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凤无忧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
颛顼一族，果然可怕。
“那本宫能得到什么好处？你颛顼一族是否休战，与本宫来说并无任何影响，不是吗？”凤无忧死死地盯着陈国师，握紧手中的匕首。
陈国师清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讽刺的笑，似是在说凤无忧也不过是俗人一个。
当然，她凤无忧自认只是俗人一个。
她自己的小家都守护不了，哪有能耐去管什么家国大事？
许久，陈国师才慢吞吞地道：“公主殿下想要什么？”
“迦若！”终于，凤无忧的眼中还是不可抑制的闪过一抹杀意。
是的！
这种时候，她只想要迦若，她想要他死。
陈国师眼中恍然，似是并不意外。
“迦若虽说犯了事，可到底也是我族如今的圣主，若他能顺利从炼狱中活着走出来，那他依旧是圣主之尊，我的顶头上司。”
“他一命，换你和你族未来圣主的命，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哦？公主殿下笃定你能要了我们的命？”
“若本宫拼了命，纵然留不下你，你族未来的圣主，本宫却是一定能留下！”
此言一出，陈国师看了看自己怀中熟睡的孩子，脸上温润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他知道，凤无忧说的没错。
她若是心软，自然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可如今这小家伙乃是他们一族未来的圣主，她恐怕就不会只将他当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对待。
他能赌吗？
赌凤无忧会不会对襁褓中的孩子出手？
杀夫之仇，早就让这个女人疯了。
不！
他不能赌！
“这笔买卖，确实很划算，这么说起来还是本座占了便宜！”选择妥协，并不是一件难事，陈国师脸上的笑容再次出现，继续道：“本座可以提供迦若的消息，不过如今他在炼狱之中，炼狱的位置乃是我族机密，待他活着出来后，本座自会将他的消息给你。”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本宫信你！”
“……”
微微挑眉，陈国师却不说话了。
想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凤无忧居然只凭一句承诺，就相信他所说的话，她难道不怕他骗她？
“既然如此，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吝啬带本座离开这座迷宫吧？”陈国师笑了笑，依旧温润。
凤无忧：“……”
清冷淡漠的看着陈国师的眸子还有他怀中的襁褓。凤无忧久久都没有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无忧终于动了。
她收起匕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离开密室。
陈国师见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二人都没有说话，可却都暗自戒备着，以防对方会突然发难动手。
这座地下迷宫这般绕人，死个把人谁能发现？恐怕没有密道图，纵然是化为白骨也不过是枉然。
密道内，一片漆黑。
可凤无忧却没有点燃火折子，循着记忆朝外走去。
陈国师纵然跟着凤无忧，可没有烛火照明，他也无法记住这迷宫的走向，便只能放弃跟着凤无忧。
属于凤无忧特有的馨香在鼻尖萦绕，陈国师不知怎么的，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公主殿下，若非你我二人立场相悖，本座恐怕也会为你着迷！”
此言一出，凤无忧的身子一僵。
陈国师嘴角淡淡勾笑，可是下一瞬他却笑不出来了。
他前面带路的凤无忧突然回过神来，在黑暗中朝着陈国师凌厉攻击，看样子是真的带着杀意。
陈国师微微一惊，再次出口道：“本座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公主殿下为何会对本座下杀手？”
凤无忧一击不成，直接收手继续带路。
许久之后，凤无忧淡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陈怀素，本宫是真的想杀了你！”
微微一愣，陈国师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说明自己对凤无忧着迷，却引来她的杀意，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不多时，凤无忧便带着陈国师来到了那个她凿开的洞口。
轻盈跃了上来之后，凤无忧才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啊！
凤无忧微微沉吟，心中闪过一抹复杂。
这一夜，她知道了很多消息，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却也做出了最为自私的选择。
她为了给秦长风复仇，放走了饱含祸胎的人。
日后他颛顼一族羽翼丰满再图五国的时候，只怕会掀起更为惊天的骇浪，而她……
其实如今来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凤无忧自嘲一笑，将洞口让开。
陈国师抱着孩子跃了上来，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凤无忧，蓦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公主殿下，这次出世对本座来说最为触动的还是认识你一场，希望本座下次出世的时候，还能再见公主殿下！”
说完，陈国师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潇洒自如的离开了柴房，离开了这破旧的府邸。
他祸乱陈国，他谋害陈王，他杀了灵贵妃，他夺走了陈王幼子，他重创皇后娘娘，他甚至多次想要她的命……
可凤无忧还是眼睁睁地放走了他，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手中的匕首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凤无忧心中天人交战，却最终还是将匕首还回袖中。
“噗！”
一口鲜血喷出，凤无忧的神情顿时委顿了，身子也不由一软，堪堪扶着柴房的墙壁才站稳。
体内气息紊乱，凤无忧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白，来回变幻了几次之后才将胸口中翻涌的气息压了下去。
其实，她没有下定决定留下陈国师，还是因为她受了内伤。
陈国师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他的武功是目前她见过的所有人中，除了师傅血公子之外，最高的一个人。
也难怪他那般自信，也难怪他能重创皇后娘娘逃走。
杀不得，便寻求合作。
她凤无忧，果真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自嘲一笑，凤无忧擦掉嘴角的血迹。
抬头看向柴房外，天色已经大亮，凤无忧犹豫半晌，还是悄悄遁走。
只是她遁走的方向并非睿王府，而是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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