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平衡各方势力,不让他们影响到他的统治,更要让他们鹬蚌相争,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稍有不慎都会粉身碎骨。母亲是众人争夺的对象,我便是他们沟通母亲的桥梁,陛下的本意是将这座桥牢牢的控制在手中,进而掣肘母亲。如今事情脱离陛下的掌握,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秦长风默默想了一下,忽而笑道:“我原本是脱离陛下控制的人,如今娶了你,陛下自然不会让我继续逍遥,想来定会给我安排一个不大不小的虚职。”
闻言,凤无忧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良久她才咬咬唇继续道:“秦长风,你只猜对了一半,如果陛下只是想要借此掌控你的话还算好的。如果陛下他……他想要你的命呢?你承袭睿王的爵位,我便是睿王妃,你若一死,我便再无自由可言,这座睿王府会是我终老的牢笼,母亲的兵权与我无关,朝堂的纷争也离我太远,从此以后我不仅帮不到母亲,还会成为她的牵绊。”
当然,这个前提是她并未生下孩子,没有孩子睿王府便在这一代,彻底绝了后。
不过这一点她并不想秦长风知道,她虽然没有给他生孩子的打算,可任何一个男人知道有人算计他未来的后代,自然会心中滋生恨意。
这恨意若是对着旁人就算了,对着一国之君,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你是说……”秦长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陛下知道我身子不好,会寻机会要了我的命?”
“这只是我最坏的猜测!”当然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测,陛下的心思捉摸不定,可为了皇权,不排除会做这样的安排。
“娘子,我不怕!”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也做好了准备。
可是我怕!
凤无忧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她确实怕啊,她怕他最终会因为被卷入这些纷争里来没了性命,他已经活得那样艰难,为何还要让这个难度翻倍?
他是个很好的人,不该受这些磨难。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想尽办法来保全他,尽量不让他受伤害。
“秦长风,你还是不懂,你会没命的!”凤无忧看着秦长风坚定清澈的眸子,有些艰涩地道。
她不想将阿蛮和弄月她们卷进来,可她们还是执拗的走向旋涡。
她想要远离秦长风不让他有危险,可命运还是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她心中担忧的东西太多,牵绊也太多,这样于她,于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秦长风却突然笑了,笑得清风霁月,笑得温暖洒脱。
“娘子,你不觉得你想的有些太多了吗?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会惧怕这些危险?尚且不说危险有没有发生,就是它真的近在眼前,我也从来不会怕。”顿了顿,秦长风突然抓住凤无忧的手,“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拖着病重的身子活着是为了祖母,为了将睿王府延续下去,以前发病的时候我只有在想到祖母的那一刻才能咬牙坚持下去。而认识你以后,我开始想要为你为我自己而活,哪怕这样的日子很短,可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危险也罢,阴谋算计也罢,朝堂风云也罢,我前二十年一直在跟病魔做斗争,后面的日子我想跟你一起,哪怕一天都好,才能让我不觉得此生全是虚妄。”
闻言,凤无忧不禁动容。
其实他若是远离这些纷争,才能活的更容易一些,他为何要这么选择呢?仅仅是为了她?
心不由沉了几分,这样的心意实在太过沉重,她怎么负担的起?
许是察觉到凤无忧的心思,秦长风加了一句:“娘子,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跟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很开心,这样的日子比我前二十年好太多太多。”
“秦长风,你可知一旦选择,就回不了头了?”
“我从没想过回头?”
“不后悔?”
“不后悔!”
“真的?”
“就算我想后悔,此时陛下也不会再给我任何后悔的机会,我睿王府已经跟大长公主府绑在一起,娘子你又何必忧心思虑那么多?开弓便无回头箭,何必给自己平添太多烦恼?”
凤无忧突然有些颓丧,其实她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秦长风真的后悔了,不想跟她牵扯在一起,她都没有能力将他推离旋涡。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将这一切的一切告诉秦长风,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现如今知道了,她心中的迷茫却更多了。
“我……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将养好身子!”
“娘子,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如此。”
接下来的禁足日子,凤无忧和秦长风相处的极为和谐,下下棋,看看书,养养花,散散步,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那样,相敬如宾却又不过分疏离。
当然,这在外人看来是他二人感情甚笃的表现。
清风玉露二位嬷嬷看的咬牙切齿,可她们将这里的一切汇报给太后,太后并未下达任何命令,她二人只能干瞪眼,不敢在凤无忧面前太过放肆,毕竟这位主子可是个狠茬子,一个不小心送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玉露嬷嬷本该负责凤无忧的饮食,可凤无忧以一句睿王府的厨子还不错为由将她给打发了,不让她接触膳食,这二人在睿王府算是彻底被架空了。
这些日子,迦若和林毅二人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听下人说这爷俩是一起离开的,不知道去了何处。不过他们俩携手出去,只有坑人的份,没有别人算计他们的机会,安危倒是不用担心。
转眼,禁足解除,秦长风的病也好了。
但是让凤无忧比较忧心的是,他比从前还要虚弱一些,想来那毒还在蚕食着他的身体。
在禁足期间,凤无忧去了一封信给木老,询问师傅血公子的去向。
木老只回了一句,尚在闭关中,便再无其他多余的话,凤无忧当即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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