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一响, 珠帘往两边分开, 林沉畹从里面走了出来, 外厅的所有男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一时间, 内外厅鸦雀无声, 不少男人不认识走出来的这个美貌的少妇是何许人。
孟八爷咳了两声, “这位娘子是谁家女眷,不在里面喝酒,出来何事?”
清透悦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鼓, “我是陈道笙的夫人。”
孟八爷放下酒盅,“道笙媳妇,你来的正好, 我刚才已经跟道笙说了, 为白家小姐保媒,我也知道你们是新婚, 你只要答应, 那白家小姐等一年过门也不迟, 道笙媳妇, 你说呢?”
屋里的男人们酒也不喝了, 都等着她回答,里面的女眷纷纷离席, 走到珠帘后,看热闹。
林沉畹云淡风轻地看着孟八爷, “八爷, 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孟八爷看陈道笙夫人肯给他面子,很高兴,“道笙媳妇,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你先进门,总要提些条件,先来后到,立个规矩,你说吧。”
突然,众人就见她掏出一把勃朗宁小手.枪,纤白的手指曲着,扣在扳机上,“在射程范围内,白小姐她自愿受我三枪,别说平妻,她就是当正妻,我也把位置让给她。”
话音未落,只见她手臂一抬,就听砰砰砰三声枪响,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博古架上的三只价值连城的宝瓶中弹粉粹。
厅里厅外尖叫声不断,女眷们吓得捂住耳朵,往桌子底下钻,有两个富商喝多了,眼皮一翻,已吓得晕死过去。
顿时厅里一片大乱,孟八爷浑身颤抖,如丧考妣,“我的宝贝瓶子。”
这时,门外冲进来顾家的管家带着几个提着枪的护院,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看见林沉畹手里举着枪,举起枪对着林沉畹。
陈道笙派给林沉畹的阿良等四个保镖冲进厅里,护住少夫人,曹震、楚行风为首一群手下闯入,十几条枪顶着顾家的几个持枪的护院,下了他们的枪。
厅里局势一下紧张起来。
陈道笙喝退众人,“不得无礼。”
阿良几个人持枪护在少夫人身前,虎视眈眈。
陈道笙挥挥手,“孟八爷这里不得放肆。”
阿良四个人稍稍退后,把枪收起来。
孟八爷手抖着,指着林沉畹,对陈道笙说;“道笙,你媳妇…….你媳妇太放肆了,我今日寿宴她舞刀弄枪的,听说林督军家教甚严,你这女人太没规矩了。”
林沉畹又瞄准博古架上的一件稀世珍宝摆件,孟八爷吓得赶紧叫,“不能打,这件东西不能打,道笙你快管管你媳妇。”
这女人比自家的母老虎还厉害。
陈道笙上前扶着孟八爷,“八爷,您老别生气,我夫人乃督军府的小姐,将门之女,愿意玩枪,经常走火,您别她一般见识。”
孟八爷看着一地碎片,哭丧着脸,“我的瓶子啊!你知道这两件是无价之宝,道笙,你回去管管你这婆娘,太不像话了。”
林沉畹把枪收起来,“以后有谁愿意上门做妾尽管来。”
孟八爷气得浑身乱颤,用手指着她,话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道笙…….你媳妇回家好好管教……道笙……女人惯着……她上房揭瓦……”
众人慢慢缓过神,纷纷劝孟八爷,“八爷大人有大量,岁岁平安,你的损失,陈二爷陪给您。”
“岁岁平安个屁,你知道我这两个瓶子是宫里的东西,老佛爷用过的,打碎了,上那找去。”
孟八爷气懵了,恨不得替陈道笙上前管教这个女人。。
这时,孟老夫人从里间冲出来,指着孟八爷骂开了,“孟八,你个老没正形的,你给别人保什么媒,人家小夫妻俩过得好好的,你管什么闲事,白家给你多少好处,赶紧把白家的东西给我扔出去,你们这群男人,都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这老不修……”
这功夫,女眷也都出来看热闹,围着看孟八爷的夫人把孟八爷骂得狗血喷头,孟八爷从年轻时就惧内,收了几房小妾,都让孟夫人打出门去。
孟八爷招架不住,这多人面前实在丢脸,对他夫人说;“好男不跟女斗,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躲入后堂,寿宴搅合了,众人看了一场热闹。
孟八夫人对林沉畹说:“甭理他那套,白家给他点好处,他老糊涂了,陈少夫人,这男人就是不能惯着,你今天做对了,我支持你,回头那个死老头子我收拾他。”
孟老夫人又对陈道笙说:“别信他的,他是有贼心,没贼胆,撺掇你纳妾,娶小你问他敢吗?”
陈道笙抱拳,“我代我夫人给八爷和老夫人陪不是,改日我带我夫人登门来给孟八爷陪不是,孟老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们先告辞。”
“陈少夫人有空过来玩,陈少夫人投我缘法,跟我投脾气。”
孟老夫人打圆场,给孟八爷收拾残局。。
陈道笙搂着林沉畹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
两人从此耳根清净了,杀鸡儆猴,谁还敢上门保媒。
两人坐进车里,楚行风坐在驾驶位置,佩服地说:“我大嫂枪法真准,三个瓶子百发百中。”
他听见枪声冲进来时,就看见三个打碎的瓶子。
陈道笙哈哈大笑,“百发百中,行风,你知道射击距离多远吗?两米。”
陈道笙抱住林沉畹,贴在她耳畔亲昵地说;“真敢说大话,射程范围内,受你三枪,你能打中了吗?”
不瞒你说,我打不中,射程内固定靶都打不中,每次子弹都打飞了。
林沉畹睨了他一眼,“别管我打不打得中,你问问白妤薇她敢赌吗?”
陈道笙抱着她亲了两口,“万一她敢来,你怎么办?难道打不中,你还真要让位给她?”
她笃定白妤薇不敢答应,白妤薇被绑架时,面对枪口,惊慌恐惧,放下所有的坚强的面具。
“孟老头不是说了,一年以后纳妾,她等一年,一年之内我的枪法总能练成。”
陈道笙笑着把她压倒在后座上亲热,林沉畹头顶在汽车门上,看一眼前面的楚行风,挣扎要爬起来,“你不是要回家教训我吗?降服我吗?”
陈道笙在她脸上乱啃,把手伸进她大衣里乱摸,“我只在床上降服你。”
楚行风闻言,一走神,汽车差点撞到马路牙子上。
汽车颠簸,陈道笙直起身,“行风,你这是怎么开的车?”
“大哥,你真男人,太霸气了。”
这奉承的太舒服了。
两人回到陈公馆,一进卧室,陈道笙甩脱了大衣,松开领带。
林沉畹定定地看着他,小声说:“我想去书房写假期课本。”
“一会写。”
一会你要能爬起来就写。
他欺身过来,她后退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说:“我想现在写假期课本。”
被他压在身下,再也想不起写课本的事了,他全方位的征伐,她只有求饶的份。
一束光线照在脸上,陈道笙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视线下移,看见林沉畹趴在他身上,小脸睡得粉嘟嘟的,清浅的鼻息吹拂在他身上,微热,他心里痒痒的,身体又有反应了。
她的头动了动,他以为她醒了,她只是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睡颜娇美。
怕她身体吃不消,他克制住,轻轻把她挪到一边,自己轻手轻脚下地,站在床边穿衣裳。
穿好衣裳回头俯身亲了她一下,转身走出卧室。
屋里遮着厚厚的窗帘,她动了动,伸手摸摸身旁,床铺已经空了,她一下清醒了,屋里没有陈道笙,看一眼西洋钟表,九点多了,她起床穿衣。
梳洗后,走出卧房,下楼,来到楼下客厅,看女主人一下楼,周妈赶紧吩咐摆饭,林沉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看桌上空空的,问;“今天的报纸买了吗?”
吴妈赶紧取来报纸,“少夫人,这些都是今天的报纸。”
林沉畹拿起一叠报纸翻了翻,翻到昨天那份刊登青梅竹马的小报,头版头条,是致歉文章,写本报的记着为博取名利,胡编乱造,造谣诽谤,青梅竹马的恋人被拆散文章经查实属于不实报道,里面的主人公夫妻恩爱,男主人公从来没有青梅竹马的恋人,纯属造谣,博取关注云云。
林沉畹看有一份报纸,报道前几天殉情的白老板之女,为情所困,还有自杀倾向。
这时,曹震走进来,一眼看见林沉畹在客厅里,“大嫂,我大哥出门了。”
“走了。”
曹震刚想走,林沉畹叫,“曹爷”
曹震站住,“大嫂有什么吩咐?”
“白小姐怎么样了?绝食几天了。”林沉畹淡淡地问。
“绝食三四天了。”曹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据实回答。
“一会你陪我去一趟医院。”
林沉畹放下报纸,站起身,朝餐厅走去。
曹震站在她背后,疑惑地望着她的背影。
林沉畹走到餐厅吃饭,曹震在客厅等。
小楠盛了两碗饭,一碗饭晾着,十几分钟林沉畹的饭吃完了,对小楠说;“我去医院一趟。”
周妈在旁边说;“少夫人哪里不舒服?”
“我去医院看看白小姐。”
林沉畹若无其事地说。
周妈在她身后疑惑地看着她。
她上楼换了衣裳下来,曹震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嫂,这就走?”
林沉畹走出客厅,一出门,迎面一股凉气,林沉畹紧了紧大衣领口,头脑很清爽。
曹震跟在她身后,暗自琢磨,她去见白妤薇到底要干什么。
汽车开到一家德国人开的医院,林沉畹下车,抬头看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医院用雕花铁栅栏围住,后院还有一幢三层小楼。
曹震边往里走,边说:“白小姐住后面的楼房的病房里。”
走进医院,医院里很安静,来往的医生和女护士,病人都穿着病号服,医院环境很好,这家德国医院不是一般穷人能住得起的。
两人穿过大厅,从后门出来,医院的院子里栽种着梧桐树,环境幽静,林沉畹随着曹震走进楼里,这家医院设施先进。
两人走上楼梯,曹震说;“白老板住在二层病房,白小姐住三层病房。”
她不是来探望病人的,她直接上三楼,上到三楼,曹震快走几步,来到一间病房门口,示意就是这间。
林沉畹敲了两下门,屋里有人说;“请进。”
林沉畹推门进去,看见白妤薇躺在病床上,床旁有一个女佣,床头桌上摆着没有动筷的饭菜。
白妤薇一头黑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盖着一床白被,显得脸色异常苍白,病恹恹的,楚楚可怜。
看见林沉畹她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林沉畹走到床前,曹震也跟进来,大概怕两人在一起出什么事,无法交代。
林沉畹对曹震说:“曹爷,你在门外等我。”
曹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妤薇,犹豫一下,还是出去了。
林沉畹对女佣说;“我跟你家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那个女佣不认识她,出去了。
白妤薇厌恶地眼神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声音微弱,没有底气。
林沉畹轻笑一声,“我来看看厚着脸皮,要死要活给我丈夫做妾的女人,我要是提出来你跪地给我敬茶,你是不是也能答应进门?”
白妤薇有气无力地冷哼了一声。
林沉畹展颜一笑,“我真的挺开心,曾经不可一世的白妤薇有一天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也不奇怪,你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你这种出身体面人家怎么可能要你当正妻,道笙发誓一辈子只娶我一个妻子,你如果要做侍女,我倒是可以考虑成全你。”
白妤薇气得脸通红,几天没吃饭,没力气跟她争辩。
林沉畹看看桌上的摆着粥和小菜,“几天没吃饭了?我算算你还能活几天,自杀,绝食,都不死,你命可真大,你何不来个痛快的。”
她说着,猛然推开病房窗子,一股冷风灌进来,白妤薇病弱的身体禁不住寒冷,想拉上被子,无奈几天不吃东西,手足无力,林沉畹心底冷笑,这根本就是不想死。
林沉畹的声音伴着寒风吹进她耳朵里,“这里是三楼,你跳下去,一了百了,没人拦着你,我给你收尸厚葬。”
林沉畹冷酷的声音,“你以为道笙会在乎吗?你自杀绝食他可曾来看过你,一个在男人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女人,你死了,他只能更厌恶你,嫌你给他添麻烦。”
白妤薇满脸通红,大口喘息,胸脯起伏不定。
“我走了,道笙中午回家吃饭,他看不见我会到处找我的。”
林沉畹说完,施施然走出病房。
一推门,差点撞上曹震,曹震正趴门口听。
“大嫂回去啊?”
林沉畹跟曹震沿着医院走廊往楼梯口走,看见陈蓉从楼下上来,陈蓉看见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好奇,来看看。”
林沉畹说着,从她身边经过,往楼下走。
“你还有没有同情心,白妤薇都这么惨,你还来嘲笑她。”
林沉畹站住,嗤笑一声,“同情心,我只同情那些生病看不起病的人。”
这种分不清里外的人,跟她说话也是对牛弹琴。
林沉畹转身下楼走了。
曹震在身后对陈蓉说;“蓉妹,你来得正好,你去陪陪白小姐。”
说完,他跟在林沉畹身后走了。
上了车,汽车行驶了一段路,曹震忍不住说;“大嫂说这白小姐还会死吗、”
林沉畹手拄着窗边,看着窗外,“要死她早死了。”
回到陈公馆,林沉畹走进客厅大门,脱掉大衣交给小楠,问;“二爷没回家?”
正说着,客厅里电话响了,吴妈走过去接电话,喊了一声,“少夫人,少爷的电话。”
林沉畹走过去,拿起电话,电话里略低沉的声线,“你在家?”
“我刚回家。”
“你上午出门去哪里了?”
“我去医院看白小姐。”
停顿。
电话那边陈道笙的声音低了,“对不起。”
林沉畹岔开话题,“你不回家吃饭吗?”
“我中午有事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怕你等我。”
“晚上早点回家,我等你。”
“好!”
寒假快结束了,林沉畹寒假课本没写完,陈道笙不回家,她在书房里抓紧写课本。
黄昏时,听见楼梯上,上下楼的脚步声,大概是陈蓉回家了,林沉畹继续写,估计白妤薇没出什么事,如果白妤薇出事,陈蓉就会找她兴师问罪。
不久,传来汽车的声音,陈道笙回来了,林沉畹合上书本,把书本装进书包里,收拾好桌子,走出书房,快走到楼梯口,听见陈道笙兄妹的说话声,陈道笙的声音,“你跟方崇文怎么样了?方崇文一个假期都没来家里找你,也没打电话跟你联系,你们闹矛盾了?”
陈蓉的声音,“我试探方崇文,方崇文根本不想跟我结婚,她妈妈对我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方崇文跟我吵架,她妈妈说她儿子的婚事,自己做主,他们管不了。”
陈道笙冷笑一声,“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分手只能由你提出来,我陈道笙还没这样被人利用过,方崇文分手可以,不过方家要付出代价。”
林沉畹刚想返身回去。
陈道笙看见她,招呼,“小畹”
林沉畹往楼下走,陈道笙问陈蓉,“你什么时候回北平?”
“哥,我不想太早走,我跟崇文……”陈蓉看看林沉畹,“提前两天走就行。”
陈道笙说;“你放心,你的事我帮你解决。”
陈蓉看了林沉畹一眼,欲言又止,跟陈道笙说;“哥,我上楼了。”
说完,就要往楼上走。
陈道笙叫住她,“小蓉,你没跟你嫂子打招呼。”
陈蓉小声说;“大嫂,我上楼了。”
林沉畹嗯了一声。
陈蓉上楼去了。
林沉畹看着陈蓉的背影上了二楼,“道笙,她不愿意叫我大嫂,你别强迫她叫了,大家都不舒服。”
“你是我妻子,小蓉她就应该叫你嫂子。”
林沉畹突然觉得没意思,走到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陈道笙站在面前看着她,“对不起。”
林沉畹放下杂志,“道笙,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对我好就行,别人我不能说不在乎,我不强求。”
陈道笙坐在她身旁,搂住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时时刻刻想着你,我每天就想要早点回家,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无论做什么,一想到家里有你在等我,我心里很温暖幸福。”
孤独太久,这种有家的感觉太好了。
林沉畹把头靠在他怀里,“我也是,听见你汽车的声音你上楼的脚步声我很踏实,很幸福。”
夫妻一起吃晚饭,陈蓉的饭菜叫人端到楼上吃,林沉畹知道她不愿意跟自己已一个桌吃饭,她也不喜欢陈蓉,两人平常一般都避开,相安无事,也不亲近。
两人吃完饭,坐在二楼阳台上喝茶水,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冬季的天空冷寂,月色淡白。
曹震走上来,“大哥,医院照顾白小姐的佣人来电话,说白小姐吃饭了。”
陈道笙似乎也轻松了,他被白老板父女闹得不胜其烦。
曹震看着林沉畹说;“大嫂这一趟没白跑,白小姐终于想通了,不知道大嫂如何说服白小姐想通的?”
他趴着门缝,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他很好奇。
“我没说服她,我推开窗户,叫她想死就痛快点。”
曹震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大嫂懂女人心思,激将法。”
她不是懂女人心思,她是了解白妤薇,就凭白妤薇这样的人,轻生,就是宣告输了,她不甘心输掉,不甘心,她就不会死,被自己拆穿了,她装不下去了。
育德中学开学了,陈道笙的汽车停在学校门口,林沉畹穿着一身新校服朝校园里走去,又长高了不少,原来的校服短了,不能穿了,她做了两身新校服。
陆陆续续男女学生走进学校大门,林沉畹朝教学楼走,经过她身边的男女同学,都回头看她,指指点点,背后议论。
林沉畹走一路,都有人在看她,偶尔有一两句飘到她耳朵里,白妤薇自杀,跟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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