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一谈，时间便已经到了第二日。

　　然，夜至子时，灵贵妃的痛呼依然从屋内传来，孩子亦没有出生的迹象。

　　“啊……好痛！啊啊啊……”

　　灵贵妃凄惨的叫声不时传来，让林毅蹙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

　　这个女人就是瞎折腾，若是刚有了反应就准备生产，哪有这么多事？

　　生生拖了这么久，纵然是不难产都会让拖的难产了，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太医，你看里面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皇后娘娘记得自己当时生产的时候，也疼了很久，可上官毓秀最后告诉她栖梧不过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已经算快的了。

　　这都多久了？

　　灵贵妃的孩子还生不出来，这该……

　　皇后娘娘思及此，正殿的人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稳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太医大人，不好了，贵妃娘娘难产了，这孩子打横，根本生不下来啊！”

　　“什么？”

　　林毅和皇后娘娘异口同声道。

　　对视一眼，皇后娘娘眼神一沉当机立断道：“林太医，此时不是顾及男女之防的时候，你进去看看灵贵妃的情况。”

　　“是！”林毅直接跟着稳婆进入内殿。

　　“娘娘！”上官毓秀面容沉重，不由走到皇后娘娘的身边，低声道：“灵贵妃如今难产，这事还需要禀报陛下，否则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只怕都会牵连到您。纵然是您不怕被牵连，可太子殿下如今刚解禁，这还没个下文呢，影响到他就不好了。”

　　“你说的有理！”皇后娘娘叹息一声，说：“此事交于别人我也不放心，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吧！纵然是见不到陛下，也得把德贵请来，否则真的有什么事，我便说不清了。”

　　“是！”上官毓秀转身走入雨幕之中，她的速度很快，丝毫没有被暴雨影响。

　　“哗哗”的雨声在耳边响起，皇后娘娘目光沉凝地看着雨幕之中的皇宫，眼底一片凉薄。

　　这些年，她好像还是第一次来看陛下的妃子生产。

　　当年与陛下离心之后，她只恨不得再也不见陛下和这些后宫的宫妃，不管是谁生产，她不露面也不送礼，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待在自己的栖凤宫。

　　陛下纵然是念着当年结发夫妻之情立栖梧为太子，可到底还是对他少了几分真心宠爱。

　　在栖梧被圈禁东宫的时候，她也在反思自己，若是当年没有做的那么决绝，容下了这些宫妃和陛下的移情，不管她的情况如何，栖梧总归是能坐稳太子的位置。

　　他是嫡子，尤其是旁的人能越过去的？

　　只是终归，她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子，而时间也回不到从前。

　　遥望养心殿的方向，皇后娘娘眼中的凉薄更甚。

　　罢了罢了，一切都已经过去，待他命归九泉的那一刻，前程往事便一笔勾销，兴许她日后啊，就跟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起礼佛，自此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闭上眸子，皇后娘娘端坐在椅子上，听着正殿内的动静。

　　灵贵妃一直撕心裂肺的喊痛，可却从未说过一句自己不生。

　　她到底，又抱着怎样的执念？

　　不多时，上官毓秀与德贵二人来了。

　　二人看起来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拿纸伞遮雨，便一路小跑而来。

　　上官毓秀尚还年轻，身体底子也好，这一来一回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德贵年纪不小了，这一趟下来气喘吁吁的差点断了气。

　　“呼呼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德贵过了许久才直起腰，道：“老……老奴见过，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娘娘顿了顿，这才犹豫道：“德贵，陛下呢？”

　　“陛下如今身子愈发的不好，灵贵妃生产这件事老奴早就告诉过陛下，陛下只说到时候灵贵妃日子到了，请您过来主持即可，他就不过来了！”德贵微微弓着身子，神情很是敬重。

　　皇后娘娘微微一愣，道：“可是，陛下有无说过，若是灵贵妃难产，又当如何？”

　　“这个……”德贵为难了，“这个陛下没有说！兴许是陛下的宫妃们产子还算顺利，陛下也没有想到会有难产这一茬，方才老奴进养心殿看过了，陛下偏巧睡着了，如今陛下入睡不易，老奴也不敢打扰！这……”

　　德贵的话还没说完，林毅推开正殿的门走了出来。

　　看了看德贵，林毅转身冲着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灵贵妃失血过多，情况怕是不好。此时……这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您得给老夫一个答案啊！”

　　此言一出，皇后娘娘的身子微微一晃，差点站不稳。

　　上官毓秀见状急忙扶住了皇后娘娘，道：“娘娘您别着急！”

　　皇后娘娘哪里能不急？

　　“林太医，你老实告诉本宫，这都保住，可能吗？”皇后娘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管怎么说，这个决定都不应该由她来做，她只是陛下的发妻罢了，陛下才是这孩子的父亲，是灵贵妃的夫君，保大保小这种事情，只能陛下来做决定。

　　她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担着罪人之名啊！

　　她不怕自己会怎样，却怕这件事会牵连栖梧。

　　如今在这个世上，她最牵挂的也就只有栖梧和无忧这两个孩子了。

　　林毅看着皇后娘娘，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

　　皇后娘娘身子再次一晃，扶住了身旁的上官毓秀才撑着自己的身子。

　　心中慌乱，皇后娘娘哪里能做决定？

　　“这……德贵，你可否再去一趟养心殿，不论如何也得唤醒陛下，灵贵妃产子乃是大事，本宫无法一人便断定灵贵妃和那孩子的生死！”想到从前陛下有多宠爱灵贵妃，皇后娘娘一时之间根本做不了这个决定。

　　她从来都不知道，在陛下的心中灵贵妃重要到什么程度，陛下又是否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娘娘！”德贵有些为难，“陛下如今的情况您多少也知道，这些日子陛下彻夜难眠，如今就着这场大雨，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老奴怎么忍心打扰陛下？这决定，还是您在做吧？您是陛下的发妻，又有老奴从旁作证，不管您决定什么，陛下都不会怪罪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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