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太后收敛眼中的光芒，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灵贵妃。
看了许久之后，太后才道：“方才之事，你是如何认为的？”
灵贵妃抬眸，她的凤眸被泪水清洗过，更显透彻明亮。
轻启樱唇，灵贵妃软糯地道：“之前无忧公主只道不知云儿妹妹的事情，臣妾竟还信了，没有想到……”
后面的话灵贵妃并没有说出口，太后却已经能明白灵贵妃的意思。
哼，这个看似柔弱的灵贵妃能爬上现在的位置，果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无怪乎能隐隐越过皇后，独得陛下的宠爱。
现在只能看出来这女人的聪明，还看不出她的手腕，以后她还真的要注意这个柔弱听话的贵妃娘娘，方朔月虽说是皇后，到底是将门出身，性子直接爽利，恐怕日后皇后和贵妃相争，会落于下风。
神情诡谲的看了灵贵妃半晌，太后才道：“你且下去吧！哀家会给你柳家，给相府一个交代！”
“臣妾遵命。”灵贵妃温顺的应了一句，便起身告退。
她没有问太后那个交代会是什么，只是她明白，若是无忧公主没有翻盘的底牌，只怕这次真的会交代在这灵隐居之内。
她本以为太后是想拿捏她，没有想到太后自始至终的目标只有无忧公主，她恐怕只是太后传唤云儿随驾的借口，云儿这次能被太后算计着对付无忧公主，也真是倒霉的紧。
可……昨夜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那男人是冲着云儿去的，这栽赃的手段未免太低级了些，说出去只会引人发笑，明眼人一看这些就不是无忧公主做的。
若那男人是冲着无忧公主去的，那无忧公主是怎么没事人一般逃过一劫？还能将那人反送到云儿的屋内。
想到这里，灵贵妃豁然瞪大眸子，她一手捂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心口，一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
这潭浑水太深，皇室之中没有简单的人，只怕这场博弈还会出现变数，她现在还不能过早的下定论。
“云儿情况如何了？”出了东苑，看到贴身侍女小鱼的第一时间，灵贵妃立马问道。
“启禀娘娘，云儿姑娘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小鱼吞吞吐吐，眼中闪过犹豫。
灵贵妃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道：“只是什么？”
“太医说之前云儿姑娘小产便伤了身子，本就有孕困难，昨夜……昨夜……”说着，小鱼白净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红晕，她低声呢喃道：“昨夜那房事太过惨烈，云儿姑娘就算日后养好了身子，也无法怀有身孕了，她的……她的那个地方，坏了！”
说完，小鱼爬满红晕的俏脸又是一白，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遇见这样的事确实凄惨了些。
灵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悲戚与不忍，低声道：“云儿她这次真的是毁了。”
是啊，毁了，不仅是被她自己毁了，还是被后宫之中那地位最高之人毁了。
世人都说皇后掌管六宫，其实太后才是背后那个真正的掌控者，就是皇后都处处被太后掣肘，后来皇后所幸不理后宫诸事，只待在自己的宫殿之中练练武，养养花，自己落得个清净，也免得太后对付她。
都说皇后腹内草莽，其实她也很聪明啊！
她如此让权，太后对她少了忌惮，陛下也对方府少了戒心，让她的亲弟弟方朔北掌握不少军权。
反观她呢！陛下确实宠爱，可宠爱的同时却处处打压柳府，云儿从侧室变为妾室，就能窥见一斑，她的那些兄长弟弟，没有一个掌握实权的。
心中升起了一抹悲凉，灵贵妃撇开眸子，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不是自由人。
她已经陷入这个泥沼无法自拔了，能做的只是一步步走下去。
“娘娘，你莫要为云儿姑娘伤神了，您现在……”说着，小鱼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惊慌的闭上了嘴。
“无碍，只是云儿千方百计的嫁入了相府，现在却落得这个境地，相府怕是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若是闻人丞相来了，你通禀本宫一声，本宫想……想为云儿求个恩典，让他莫要弃了云儿才好。”灵贵妃神情疲惫的被小鱼搀扶着，走向她下榻的屋子。
“娘娘这般顾念着云儿姑娘，姑娘也是好福气！”小鱼脸色苍白的笑了笑。
“云儿是本宫唯一的亲妹妹，本宫自然要顾念着她！”灵贵妃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却发现现在的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得糊涂，很多事情想明白了，自然就没有从前那般轻松了。
一直走到屋门外，灵贵妃脚步都已经抬起，却又犹豫了。
“娘娘怎么了？”小鱼诧异问道。
“没什么，只是……罢了罢了，走吧！”昨夜云儿在这里被辱，她本不想继续住在这里，可是此时这种情况，容不得她选择太多。
那个辱了云儿的男人被灭口，剩下的只待闻人丞相来了以后，看太后她老人家如何处置了。
……
东苑。
牡丹依旧开得雍容，开得华贵。
可是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处，有些牡丹却显得萎靡，许是花根生了虫子，许是长久晒不到太阳阴气重了些。
屋子内。
太后端坐在乌木椅上，她神情冷漠的捻动着手上的佛珠，眼底平静如无波的古井，让人看不分明她的情绪。
突然，“崩”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砰砰砰”的佛珠落地的声音，那声音清脆的一下一下敲击在太后的心脏上，让她的脸色顿时白了一下。
佛珠，竟然断了？
太后不由怔怔的看向虚空，这串佛珠伴随了她二十年有余，怎么会在今日，会在此时断了呢？
难道这是上天在预言，她不该如此对待凤无忧吗？
不，她不信。
凤无忧那个孽种，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太后，这串着佛珠的绳子也该换了，奴婢这就把佛珠捡起来，重新串起。”说着，阿岑俯下身，将坠落在地的佛珠全部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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