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回到家, 全然不知道老祖宗的心思, 更不知道她和九爷错过了相看一事。
程樱回去, 则将今天发生的事, 一五一十跟嫡母和祖母说了, 苦笑道:“回来的路上, 表妹还问我, 什么时候单独去王家,一定要带上她。”
“这不是挺好吗?反正她姓宁,又不是姓程, 娘何必为了这么个不周正的东西生气。”世子夫人,也就是程樱的嫡母,正在安慰自己的婆婆。
程樱在嫡母和祖母面前, 只作什么都没听到的, 低头垂手,规矩的站着。
“这个丫头倒是个好的, 也是你的教的好。”安国公夫人看了一眼孙女, 满意的点头。
世子夫人抿嘴一笑, “也是娘言传身教, 媳妇才能学得一点皮毛, 这丫头,也该相看起来了。”
难为这丫头入了婆婆的眼, 给她找门不错的亲事,以后也是一门助力。
程樱心中一喜, 却不敢表露半分, 只将头低的更低,面上一片娇羞。
宁瑶回到家,得知母亲在弟弟的屋里,也只得赶了过去。程敏正在罚屋里的小丫头,嫌他们没照顾好自己的宝贝儿子。却完全没有看到,儿子屋里的丫头,个个都瘦的皮包骨,眼底发黑,走路都打着摆子。
宁珏已经能够坐起来,这几天正被丫鬟扶着走路。但他躺的时间太长,每日都要喝大补的骨头汤,早就肥的不成样子。两个人都架不住他,偏他还不肯让婆子扶,嫌他们臭,非要小丫头扶。
这一扶就将他给摔了,虽然宁珏摔也只是压到小丫头的身上,连块油皮都没擦破。但他扯着嗓子一嚎,拿鞭子将两个小丫头抽的半死,程敏来了,又命人掌嘴,嚷着要将他们送到庄子里去。
若是平日,丫头们最怕听到去庄子里,哪个不是拼命磕头求饶。这一回,两个小丫头,却软软跪着,没有一个求饶的。眼底都是一片死灰,庄子里好歹能留下一条命来,在这里伺候少爷,不一定哪天就送了性命。
“马上给我送走。”程敏生气了,当即就有婆子去拖人。
宁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娘,弟弟怎么了。”
“没事,你弟弟能下床了,你没事多来陪陪他。”程敏叮嘱女儿。
“我每天都来的。”宁瑶上前一拍自己的弟弟,有些嫌弃道:“你也太胖了。”
“胡说什么,男孩子胖些才好。”程敏知道儿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赶紧把女儿拉开,“你去王家怎么样,交到朋友了吗?王小姐好不好相处。”
宁瑶瘪了嘴,“王小姐请了那边的,还带她去见老祖宗。”
“你是说那个死丫头也去了。”程敏不免提高了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这那边的,死丫头又是谁?”宁珏自从挨了打,先是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月,人清醒之后,又痛了一个月,再就是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日日换药喝药,连房门都出不了。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没人告诉他,他也就一直不知道。
“弟弟你快好起来吧,我和娘都快被人欺负死了。”宁瑶哪里还忍得住,三言两语将父亲在乡下还有妻女,现在死皮赖脸缠过来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净。
宁珏眼睛瞪的老大,“娘怎么不叫他们滚,外公呢,舅舅呢,为什么不打死他们。”
“你也该懂些事了,家里请的先生都被你赶走,以后就让你爹好好教你。”程敏摸摸儿子的头,并不愿意正面回答,“你快些好起来,娘就别无所求了。”
宁珏白面馒头一样的大脸上写满了困惑,眼睛被挤的只有绿豆大,若说原先还有几分虎头虎脑的可爱,现在就是个一脸肥肉的死胖子,就连宁瑶都把目光挪开,不愿意多看一眼。
待程敏让宁珉把儿子的教育提上日程时,宁珉一口应下,“先适应几日,每天到书房听我讲半个时辰的课,白天就在家里做功课,晚上我回来检查加授课。”
“珏儿打小没受过约束,你别一下子管的太紧,要慢慢教。”程敏和丈夫轻言细语的商量着。
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看着宁珉时的爱意,她的丈夫已经靠不住了,只有娘家和一双儿女才是她的依靠。还是姨娘说的对,儿女有出息,比什么都强。宁珉靠不住了,珏儿又是个……要是再没点本事傍身,可怎么行。
宁璇回的晚,陆氏一直等着,怕她没吃饱,还在厨房里凉着红豆汤,等她回来喝。
“下午有个小厮送了封信进来,说是给你的。”陆氏看着女儿喝红豆汤,一边把信封递上。
宁璇当着陆氏的面把信撕开,看了落款才想起来,竟是在房家遇着的那个小少爷房显博。也不知道找她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东窗事发。
赶紧从头看起,一目十行,才知这个房显博竟是找她帮忙的。具体什么事,明天见面再告诉她。
“没什么,一个朋友,遇上点事,拿不定主意,让我帮着拿拿主意。”宁璇一抬头,看到母亲一直关切的看着她,赶紧说道。
陆氏笑着点头,“朋友有困难,能帮的就要帮,这才是朋友之义。”
宁璇心虚的笑了笑,朋友,房显博真是她朋友吗?不会是被房家发现了,特意让他出面钓她出门的吧。
虽然这么想,但躲是躲不过去的,宁璇还是出了门赴约。酒楼的二层,有人从雅间的窗户里勾头一探,“咦”道:“这不是宁小姐吗?”
“王爷,您看……”冬雪讪讪的看着王爷,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快去。”萧承邺面无表情的吩咐一句,看冬雪拉开门走了,到底是蹙了眉头。她是跟谁见面,为什么会约在这里。
宁璇丝毫不知自己的形踪已经被人看破,她依着信中约定,到了雅间。巧珠叩了门,进去看了一圈,确实只有房显博一个人,这才请宁璇进去。当然,身为丫鬟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半步的。
“你找我有事?”宁璇希望速战速决。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房显博瞪圆了眼睛,他们可是共患难的朋友,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呵呵,宁璇好想说,你交朋友还真是随便啊。不过没说出口,对着明显比自己小的小朋友,努力装一个和蔼的大姐姐,“我们当然是朋友,但你信中不是说有事找我商量吗?”
咦,也对,房显博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讪笑道:“那个,你上回在我们家,手起刀落解决了大麻烦。这回能不能也给我出个主意,我都快愁死了。”
手起刀落?宁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一抬眼,正对上房显博无辜的双眼,纯洁的就象初生的幼崽。
不知怎么的,就让她想到家里的暖暖,“算我怕你了,上回让你办的事,办好了没有。”
“当然,那个丫头一直被人押着,哪有机会去墙角找解药,是我偷偷拿给她的呢。”房显博很是得意道。
“没被人发现吧。”宁璇惊道。
房显博委屈道:“怎么可能,那丫头还挺记恩的,前些日子还给我的丫头送了信,说她很得王妃喜欢。不过,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以为你跟我是一伙的,这话是说给我的听的吧,宁璇心中哂笑,“以后她再有信来,可否让丫鬟转递给我。”
忠庆王对她的心思还不知道放没放下,若是有条内线,总好过没有。
“这有什么问题。”房显博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迫不及待说起了他的难题。
宁璇听完不由心里“呯呯”直跳,“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过世的张家少爷是同窗好友?”
“当然,我们打小就在一起读书,关系很好。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好好的人,早上还见了,下午就传来消息,竟然没了。”房显博说着,竟然就哭了起来,足见是个性情中人。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他不在了,你还要替他守住家业和父母,这才是最重要的。”宁璇赶紧柔声劝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家的族人,为了过继的事,吵翻了天,闹得他们家乌烟瘴气。”房显博本能的觉得,张家的族人不靠谱,可是他空有心,碰上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劝他,别人的家事,最好不要插手。
可这怎么是别人的家事呢,是他最好朋友的家事啊。朋友死了,他若还要避嫌,岂不是让人心寒。
宁璇看了他一眼,心想也就是你的身份够尊贵,不然就冲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往里横插一杠,张家族里不定能传出多难听的话来。
“张家族里是怎么想的,你朋友的父母是是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分歧在哪儿?”
房显博先是眨了眨眼睛,才明白宁璇定然是答应了,赶紧说道:“张家族里想过继个成年的,一来就掌控家业。我朋友的父母现在只顾着伤心,早就不知道该听谁的了。至于我,我只是希望他们安享晚年。”
说了跟没说一样,宁璇也是很佩服这样的人。
只好抽丝剥茧,先问清楚,平康伯为什么一定要过继。这个原因,倒也简单,他们家子嗣不丰,十几年,有妻有妾,也只得了一个儿子。年轻时都没多生几个,到了这个年纪,更不奢望。
“那你对这个人选有异议?”既然过继一事已经是铁板钉钉,那犹豫至今,只能是对人选还有些保留。
“我觉得应该选个小些的,没有父母至亲的,可是他们选的这个,父母俱在,他是家中幼子,还娶了自家表妹为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对他朋友的父母孝顺。
“选大选小,都不是亲生的,从本质上来说,没什么不同。有人伦法理,国法家法顶着,你朋友的父母又是位伯爷,无论什么人过继过来,都只有把他们敬着顺着的份。”宁璇摇头,表示房显博没有抓住重点。
“那难道就依了他们?”房显博瞪大眼睛,敢情自己白跑了一趟。
宁璇丢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呀你呀,为什么非要给你朋友的父母过继儿子,不是给你的朋友过继儿子呢?”
房显博一愣,“可是……”他想说,他的朋友还未成婚,可是人都死了,成不成婚好像也不重要了。
“原因有二,一,你朋友不会断了香火,你朋友的儿子和你朋友的兄弟,你觉得谁会更记得给他祭祀磕头。二,你朋友的父母虽然十几年只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谁又能肯定以后真的生不出来呢。过继一个儿子不好安排,过继一个孙子还不好安排吗?”
宁璇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将房显博一下子浇醒了。
他顿时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说完就真的跑了,留下风中零乱的宁璇。宁璇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不会连帐都没付吧。”
巧珠捂了嘴直乐,“我去问问。”
“不用问了,他还真的没付帐。”一个脑袋从门边冒出来,看着宁璇笑的一脸灿烂。
“冬雪姐姐。”宁璇一喜然后一惊,冬雪在这儿,那么……
“王爷在隔壁,请您去坐坐。”果然,冬雪下一句就提到了王爷。
宁璇双手绞到一处,害羞的点点头,巧珠也想跟着进去,被冬雪一把拖住。
隔壁的雅间里,萧承邺独坐在窗前,桌上没有酒菜,只有一个棋盘,旁边搁着两杯茶水。
“坐。”萧承邺一指自己的对面。
宁璇坐下,小心的去看他的脸色,这是……生气了?
“一个侍妾,也值得你上心?”萧承邺从鼻子里哼道。
咦,这就是没生气,宁璇据理力争,“王爷别看这些人人微言轻,真是因为他们身份低微,不被主人家当回事,才更有可能听到重要的信息。”
“庆王叔人老了,办了许多糊涂事,以后,他不敢的。等我一段时间,我会教训他。”萧承邺握了她的手,都是自己没保护好她,才让她象惊弓之鸟,一丝风动草动都要小心翼翼。
王叔没犯大错,他又是晚辈,只能慢慢等机会。想起来,他就觉得憋屈,握住宁璇的那只手,加大了力度。
“嗯,我都听王爷的。”宁璇坐的规规矩矩,象个温柔的小媳妇儿。
“那你说说看,怎么认识这个房显博的。”这会儿功夫,别说他的名字,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被他扒出来了。
“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啊。
还啊呢,要不是房显博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子,保管叫他明年坟头草长三尺高。
“呵呵,还不是房家那回……”宁璇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索性从头讲到尾,包括自己怎么骗那个傻孩子保守秘密并且帮她。
“以后不许。”萧承邺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宁璇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失态之下一声惊呼,最后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的眼睛离的那么近,他的鼻端喷出来的气息,笼罩住她,他的唇就摩擦在她的脸颊上。
“除了我,不许再哄任何一个男人。这辈子,都只许哄我一个人。”
说着他的唇一路摩擦,找到了柔软的唇瓣,用力吸吮下去。宁璇又羞又臊,却挣不开,也逃不离。手脚儿发软,身子又酥又麻,他来的太猛,让她吃不住,顺着势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没想到,却极大的取悦了他,大手攀到她的后心,让她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却已经隔着夏日轻薄的衣裳,在她腰间轻轻摩挲。
登徒子,宁璇暗骂,说一个字却说不出来,座下还有什么东西,着了火一样咯着她,贴着她,最可怕的是,竟有越来越壮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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