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高树增从门外进来, 目光朝窗前的林沉畹和阿忠扫过来, 两个人都维持刚才的站姿, 距离很近, 高树增脸色突变, 叫了一声, “阿忠!”
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眼睛微眯,目光阴鸷, 阿忠默默地离开窗口,往外走去。
林沉畹说;“高主编,汽车取出来了?”
高树增紧绷的面部线条松弛下来, “汽车停在楼下, 我们走吧!林小姐。”
林沉畹跟高树增往楼下抬箱子,把两个纸箱子抬到楼下, 再也没看见那个仆人阿忠, 阿忠被主人呵斥, 大概躲到别处去了。
高树增把两个纸箱子放在后备箱里, 两人上车。
高树增开车, 林沉畹坐在他身边指路,高树增是外地人, 他对琛州不熟。
林沉畹想起方才阿忠奇怪的举止,问;“这个阿忠是你们家的老仆, 干了许多年吗?”
“是的, 他年轻时就在我们家,侍候我父母,后来我到琛州工作,我父母不放心我,就让他跟着我。”
“阿忠好像有点古怪。”刚才她一回头,看见阿忠的眼神很可拍,只是一刹那,阿忠就变回原来的木讷样子。
高树增淡淡地说;“阿忠脑子受了点刺激,行为有点异于常人,所以行为古怪,你别介意。”
林沉畹说:“原来他受到打击,脑子坏了,我说他看上去神情不大对劲。”
“不过阿忠好像很不喜欢我,”
高树增解释说;“他不是不喜欢你,只不过他有时处于一种病态,对不起,他冒犯了林小姐。”
“没关系,他有病,控制不住自己。”
毕竟阿忠没对她做什么,林沉畹不好深究下去。
高树增把车开得书铺街,两人到文慧书局,挑了一些儿童读物,然后,去孤儿院。
孤儿院紧邻大教堂,两人到孤儿院时,孤儿院的孩子们刚吃饭,中年女院长接待了她们,听林沉畹自我介绍,中年女院长亲热地握住她的手,“林小姐,我早就想见见你,你一直帮助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我早就想找机会表达我对你的感谢和敬意。”
这个女院长原来是学校校长,自费办了孤儿院,林沉畹对她很敬重,“跟院长比起来,我的能力有限,没做什么,我敬佩院长对孤儿院孩子们付出的爱心。”
林沉畹又介绍高主编,女院长握住高树增的手,“高先生,谢谢你!谢谢你能关心孩子们。”
高树增感慨地说;“社会大众都应该关心这些孤儿,力所能及地伸出援手。”
“高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
林沉畹心想,高主编为人厚道,心地也好。
中午时间紧,林沉畹跟高树增送完书告辞,女院长一直送二人到大门口,看着两人上车离开,还站在路边招手。
高树增开车经过教堂时,朝教堂扫了一眼,问林沉畹;“要不要去教堂看看?”
这个教堂,是洋人在琛州修建的,修建才不久,林沉畹一次没进去过,她想高树增是留洋回来的,西方的教堂他大概有兴趣,就说;“好,我们进去看看。”
高树增把汽车停在教堂门口,两人下车,走进教堂。
教堂西洋风格的建筑,由于不是礼拜日,空荡荡的,教堂里没有一个人。
林沉畹和高树增站在教堂中央,林沉畹表情神圣,“我以后结婚,要来教堂举办婚礼。”
她看过英文小说,挺向往能在神圣的教堂里宣誓结婚。
高树增说;“我今天全做你终身托付的那个人,我们先模拟一下结婚的场景。”
不等林沉畹回答,他朗声庄重地说道:“我高树增情愿遵从上帝的意旨,娶你林沉畹为妻。从今以后,无论安乐患难康健疾病,一切与你相共,我必尽心竭力的爱敬你、保护你,终身不渝……”
林沉畹吃惊地偏头看他,高树增表情神圣而庄严。
他不像是模拟结婚,倒像是庄重的誓言,新郎对新娘郑重承诺。
高树增说完,认真地对林沉畹说,“林小姐,该你宣誓了。”
林沉畹摇手,“高主编,在教堂宣誓是很神圣的事,不能随便宣誓。”
树增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庄重。
林沉畹的心突突地跳,“高主编,我们走吧!”
说完,她像逃离一样,掉头往教堂门口走,脚步慌张,走到教堂门口,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高树增看着她慌张地离开,站了一会,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出教堂。
两人上车,回去路上,两人都没再提教堂的事。
她看了眼手表,下午一点了,来不及来吃午餐,何况在这种情景下,两人相对尴尬,说:“我跟人有约,下去练射击,我直接去射击场。”
高树增问了具体位置,汽车转了个弯,朝射击场开去。
开汽车开出不远,他突然问:“是去陈道笙的射击场?”
林沉畹嗯了声。
高树增没深问,其实,他何尝不知道,陈道笙时刻派人盯梢林沉畹,不是太在乎,陈道笙怎么会这样,林沉畹显然对陈道笙是拒绝的,然对陈道笙不是毫无情意,心里有陈道笙,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刚才,自己已经表明心迹,她却一点不能接受,极有可能因为陈道笙的缘故。
汽车直接把她送到射击场,汽车窗敞开,林沉畹看见陈道笙站在射击场的门口,一定在等她,高树增的汽车开过去,开到陈道笙面前来了个急刹车停住。
林沉畹偏头看他,怀疑高树增是故意的,陈道笙这样的身份,一般人绕道走的,高树增不像个意气用事的人,跟陈道笙较劲,恐怕是因为自己,方才高树增在教堂里的一席话,无异于一种变相的表白,其实两人相处这么久,自己对他有某种依赖,她确定类似一种亲情,绝非男女之情,以后,他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车一停,林沉畹拉开车门,说了句,“高主编再见。”
她跳下车,陈道笙朝她走过来,林沉畹害怕两人对峙,迎着陈道笙过去,陈道笙脸色难看,看了一眼车里的高树增,高树增正看着林沉畹。
“你跟他在一起。”陈道笙冷声问。
“我们去一趟孤儿院,要开学了,给孤儿院的孩子送书本,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刻意解释似乎讨好了他,陈道笙面色渐渐柔和,“进去吧!你姐姐都等你。”
说着,陈道笙伸过手臂,揽住她的肩,林沉畹想甩开他,转念,高树增的汽车停在那里,没有走,一定在看着自己,这样拒绝他,他应该明白了。
陈道笙搂着她走进了射击场的大门,射击场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林沉畹甩开陈道笙的手臂,径直往前走,陈道笙一笑,随后跟上。
林沉畹拒绝他的亲近,但也用这种方式,利用自己,表明了立场,说明在他跟高树增之间,林沉畹倾向自己。
陈道笙心情大好,曹震打电话来,说林沉畹跟高树增在一起,他刚才一直担心林沉畹不来了,对林沉畹跟高树增来往,他尽管嫉妒得发疯,却不敢私下里动手脚,他怕把她推到姓高的身边去。
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顺着她,眼看着她去找姓高的,他能做的只有暗地里保护她,怕被发现触怒她,保护她的人,时时小心,手下人都知道每一次跟他报告林沉畹跟姓高在一起,二爷连着几日脸色极难看,无人敢这时触他逆鳞。
林沉畹走进射击场时,匡为衡手把手教四小姐,两人举动亲昵,林沉畹看见四姐的笑容,羞涩幸福,正处于热恋中女子的表现。
两人看见他们进来,林秀暖亲热地招呼,“六妹,听小楠说你去孤儿院,我们以为你不来了,陈二爷在门口等了你半个多钟头。”
陈道笙好像心情极好,嘴角噙着笑,“四小姐这两天学得怎么样?为衡教得很用心。”
四小姐笑着,笑得开心,“我很笨,匡议员收我这个徒弟,应该收双倍的学费。
匡为衡看着林秀暖,笑容温暖亲切,“四小姐学什么都快,能当四小姐的师傅,我不胜荣幸。”
两个人互夸,打情骂俏。
陈道笙刚才在门口看见她坐高树增的汽车,脸阴得像要下雨,直奔汽车走过来,好像瞬间便要出手,把高树增碎尸万段,这一会功夫,脸上乌云散尽,笑容和煦,走过去,亲切地问:“五小姐学得如何?五小姐对楚行风这个教员满意吗?”
又看了一眼楚行风,“五小姐要不满意,我就罚你。”
林秀琼很意外陈道笙半开玩笑地跟她说话,“楚爷很买力气,楚爷说他的枪法是陈二爷教的,徒弟都这样厉害,何况师傅,陈二爷能给我做个示范,亲自指点一下吗?”
五小姐说话时,自动忽略林沉畹,没看六妹一眼。
陈道笙接过五小姐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打了三回,林沉畹在旁看见,陈道笙每环都在靶心,没有丝毫偏差,三回都是十环的好成绩。
四小姐和匡为衡也过来看,“陈二爷的枪法太好了,这要练多久?”
陈道笙把手.枪递给五小姐,“固定靶打出好成绩很容易,固定靶是靠眼力和稳定性,移动靶除了这些,要靠快速反应和轨迹判断,这就要靠经验,经常使抢,对枪就像自己身体一样熟悉……至于时间嘛,慢慢练。”
陈道笙又指导五小姐动作要领,林沉畹知道学校里有追求五姐的男同学,五姐不喜欢不成熟的男生,一概拒绝不留情面,五姐对陈道笙,跟对喜欢她的男生,态度是不一样的,她看陈道笙时,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倾慕。
陈道笙指导一会,看林沉畹练习,林沉畹练习射击时,他时刻不离左右,一边教她,一边跟她说话,“你把零用钱都买了书本捐赠给孤儿院,手里还有零用钱了吗?为什么不要我送的东西,你看不上我这个人,连我送的东西也看不上。”
林沉畹瞄准,“我们督军府很穷吗?我还用你接济。”
至于说因为看不上你这个人,连你给的东西都看不上,这一点你没说错。
她穿着七分袖的白衬衫,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下穿藏青色的裙子,洁白的棉纱袜子,陈道笙摸上她腕上的手表,“方崇文都离开你了,你还戴他送的手表,你生日我送你的手表,你一次都不戴,你知道我那天特意从北平赶回来,就为了送你生日礼物,你不觉得心肠太硬,对我太无情吗?”
摩挲表的手,已经移到手臂,林沉畹怨怼,得寸进尺,把手里的枪扔在他怀里,“我不练了,我回家。”
说罢,转身走了。
她走进射击场休息楼,手臂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陈道笙追上来,陪着笑脸,“生气了?”
“你放开,我要回家。”
林沉畹要甩开他的钳制,朝后退,一直退到一间屋的门口,那间屋门没锁,被她一下撞开。
房门一开,她朝后跌去,被一只手臂拦腰抱住,陈道笙用脚把房间踢上,这几天心火太大,怀中身子温软,他瞬间把她抵在门上,用一只手把她双手拉上头顶,身体顶上她。
房间里黄昏暖光照在她脸上,他看见她雪白的脸上细软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香,呼吸变得灼热,瞬间含住她的小嘴,柔软冰凉,他细细吻,缠绵悱恻。
他另一只手轻抚上了她的背,隔着衣服,她感觉到了他手间的灼热,夏季,两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她身体的曲线贴合他的身形。
他眼底翻滚过热浪,挤压着销魂的柔软,她两腮泛出淡淡的红晕,大眼睛雾蒙蒙的泛起水汽,他清俊的面孔迷乱,沙哑的声音说:“你不是一点反应没有。”
她羞愤,眼中泪珠滚落,陈道笙吓得松开她,林沉畹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哭泣,“你太欺负人了。”
他手足无措,蹲下抱住她,心疼地哄,“我错了,我是畜生,我混蛋。”
他拉过她的手,“你打两下出出气,别哭了。”
“我刚才轻薄了你,你现在轻薄我,我保证不生气。”
滚。
这时,走廊里传来四小姐的喊声,“六妹,六妹。”
五小姐的声音,“六妹在楼里,没出去,躲在那个房间里。”
四小姐说;“六妹躲哪去了?”
林沉畹吓得脸色都变了,不敢哭了,四姐和五姐知道自己跟陈道笙单独呆在一个屋里,定然要误会的。
陈道笙比量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四小姐喊了半天,没人答话,匡为衡的声音,“六小姐说不定已经回射击场了,我们回去看看。”
一会,走廊里没有动静了,陈道笙说;“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她们是不是走了。”
陈道笙轻轻推门走出去,一会,回来,“她们回射击场了。”
夏天热,林沉畹脸都哭花了,陈道笙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成花猫了,走去洗洗脸,我们再回去,这样回去让你四姐五姐看出来。”
林沉畹懊恼地问;“卫生间在哪里?”
陈道笙带她去卫生间,林沉畹用冷水洗净脸,拿出手帕把脸上的水珠擦干,陈道笙站在她身上,用手指把她头发捋顺,为她整理衣衫。
“你利用我拒绝了姓高的,为什么不能考虑我,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起码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我,你的身体没有强烈地拒绝。”
身体比心诚实。
林沉畹羞得满脸通红,“我拒绝高树增跟你没关系,我跟他的事,不是因为你。”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我,总之你拒绝了他,一直以来,陈道笙没把方崇文当做情敌,对这个高树增却不敢掉以轻心,高树增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林沉畹不是没有对高树增动心的可能,现在他总算能放心,林沉畹看来对姓高的没有那层意思。
“我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他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地吻了一下。
“你不用等了,等也没用,我今生是不会嫁给你的。”她决绝地说。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等不等是我自己的决定。”
谈不拢。
林沉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下愣住,看见四小姐和匡为衡,五小姐,楚行风站在门口。
林沉畹一下囧住,两人在卫生间里的对话,都被四个人听了去。
她尴尬地张了张嘴,陈道笙若无其事地说:“六小姐热了,要洗脸,我带她来卫生间。”
楚行风尴尬地咧咧嘴,心说,大哥,你跟六小姐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你非要等人家,人家说不想嫁给你,大哥一头栽在六小姐身上,为个女人,坏了一世英名。
林沉畹说;“我们回去,今天不练了。”
几个人走出射击场,匡为衡对陈道笙说;“陈二爷,四小姐要上街买东西,我陪四小姐去,你送六小姐和五小姐回去。”
四小姐对两个妹妹说;“我们逛街,然后去跳舞,晚饭不回家吃了。”
两人要单独约会,五小姐反对四姐跟匡议员暗昧,劝说几次,四姐不听,她对匡为衡不放心,瞅着匡为衡说:“匡议员早点送我四姐回家,我们家规极严,不容许年轻小姐在外面呆太晚,何况匡议员还是有家室的人,要顾年轻小姐的名声。”
四小姐急的直朝妹妹递眼色,又怕匡为衡生气,直瞅匡为衡的脸,“匡议员,我五妹跟你闹着玩。”
林沉畹自从知道匡为衡家里有原配妻子,担心四姐死心眼,四姐太相信匡为衡的话,怕四姐吃亏,也帮腔说;“匡议员是有身份的人,懂得分寸,我四姐太容易轻信别人,匡议员既然跟我四姐是朋友,提醒我四姐,别让我四姐上了男人的当。”
林家的两位小姐,夹枪带棒的,伶牙俐齿。
匡为衡尴尬地笑笑,“林家小姐厉害,我是真不敢惹,你四姐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思想,怎么能轻易受骗。”
四小姐看两个妹妹针对匡为衡,后悔跟两个妹妹说匡为衡家里有乡下老婆的事,讪讪地,“我们先走了,陈二爷送你们回去。”
分成两路,匡为衡载着四小姐逛街,陈道笙开车送姊妹俩回家。
汽车到督军府门前,停住,陈道笙回头问林沉畹,“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沉畹毫不客气,“陈先生挺忙的,我们就不耽误陈先生时间了,我们督军府没有请人做客的习惯。”
五小姐看看她,没吱声。
陈道笙跟着姊妹俩下车,靠在车旁,看着姊妹俩进了督军府。
姊妹俩走进客厅,客厅里气氛紧张,大太太绷着脸,坐在沙发上,三姨太、四姨太和五姨太、六姨太都坐在旁边,神情紧张,瑾卿站在一边,紧张地望着大太太。
二小姐林秀葳站在客厅里,正说话,“我们结婚前没感情,婚后彼此不和谐,现在自愿离婚,母亲,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我的终身幸福就不重要吗?”
大太太脸色难看,“你离婚了,就能过幸福了,你父亲是督军,我们林家还要不要脸面,张口闭口离婚,说得轻巧,你看你大嫂离婚,也想学她,她离婚了,过得怎么样?男人花心,最后不还是要回家,你怎么说都是高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离婚,名声还要不要?”
“母亲,现在新时代了,已经不是您那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现在男女平等,要求男人对婚姻忠诚,我们在一起生活彼此痛苦,为什么不能离婚,彼此解脱,寻找幸福。”
“你看有几个有钱人不是三妻四妾,一夫一妻,那是少数人瞎嚷嚷,我不同意,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五姨太拉林秀葳的衣角,劝道:“二小姐,别听新派人宣传,姑爷又没把人弄到家里来,高家是体面人家,不管少爷怎么胡闹,还是顾忌你的面子,没纳妾,男人在外面保不齐有风流韵事,不带回来给你添堵,这日子就能过得去,我看高家也算不错的人家,对二小姐不约束,你说的女性自由,这要换了别的古板人家,每日还要侍候公婆小叔小姑一大家子人,那不是更没有自由。”
大太太接过话茬,“你五姨娘说得是这个理,知女莫如母,你要是嫁到别人家,不知道要吃多少亏,我们林家跟高家门当户对,你公婆对你不错,从来没你给委屈受,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你整日往外跑,祖秀也没说什么,我看祖秀脾气不错,待你还要怎样,难不成娶回家,要男人把你捧上天,在高家离婚的话休要提。”
林秀琼和林沉畹站在门口,两人对二姐夫反感,五小姐仗着胆子说:“太太,你就同意我二姐离婚,我二姐夫对自己的太太一点不尊重,为什么我大哥和大嫂能离婚,我二姐就不能离婚?我大嫂现在一个人过得轻松自在…….”
大太太打断她的话,“一个人轻松自在,这辈子女孩家就不要嫁人了,嫁给人家做媳妇,像在家里当姑娘自由,哪里还有比高家更好的人家,你女婿他愿意玩,就让他在外面玩好了,玩够了,自然就念起你的好,回到你身边。”
林沉畹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说话也没分量,同情二姐,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太太,二姐不是有吃有穿就能生活幸福,你看大嫂,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跟大哥过时,她天天痛苦,现在解脱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二姐夫当着我们的面带别的女人玩,一点不把二姐放在眼里,女人也是人,不能一辈子受男人的气。”
“好了,都别说了,你们未婚的小姐懂什么,不说劝你二姐跟你姐夫好好过,都张口闭口跟男人要平等,祖秀他往外跑,心在外头,你不会好好笼络他,男人要哄,除非你一辈子不找男人,男人都一样。”
林秀葳挺直了腰,“母亲,我已经有了爱人,黄敏之他不一样,他尊重我,懂得我,愿意一辈子一夫一妻。”
“你如果还认我是你母亲,以后离婚的话,不要再提起,你要不想看着我死,你就回高家去,这事别让你父亲知道。”
大太太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朝外走,林秀葳站在她身后,失望地叫了一声,“母亲。”
林沉畹和林秀琼走到林秀薇身边,林秀琼说;“二姐,索性自己离了,像大嫂一样,跟家里商量,父亲和太太是不会答应的。”
三姨太说:“秀琼你不懂,这离婚的事,是轻易说的吗?你父亲和太太不同意,要你二姐怎么办,难道跟家里脱离关系吗?父母都不要了,为了一个男人,让你父亲知道还了得。”
林沉畹知道二姐想离婚可不像大哥和大嫂容易,这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天天吵着平等,社会对男人宽容,大哥刚离婚,把瑾卿接回府,还生了孩子,如果二姐离婚,指不定多少人背后戳她脊梁骨,大太太为了家族名声,林家的脸面,死活不肯答应的。
林沉畹和林秀琼扶着二姐去沙发上坐下,二小姐林秀葳坚定地说;“这婚我是离定了。”
二小姐当晚在娘家住下,没回夫家,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婚,就不肯再回高家去。
大太太气得晚饭没吃,林云鸿回府,去云缨屋里,也没人敢跟他提二小姐要离婚的事。
林家三姊妹这几天下午练射击,回家就去林秀葳没嫁时住的闺房,陪二姐。
大太太派人找四小姐过去,对林秀暖说:“你劝劝你二姐,离婚的事别再闹了,趁你父亲还不知道,赶紧回婆家去,在娘家住日子多了,婆家哪里也交代不过去,我是死活不答应她离婚的,跟她说,她这样闹下去,就要把我逼死她才甘心。”
四小姐一向软弱,到林秀葳屋里,劝说:“二姐,太太不同意,离婚的事以后再说吧!万一太太气出个好歹,二姐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再说父亲不会同意的。”
五小姐支持二姐离婚的,不赞同林秀暖的话,“四姐,二姐只要铁了心要离婚,父亲和太太还能拿二姐怎样,就算娘家断了关系,二姐的嫁妆不够二姐过一辈子吗?等父亲和太太气消了,时间长了,还是会认女儿的。”
林沉畹知道她二姐离婚比大哥可困难多了,大嫂家已破落,大太太离了这个媳妇,存着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好的进门,林高两家是政治联姻,又涉及两家面子,双方父母都不能同意。
林家这几天因为二小姐要离婚的事,闹得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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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笙刚走进花都夜总会,靳泽林迎面走过来,“大哥,范先生回来了。”
陈道笙走进一间包房,范叔全从沙发上站起来,“二爷。”
“范先生,你回来了?事情调查得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陈道笙走到桌后坐下。
范叔全神情严肃,“此事机密,不能泄露出去。”
陈道笙挥手,跟随他的保镖出去,守在门外。
范叔全方压低声音说:“二爷,我花了重金,买通了上头的人,终于查出来这个高树增的底细。”
“这个高树增是中央政府某局二处派遣到琛州,暗杀林云鸿督军的行动组组长,这个人相当厉害,曾几次出色地完成暗杀任务,前些天林督军破获的蒋副官密谋军队哗变差点得手,就是这个高组长领导的,这个特别行动小组有周密的暗杀计划。”
陈道笙不惊讶,“我早就怀疑这个姓高的,只是没有确切的情报。”
范叔全说;“此事林督军方面还没有得到消息,某局的人对此次的行动严格保密,只有几个高层的人知道,不许向外泄露,我这回如果不是动用了总理的关系,又花了一笔重金,这件事根本查不出来,琛州方面查不出一点线索,因为这个姓高的特别谨慎,如果他不招惹林小姐我们也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这就叫红颜……”
范叔全戛然打住话头,瞅瞅陈道笙,祸水两个字没敢吐出来。
陈道笙面色一沉。
范叔全又说;“二爷,这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能插手,如果我们插手,得罪了某局二处,犯不上树敌。”
陈道笙手指敲击着桌面,“中央政府各派权利争斗,只要不危害总理,我们作壁上观,二处的人要暗杀林督军…….”
一想到林云鸿如果死了,林沉畹伤心难过,教他怎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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