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天命吗?
当时夜司晨指着星罗棋布的星空定定对着她说,“所谓天命,指的便是主宰众生的命运。只不过这一颗天命星指的可不是虚妄的命运,而是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你!”
她也只是当个笑话听过而已。
她一点都不信!
如果她真是可以改变众生的天命,那她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命数,不能心有所想,心愿得偿?
可不知为何这一句话又这般从脑海中冒了出来,她重新走了回去,望了眼被白雪遮掩的那人,然后笑了起来。
一念生,一念死。
而她选择救他一命,她想要看看,她今日一念之差的举动,会结下怎样的果。
那个人睁开了眼,在一张满是污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出奇的亮。
只不过那里面埋藏了太多的情愫,恐惧、震惊、仇恨,萧晓九被这样一双眼盯的毛骨悚然,连忙丢下些口粮与银钱,快速离开。
走了好久,她方抚着心口,长舒了口气。
她这才想起自己无意间走到了哪里?举目望去,白雪皑皑。
或许是这片白色太过纯粹,她一眼便看到那个缓缓靠近的黑点,正是刚才那人。
看来她救了一条蛇。
她远远便感觉到他眼中冰冷残酷的杀意,比这延绵不绝的雪山更加凛冽刺骨,她可不会认为他是来报恩的。
不过看他颤颤巍巍的身子,想杀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后来她就笑不出了。
她在这山中被困了多久,那个人便跟了她多久,夜以继日,不眠不休。
导致她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生怕远处冒出张阴森恐怖的脸。
她强烈感觉到这个人对杀她有着深深的执念,却不知这一种执念从何而来,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将他归结于冻坏了脑子,所以才会有这种无法理解的行为。
只是萧晓九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是认识她的,而且在睁开眼的第一秒便认出了她。
只是此刻她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如今,她只要一想到被一个行为失常的人一直尾随跟踪,无论怎么躲都会被他察觉后,她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
果然,随便救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又一个夜晚,她实在又累又困,躲在雪垛之后歇歇脚,眼神却时不时的打量着四周,手中紧紧握着杆粗壮的木棍不肯放松。
而此时,她再也不相信夜司晨所说的什么天命论。
今夜的月光很亮,照着白雪有些刺眼,眼睛有些酸疼,故当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她一度以为又是她眼花了。
“小君。”
李思唯将宫殿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人。
“李阁主。”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位小童,那小童分外真诚的对着他说,“少主真没有回来。”
李思唯转了转他的狐狸眼,笑得分外灿烂,“阿骨,你不能因为我把食堂每日备给你的糖醋鱼换成酒酿圆子,就合着他一起来瞒我不是。”
那个叫阿骨的少年惊呆了,难怪大家明明知道他最喜欢吃糖醋鱼,每次送来的却只有他最讨厌的酒酿圆子,他瞬间气红了一双眼,咬着唇忿忿说道,“少主就是没有回来。”
“我在这里!”朱廊外多了道红色身影,阿骨惊讶的望去,少主明明不…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他伸出手挠了挠头,带着满怀疑惑退了下去。
“你真是越来越本事了,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君无邪十分无语。
李思唯对他的嘲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心不在焉的答了句,“我不过同他开开玩笑,看他是不是真如传言说的那般不会说谎。”
“话说,”他眨着狐狸眼道,“你那日莫名其妙离开,又没有回夜国,到底是去了哪里?”
君无邪没有回答,翻身坐在一张楠木桩做成的椅上。一手摆弄着棋子,邀请他道,“可要陪我手谈一局。”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的心思了!”李思唯转身在他前方坐下,语气颇有些酸涩。
“你啊!是当局者迷。”君无邪执着黑子轻轻放下。
李思唯轻笑两声,“难道你不是当局者?”
君无邪挑眉一笑,“可是我比你聪明。”
一来一往间,竟是攻城掠地之势,谁也不肯相让。
“他中了倾城雪!”君无邪突然冒出一句。
“谁…”李思唯手一松,白子从指尖滑落,脑海中轰然一响,他从未料到他也有因一句话乱了分寸的时候。
只不过这短短几字包含了太多信息,他仅是一刹那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南宫璎华,南宫璎华为什么中了倾城雪,因为他替萧晓九挡了一剑。
而倾城雪这种毒,阿雁根本不可能得到,那么就说明有人想借着她的手杀了萧晓九。
而这个人对他们彼此关系十分了解,甚至还知道南沧皇宫那一段李代桃僵的秘密。
他揉了揉纷乱的额心,这件事还真有些棘手。
只不过现在还有更让他担心的事,他贺然开口,连声调都提高了两分,“所以你去亦岐取了青铃草?”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南宫璎华还活着,那他的毒必是解了,而这么短时间,有机会取得青铃草的只他一人而已。
“他还不能死!”君无邪淡淡开口,仿佛只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李思唯冷笑两声,“确实不能,南宫璎华若因这个理由而死,银川帝必将所有罪责全怪在她身上,也只能息事宁人,大事化了!”
“只不过这般大事,你也不同我商量便私自决定,万一…”
“没什么万一。”君无邪打断道,“我既然决定便是有十全的把握。”
“十全把握?”李思唯追问道,“亦岐是什么地方,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当真能从那里讨得了好?”
君无邪将他刚刚拨乱的棋子重新放正,“我运气不错,不过受了点轻伤,并不碍事。”
李思唯打量半响,在他脸上看不出端倪,方深吸口气,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幕后之人不除,终成心腹大患。”
“阿雁她…”李思唯眉头紧锁,语气平添几缕落寞与无可奈何,“她怎么都不肯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无邪望了他一眼,又落下一子,“无妨,她知道的未必比我们多。”
“小君。”李思唯欲言又止。
“如果是道歉就不必说了!不过这追查幕后黑手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君无邪见他无心棋局只得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
“你怀疑…”
“你、我,任何一个知情者都有可能泄密,而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银川、夜国都有可能。”
君无邪停了片刻继续说道,“此事是我大意了,我一直以为只要给她编织一个声名显赫的新身份便可瞒天过海,却不想她的事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小君。”李思唯心绪终于平静下来,分析道,“如今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意图还未可知,万一他拿此事大作文章,那么南沧、银川、以及…夜国,谁也不会允许她再活在世上,他们会让这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
李思唯翻手怒骂道,“这算是什么事,明明各国都从此间得到益处,却容不下一人。”
“你不用太过激动,事情还没有想象那么糟,毕竟他只借了沈辰雁的手,那说明他还不想将此事提升到国家层面上。”
君无邪说完又落下一子。
李思唯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竟是白子,而纵观棋盘,白子状况惨烈,棋局已尽尾声。
“你这棋下的真是不错!”他咬着牙硬挤出几个字来。
君无邪落下最后一子,收尾,“过程不重要,反正最后都是我赢。”
李思唯无言以对,忿忿走了出去,临至门口,方回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阿雁是受人蛊惑的呢?”连他都以为是他们谁不小心被她察觉了些什么。
君无邪悠然一笑,“连傅明宇都没有察觉的事,你那个单纯无邪的小娘子又怎么会自己发现?”
不过对于傅明宇,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还真有些说不准。
李思唯摇了摇头,竟是这般浅显的道理,而他竟一直没有想通,还真应了他那句,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他走的时候摇着步子,笑得十分开怀,离开异都后他派了两个得力亲信暗中保护萧晓九,前几日得到消息,她竟离开傅府,一路东行将要到达横城,他掐指一算,觉得这位萧大小姐的目标约莫应是夜国。
李思唯眯着一双狐狸眼,脑海中都能想象的出君无邪在夜国遇见萧晓九的惊讶表情,想想都觉得很有趣。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那两位手下虽然对他忠心可照日月,却也同他一样的不着调。
当时李思唯下的命令是,“暗中跟着,不要被她发现,必要时救下她性命。”
故那二人针对着“必要时”研究了许久,他们都发现了那个对萧晓九心怀不轨的乞丐,但这到底属不属于必要之时,两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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