧鼻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情景,从口袋里掏出那瓶金疮药放在桌子上。
“阿烛……”
他的声音一变得很嘶哑,我几乎已经听不出来,我终于是沉了一口气,因为他还活得好好的。
我刚回头他就冲过来抱住我,那么的没有预兆那么的猝不及防,犹如失而复得般珍惜,我几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围绕着,一股急促的呼吸声响彻我的耳边。
“你跟我走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回天越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亲王的身份,可以放弃报仇,以后再也没有王爷跟丞相千金,只有我们彼此之间。”
他糊里糊涂的说了一大堆话,我也糊里糊涂的听了一大堆话,他说得太多几乎都是一些展望未来的话,我不想也不愿去听,听多了都是徒增感伤。
我就像一个傀儡一动不动,任由他怎么抱住我任由他说什么我的心中都毫无波澜,最后的道别不能弄得太难堪。
许久我没有任何反应,他才不慌不忙地将我放开,用无神的眼睛望着无神的我,“你怎么了?”他这不是在问我更多的像是在乞求我给他一个答案。
我从桌子上拿起金疮药递到他面前:“这是金疮药,能缓解疼痛。”
“我不要什么金疮药!”他把我手里的药一下子摔在地上,一股难闻的药味席卷而来。
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无意地抓了抓空气然后再慢慢的收回来,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随便你,反正命是你自己的,没了不会有人替你难过。”
我半脚踏出大牢门口,他突然说,“如果你当真这样绝情,为何那天要去醉仙居赴约?”
“为什么你做的任何事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对待过我?”
原本我已经打算各自安好,可是他总是这样咄咄逼人,就像所有的错都安在我的头上,我也只不过是个人,承受的东西太多我的心也会痛。
“那么你呢,你做的事情何时同我说过?你放弃兵权保我性命你为什么不说,你以为你会因此感谢你,你以为你很伟大,你很厉害吗?我告诉你,你这一点都不聪明,是傻是蠢……”既然他这样不依不饶,那么我也不必顾及那么多,对着他的鼻子不管不顾说道。
他明显被我问住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在我面前坐下来,被折磨得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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