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罪
银仪惊得都忘记了泪流, 就这么瞪大眼, 怔怔地望着他。
片刻后, 青时突然惊得松开了她, 倒吸了一口冷气, 仿佛在三九寒天被冰水从头上淋灌了下来一般, 连连后退了几步, 一脸震惊。
二人大眼瞪小眼,银仪一时间都有些懵了,刚刚……是他亲她的没错吧?
银仪怔怔的, 手指着他。青时惊得又退了几步,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做出这般冲动的事!青时转身就走, 直奔到竹林深处才停了下来。
他居然, 他居然就亲她了。青时闭目,人重重倚在竹身上。
这边, 祝融将叶如蒙送入府中, 抱她上了窗台, 叶如蒙坐在窗台上拢着脚, 抱着怀中的滚滚等他告别。
祝融却迟迟不吭声, 就这么看着她,目带深情。
“还不回去?”叶如蒙抬眸看他, 又有些羞。
“嗯。”他仍是看着她。
“唔,”叶如蒙顿了顿, 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谢谢你送的这个。”
祝融一怔,唇角含笑,点了点头,“你戴着好看。”
叶如蒙低眉浅笑,不敢看他,只摸着怀中滚滚的背,滚滚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地。祝融见状,忙将它拎了起来,放入屋内。
叶如蒙怀中一空,便也想跟着入屋了,祝融忙拦住她,“蒙蒙。”
“干嘛?”叶如蒙眨了眨眼,对上他的脸。
“你、你喜欢什么,我都送你。”
“我自己有,才不用你送。”叶如蒙小声道。
祝融低了低头,不知该说什么。
“你快回去吧,”叶如蒙轻轻推了他一下,他的胸膛结实微弹,叶如蒙手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收了回来,“以后晚上不许过来了,只能白天。”要是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了。
祝融拧了拧眉,只觉得有些不开心,“那后日早上,我让金仪早些来接你,可以玩到晚一点才回来。”
“知道了,快回去吧,很晚了。”叶如蒙催促道。
祝融临走前,想抓一下她的手,那弹滑的、柔弱无骨的小手,可最后却不敢唐突,只能捏了捏她的袖子。
祝融走后,叶如蒙洗漱了一番,这才躺下睡了,睡着时,唇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喜欢他,喜欢得紧。
祝融在回去的路上,便得了暗卫的消息,祝融唇角一勾,竟低低笑出声来。
待祝融回到府后,青时已在书房中等候着他。青时面容淡定,动作也自如得紧,一如往常。
祝融淡声道:“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祝融说着,转身就欲回屋。
青时一顿,爷这是存心让他今夜难眠?连忙唤住他,“爷,有话不妨直说。”
“哦?”祝融转过身来看他,“我可无话可说。”
“我、”青时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言,声音也有些低,“属下有话要说。”
“嗯?”祝融双手抱臂,颇有韵味地看着他。
“爷就不想问点什么?”青时微微垂首,只觉得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嗯?”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丫头的?”
青时顿了顿,面上都有些热了起来,微微侧了侧身,“属下不知。”
祝融转身就走。
青时无奈,连忙跟上,“属下确实不知。大概是……很小的时候了吧。”
祝融放慢了脚步。
“属下今日犯下大错,还请主子责罚。”
“责罚?”祝融停下脚步,“你自己不说说怎么处理。”
“属下以为,银仪殿下不当和亲。”
“哦?银仪不嫁给鞑靼王子,那嫁给你?”
“属下不敢。”
“本王以为,”祝融看着他,“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亲了她,你还不想负责任?”
“属下知错,”青时垂眸,“殿下金枝玉叶,属下不当逾越,愿任凭王爷处置。”
祝融凑了过来,“她没有打你?”
青时一怔,摇了摇头。
祝融默了默,也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过些时候,我会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到时,你去圣上面前,求娶银仪。”
“这个……”青时眸色微有慌乱,爷既然说得出口,那他就不会怀疑这个“立功”的机会,可是……
“你还顾忌什么?”
“可是……殿下她、她……”青时迟疑,她喜欢他吗?他不知道,那日她的醉话中……
祝融笑而不语,青时这只笑面狐狸也会有这么焦虑不安的时刻呀。
青时心中忐忑,爷自从认识叶四姑娘后,开始会笑了,而且……似乎也对男女之情开窍了许多,直觉简直是准到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那与鞑靼和亲之事?”青时复问。
“金仪只能是太子妃。鞑靼那边,我自有法子。”祝融道。
前世金仪嫁过去后,那鞑靼王子不到一月就被人刺杀身亡,金仪忍辱嫁给了其长兄,后来其兄即位成为了可汗,金仪也生下了一子,只是不出三年,这可汗又暴毙而亡,金仪向小元上书求归,可小元国君却敕令从胡俗,令其嫁可汗长子为妻,金仪不堪再受辱,不出三日便“失足”落入了月牙湖,从此香消玉殒。
他舅舅,小元国国君年轻时也曾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如今沉迷于女色,已日渐昏庸。前世小元太子被废黜,二皇子登基为帝,当时若不是顾忌太子的胞妹在大元为后,只怕二皇子就要赶尽杀绝了。既然鞑靼王子这么想和亲,那就让他娶二皇子的胞妹,三公主吧。
初七这日,叶如蒙一整天都呆在家中,叶长风在国子监就职,上五休二,今日带了林氏去八宝斋陆清徐那做客去了。
叶长风等人一走,叶如蒙就收到了金仪公主派谒者送来的请帖,她答应了。金仪公主的谒者在叶府大门一进一出,都落到了不少人的眼里,想来这叶四姑娘,还真的与金仪公主有交情啊。
叶如蒙在家中练字时,看到了昨夜涂的鸦,她忽而心血来潮,翻出了上次那块月白色的棉布来,犹豫了许久,在棉布上将这涂鸦绘了上去,拿来了针线篮,挑了湛蓝色的线,在上面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唇角含笑。不过一小柱香的时间,就将浑圆的滚滚给绣了出来,一气呵成,活灵活现的,叶如蒙想了想,又挑了一个极浅的蓝线,在爪子旁绣了一个“容”字,这极淡的“容”字几乎隐在了月白色的棉布当中,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叶如蒙绣好后,心跳有些快,又有些羞,只将这棉布按在了胸前,可心中却是欢喜的。她喜欢他,这是不同于对宋大哥的喜欢。
她对宋怀远的喜欢,犹如昙花一现,是淡淡的喜欢,可是对他的喜欢,却是极其浓烈的,她满脑子,满心间,都是他的身影,他的声音。或许,如果她与宋怀远有缘,也会这般喜欢他吧,可是,宋怀远已经迟了,她的心已经让他先占据了。
下午的时候,宝儿过来了一趟,叶如蒙连忙问起颜多多的事。
宝儿道:“我哥哥今日已经被放出来了,是容王爷放的呢。”
“容王爷?”叶如蒙吃了一惊。
“我娘都说没想到,容王爷会出手帮我们。”颜宝儿感慨道,“蒙蒙你都不知道,容王爷有多利害呢,他一查就查出来,那个吴尚留其实是个人渣渣,他自家屋里都囚禁了好几个小女孩,以前还弄死过一个良家姑娘,听说才十一岁,现在那小姑娘的家人都找上门来了,容王爷秉公处理,判那吴尚留流放三千里!那尚书大人都不敢吭声。”
“哦。”叶如蒙淡淡应了,有关于容王爷的事,她是不敢多说的,也不想知道得太多,想了想,又道,“那你五哥会打他,应该也是那吴公子做了坏事吧?”
“嗯,”宝儿点头,“我五哥说看到他欺负人家姑娘,所以才出手教训他的。可是五哥又不肯说那吴尚留欺负谁了,就被我爹打了一顿鞭子。早上的时候,那户人家才找上门来,可是我不能说。”宝儿捂住了嘴巴,“蒙姐姐对不起,我答应过我五哥,这事不说出去的,五哥说要是传了出去,人家姑娘名声就不好了。”
“嗯嗯,那你千万别说。”叶如蒙想了想,点头道,“你五哥做得对,就是委屈他了。”
“是啊,”宝儿一脸心疼,“我去将军府看他的时候,他趴在床上,好可怜。他盖着被子,也不让我看,说一点都不疼,可是我觉得看起来好像好疼的样子,他一动手就出满头汗。我觉得我爹好可怕,打起人来居然用的鞭子。”宝儿脸都皱了。
“这个,”叶如蒙摸了摸头,“我听说你五哥从小到大经常挨打的。”
宝儿一听,未免觉得有些丢人,好像也是这样。
“不过你放心,颜将军不可能会打你的。”
宝儿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下,趴到叶如蒙耳旁道:“我今天看见我娘打我爹了。”
“啊?”叶如蒙吃了一惊,颜夫人打颜将军?
宝儿小小声,“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就那户人家来了之后,说我五哥救了他们家妹妹,他们家本来准备亲自上大理寺说情的,结果还没出门,我五哥就被放了回来了。后面我看完五哥去找我娘,看到我娘好凶,在屋里用手指使劲戳我爹,我爹低着个头,就像个孙子一样。”
“噗嗤!”叶如蒙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宝儿也咬唇笑,“所以,我也觉得我爹不会打我,他好怕我娘的。”
叶如蒙笑定后,看着她,“宝儿,你还不回家呀?”
宝儿低头,有些难为情,“我……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我初十就要回家了,到时你一定要来。”
“真的呀?”叶如蒙惊喜。
“这是我和我爹提的,我爹要是不打五哥了,我就回去了。”
“你爹答应了?”
宝儿点了点头。
“太好了宝儿,你早该回家了,到时我一定会去的!”叶如蒙这会儿开心得紧,答应得十分爽快,可是她若是知道容王爷也会去的话,估计就会好好思虑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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