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姐姐,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傻,全城百姓相迎请他入城,他却非要带着队伍露宿荒野?”林绯儿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知是谁明知道回来费力不讨好,却还要眼巴巴的赶回来?”
萧晓九朝她促狭一笑,惹得林绯儿连忙争辩道,“那是因为本姑娘言而有信,答应的事一定会遵守。”
“不过,这个凌皓天还真是可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般奴役压迫我这个可怜柔弱的小姑娘,真是铁石心肠、狼心狗肺。”
说罢她朝着他营帐的方向狠狠比了比小拳头,一幅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模样。
萧晓九含笑摇了摇头,她伸手挑了挑火苗,身前的篝火瞬间腾起,火焰升的老高,“我以前也觉得他冷心冷面,所以对他在乌衣为何备受爱戴之事十分好奇,如今看来他倒是有些本事。”
“怎么说?”有人好奇的问了句。
萧晓九顺势接道,“大兵过境,却不欺民,不扰民,此为仁,不弃将士,与众将同甘共苦,此为义。如此仁义之师,自然值得百姓爱戴。”
“不错,不错,说的好。”那人鼓起掌来,傻呵呵笑着,好像夸的是他自己一般。
萧晓九这才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又黑又胖,一脸络腮胡子,笑起来胖乎乎的身子挤做一团。
“你是说啊?”林绯儿扒近看了看,想从他那挤做一团的脸上分辨出五官来。
“抚军中郎将,秦科?”萧晓九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的?”秦科挤了挤蝌蚪似的眉毛,兴奋的问道。
“略有听闻,据说凌将军有两位左膀右臂,一是力拔山兮秦中郎,一是百步穿杨肖都尉。”
“我不久前看见你从将军营帐走了出来,其他人一见凌将军无不谨慎持重,一板一眼。只有你大刀阔斧,神情坦然,可见你在将军眼中非同一般。”
林绯儿突然插嘴道,“那姐姐怎么知道他是秦中郎,而不是那什么肖都尉呢?”
萧晓九抿唇一笑,“因为军中传言秦中郎在凌将军心中重的很!”
林绯儿闻言依旧不解,“可这跟他是不是秦中郎有什么关系?”
秦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半响抚着络腮胡子道,“不错,不错。我的确是在将军心中重的很,重的很哪!”
林绯儿这才明白过来,看着他肥硕的身子笑得前赴后仰,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云霄。
“外面什么这般吵?”凌皓天将手中书卷放下,*的问道。
他身后一小将愣了愣,慌忙答道,“将军,是秦中郎与萧神女、林姑娘在那边说笑呢?要不…卑职去说一声。”
“不必。退下吧!”凌皓天有些意外,却还是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小将千恩万谢的走了,老实说那位秦中郎平日里虽嘻嘻哈哈的,脾气可火爆的很,有时候可连将军的面子都不给,他可不想再他高兴的时候触眉头。
不过,今日还真是古怪,这位秦中郎往日里除了将军,可是谁也瞧不上,如今竟与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打成一片,还真是稀奇。
于是他出了将军营后,特意绕过去看了看,然后发现这位秦中郎竟在人群中舞起两把大斧来。
银光闪闪的大斧在夜里散发出寒芒,却在他手中如两只相互追舞的白燕,迅速,快捷,变幻莫测。
而在秦中郎身前,一青衣女子手执酒壶,轻轻朗朗站在一侧。
眼见那两只大斧竟脱手而出,一左一右朝她袭来,那女子也不避讳,而是衔起一抹淡淡笑意,一只手缓缓拔起瓶塞,将酒瓶倾斜,酒水如潺潺细流缓缓流出,却落在飞来的巨斧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浓烈的酒味经过碰撞,飞快的散入空气中,他隔的老远都能闻到酒香。
他贪婪的舔了舔舌头,便看到那两只大斧转了一圈又回到秦中郎手中。
围观的众人连声喝彩,那小将却有些呆呆的,显然还未从刚才的绝技中回过神来。
秦中郎顺着斧上沟槽将沾上的酒喝了个干净,顺而又风风火火舞了起来。
这一次动作比刚才还要快,还要猛,只见那青衣女子朝那位红衣少女挤了挤眼,少女二话不说挑起篝火上跳跃的火苗便朝他扔去。
星星点点的火苗碰上沾了酒的大斧,瞬间起了燎原之势。
他的眼已经花了,只看到秦中郎舞着两个火球笑得分外开怀。
他不自觉的鼓起掌来,却突然觉得周围有些冷意,眼角一瞥,便看到身侧黑衣肃杀的身影。
“将…将军。”小将惊了一身冷汗,正想跪下请罪,却见凌皓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一步步走回了大帐中,宛如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凌皓天已走了好久,小将这才回过神来,使劲掐了掐脸,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否则一晚上竟能遇到两件奇事。
前方的表演已经停了下来,众人也已经散去,只有那青衣女子还留在原地,将散落的星火一点点熄灭。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竟可以美的惊心动魄,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无比优雅从容,她那含着清浅笑意的恬淡笑容,深深停留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萧晓九走回了营帐,林绯儿已经熟睡,行军途中一切从简,她们这顶帐篷还是其他将士让出来的,虽然简朴,却含着大家一番心意。
只是她却有些心神不宁,她和林绯儿之前离开匆忙,她的书包也因此落在了了城的营帐中。
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她在里面静默了好一会儿,便看到林绯儿身前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她打开闻了闻,正是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她跟在南竹身边许久,这些简单常用之药,她还是分的出来。
只是这药是谁送来的呢?
这瓷瓶釉色细滑均匀,显然不是一般人家常用之物。
一个名字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连她也不敢相信。
一大早,林绯儿从床上爬起来,便惊讶的发现手腕的伤口不疼了,只是她却没有觉得开心,因为她的恶梦还没有终结。
萧晓九问过她很多次后不后悔,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想跟着一个人,看到一个人就好。
她掀开营帐才发现外面已经大亮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水迹,显然有过一场大雨。
只是往日这时候不是早已经在路上了?
她正疑惑间,便见一个小兵走上前来说道,“将军天未亮便带着先驱部队前去探路了,让其余人随后跟上。”
林绯儿急忙问道,“昨日里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小将摇了摇头,随后仔细想了想,又郑重的摇了摇头。
“那将军为何突然决定先行一步呢?”林绯儿继续追问道。
小将闻言又摇起头来。
“你究竟知道什么啊?”林绯儿抱怨了几句又走回营帐,她还是找萧姐姐帮她参谋吧!
“萧姐姐!”林绯儿轻轻摇了摇还赖在床上的萧晓九,但她却没有如愿醒过来。
“萧姐姐。”她觉得有些不对又放大声音喊了声,手划过她的脸颊,才发现她满脸都是细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湿了!
“姐姐,你快醒醒。”林绯儿有些慌乱,叫的更加卖力。
然后刚刚还不醒人事的萧晓九突然一股脑从床上坐起,眼神晶亮神思清明。
“姐姐,你吓我一跳!”林绯儿捂着狂跳的胸口说道。
可是萧晓九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出胳膊,在手腕上翻来覆去的看着。
什么都没有,她突然深呼了一口气。
林绯儿被她一系列的行为弄得不知所云,半响才试探问道,“萧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她平静的说完,又低着头朝手腕上看了眼,继续补充了一句,“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噩梦。”
林绯儿真觉得萧晓九是个奇人,做一个噩梦都如此特别,不过她俨然没有忘记横亘在她心中最深的好奇,朝着她问道,“萧姐姐,你说他为什么要先走一步呢?”
萧晓九终于回到了现实,对上林绯儿迷茫的双眼,她突然想起昨日那一瓶伤药,凌皓天此时率兵先行,最有好处的便是林绯儿,她不用再被他帮上绳子,拉在马后。
可她转而便否决了这种想法,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忍看林绯儿受伤,那大可随随便便将这场处罚取消掉,何必费如此周折。
于是她随口答道,“许是前路奸险,他前去探探路吧!”
林绯儿皱着眉想了想,“再往前就是飞鸟崖,听阿木哥哥说,飞鸟崖地势陡峭凶险,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坠入万丈。”
“飞鸟崖?”萧晓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不好预感,她紧紧抓着林绯儿双手问道,“那是不是一个两侧绝壁向外延展,就像一只展翅飞翔大鸟的地方。”
“是…是啊!”林绯儿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答道。
“糟了,凌皓天可能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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