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九不否认她这么做存了私心,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踏入欢心殿,却熟门熟路。嘴角泛起一丝自嘲,没想到到了异世,她的记忆力刷刷的往上涨。
当然这不是真话,这些日子,无论发生的、未发生的她都会在脑海中推敲无数遍,然后谨言慎行,步步甚危。
如今她终于要脱离这困顿的牢笼,心情难免有些雀跃,但也只敢在心里小小的雀跃一下,万一不小心被有心人发现,多生枝节总是不好。
小皇子已悠悠转醒,经诊断只是因为他调养身体的参汤里被混入少量的草乌,虽不致命,但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毕竟这可是南沧帝唯一的儿子,将来更有可能入主东宫,袭得无上尊位。
所以调查这少量的草乌从何而来,便成了当务之急。
可是欢心殿最近并未有任何异象,丫鬟奴仆,日常饮食都与往日别无二致。
至于那唯一一点不同,所有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放在了近几日一直留宿欢心殿的杜王妃身上。
之前杜王妃来看小皇子,恰巧遇到合嫔想要伤害柔妃,她救了柔妃自己却受了轻伤,所以柔妃便留她在宫内疗养。
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
但偏偏这时候小皇子出了事,而又查不出所以然,所以她便成了怀疑的对象。
这时候谁最有机会下毒?又有谁可以不动声色将草乌带进欢心殿?
答案似乎已昭然若揭。
于是那些心机深算的人再一思量,杜王妃与柔妃并无多少交情,无缘无故怎会来看小皇子,又恰巧碰上她遇难!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指出杜美珠就是凶手,但那藏在所有人心底的疑问呼之欲出。
而她百口莫辨!难道她要在没人指证她时大声嚷嚷她不是凶手,那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柔妃也惴惴不安。
因为杜美珠是她引来的,可是会不会是她不小心露出马脚,惹她怀疑,而借此伤害她的孩儿以作警示?
那一座看似平静的宫殿,每个人却各怀心思!
萧晓九进来的时候遇到的便是这一番寂静到诡异的场景!
连一向喜欢与她作对的杜美珠都没有理会她的心思,倒是那个被怀疑他夫人是凶手的南阳候眼含笑意的朝萧晓九看了过来。
奇特的是,萧晓九这一次没有视若无睹,而是对他回之一笑。
南阳候一阵讶异,心下想着他这位皇嫂用意何在?莫不是在跟他示好?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得更加灿烂。
于是在这死气沉沉、压抑到难受的宫殿,偏偏有这么两个人笑得如花般灿烂!
南沧帝脸黑了!可对面那女子却有恃无恐,笑颜如花。
“啧啧!你今天和南阳候眉目传情的样子还真是有趣!”说罢啃了啃手里的鸡腿,嘟嘟囔囔道:“也就那时候像女人一些,不过南沧帝还真是能忍,这样都无动于衷,你没看见柔妃和杜王妃脸都气绿了!”
萧晓九早已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必是都瞒不过他。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这样才更能体现他的无能,不是吗?话说”
她恶狠狠的瞪了瞪坐在房檐上的某人,“既然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额,我的伤好像又复发了!”
刚刚还神清气爽的男子一手捂住胸口,径直从横檐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掉在底下的软榻上,身子朝里面侧了侧,选了个舒适的睡姿复又躺下,暗自嘟囔道:“日后谁娶了你定是家门不幸!”
“滚!”
又三日后!
“君无邪!栖梧宫这么多床,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
萧晓九忿忿道,“前几天是因为你伤重,不便移动,现在呢?”
君无邪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真诚道:“我可以把床还给你!”
萧晓九一点都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只听他继续说道:“反正床这么大,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分你一半!”
萧晓九深吸口气,揉了揉头,暗自告诫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否则只会让他更高兴,自己更愤怒!
转身走入后院厢房,思考明天的计划,小皇子中毒昏迷,被嫁祸给杜美珠,柔妃是南阳候的棋子,而小皇子则是他们的砝码,若南阳候欲以清昏君,扶幼帝之名夺位,断不会使小皇子受损,如今杜美珠百口莫辩,皇上虽未加以治罪,但南阳候已明显不悦。
萧晓九让凝香无意中透露给杜美珠此事是自己所策划,与此同时,杜美珠亲眼见南阳候与她眉目传情,必会心疑,亲身前来探望,为自己翻案。
而皇上与南阳候关系恶化,叶慕渊太过自负,必会提前动手,一切布局妥当,只需死于杜美珠手中,‘南宫璎珞’便可功成身退!
只是为何会不安…
更深露重,夜寒天凉,萧晓九拢了拢被子,沉沉睡去,朦胧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扶来扶去,萧晓九有些不耐,“凝香,别闹,让我再睡会!”
感觉脸颊上的触感瞬间被收回,萧晓九觉得有丝不对,睁开眼,只见一个血淋淋的猪头悬于眼前,两只眼睛直直盯着晓九,一动不动。
萧晓九不觉一惊,身上吓出一身冷汗。
凝香闻声赶来,也吓了一跳,忙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萧晓九咬牙切齿的说:“昨夜梦见一猪神,觉得我们生活清苦,特为我们加餐,快去把它剁了,煎炒烹炸,本姑娘可是很好奇这仙猪的滋味呢?”
“哦!”
凝香一脸疑惑的抱着猪头离开,暗自揣测,猪神为什么不送些其他东西,非要送一猪头呢?
莫不是这猪头滋味非凡!
过了片刻,萧晓九坐在餐桌前,望着一桌的清炖猪头汤,香辣猪舌,凉拌猪耳,火爆猪筋彻底无言,她怎么就忘了这丫头说什么都会当真呢?
暗吸了口气,向凝香道:“为了报答猪神的馈赠之情,我已决定斋戒三日,你把它给君无邪送去,让他千万不要浪费了猪神的一番苦心!”说罢,端起碗嚼起了白米饭。
“小姐,你忘了,君公子已经去准备离宫的事了!”
“哦!”
晓九夹起一块猪筋若有所思。
“小姐!”凝香急急地喊了声。
“咳!”萧晓九舀了碗汤,一饮而尽,拍了拍胸口,开口说道:“凝香,你吼什么啊?”
凝香:“小姐,你不是说要斋戒么?”
萧晓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下了什么,狂奔着跑了出去…
过了四五日,偌大的皇城平添了几分秋意,萧晓九望着殿前枝叶泛黄的梧桐,凉风袭过,一片枯叶随风飘落。
杜美珠至今还没有出现,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恍惚看见一白衣女子俯身捡起落地的树叶,一身银狐裘披在肩上,头发被一根海棠玉钗挽起,更显得清丽夺人。
“姐姐莫不是在此伤春悲秋?”
萧晓九这才注意到这是多日不见的璃妃寒烟水。
“听闻敛菊居中菊花正茂,姹紫嫣红,甚是美丽,想着姐姐日夜待在栖梧宫,对着这些景必有些乏了,有意邀姐姐同观,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寒烟水星眸微睁,清然淡雅,眼神格外真挚!
“既然璃妃盛情相邀,本宫又怎可拂了璃妃心意。”
萧晓九示意凝香在殿前侍奉,自己随寒烟水前往敛菊居,心中揣测寒烟水孤身前来是何意图,却并不担忧,君无邪必隐在周围,等闲之人自无法伤她。
行至敛菊居,一路芳香四溢,沁人心脾,而敛菊居曲径通幽,与此景相得益彰,焉有“莹静真琪树,分明对玉堂。仙人披雪襞,素女不红妆。高艳遮银井,繁枝覆象床”之意!
璃妃一脸笑意,兴致勃勃的为晓九介绍菊花品种,绿有绿萼,黑有夜皇后,甚至还有一些晓九从未听闻的,如绿衣红裳,十丈珠帘,碧海沉花等,仪态万千,婷婷袅袅。
不久,有一宫女前来,附耳细说什么,璃妃推脱有事,先行离开,转眼便隐身花丛,不见踪迹。
萧晓九心知不妙,欲转身离去,忽觉一阵阴风,十来个女子将晓九团团围住,看面目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萧晓九猛然想起,这些人曾是合嫔尹彩衣的侍女,只是合嫔不是已经疯了,被打入冷宫了么?
正当萧晓九在揣测怎么回事时,人群中出现了一蓝衣女子,衣着有些凌乱,却依旧华丽如初,正是尹彩衣,只见她眼含恨意,面目有些狰狞,全无昔日美感,旁边侍女绑着一人,一身华服此时狼狈不堪,难怪杜美珠迟迟不曾现身,竟是落在了尹彩衣的手中。
萧晓九思量着如何脱身,与尹彩衣周全道:“合嫔也是来赏花的,这敛菊居的菊花的确艳丽,正是配得你这样的美人!”
尹彩衣闻之咆然大怒:“南宫璎珞,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难怪这么多人都会被你的表象迷惑,以为你不足为惧。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纵,果然厉害!难怪皇上与南阳候对你另眼相待!”
尹彩衣眼神瞬间变得阴狠,“你引诱皇上与南阳候也就罢了,但你敢招惹平安王爷,我便不能留你!”
“你是平安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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