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焦急的看看紧闭的屋门。
由于孟初一突然出手,事发突然,他也怕伤了她,只能召回了绿链,现在也只能跟所有人一样,守在门外,不敢造次。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苏扶,低声道,“您看这……”
苏扶沉默的盯着紧闭的屋子,目中晦暗不定,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微微闭眼,突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楚庄错愕看着他的背影,张嘴欲唤,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微微咬牙,回头瞪向身边心腹,“通禀晋王殿下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快去看看!”
心腹嗫嚅道,“楚先生,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到……”
“废物!”楚庄低喝了声,“还不快去!”
心腹敢怒不敢言,立刻转身,一抬眼,看见门口,不由一呆,“殿下!”
楚庄讶然转头,脸色也变了,“殿下!”
门口几人快步走进,为首那人黑色大氅,衣带当风快步而来,俊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在眼底,偶尔一瞬急切掠过,快的几乎让人忽视。
赫然正是‘卧病修养在床’的晋王容麾!
走到门口的苏扶也站定,静静看向迎面走来的晋王,目光沉沉,波澜不兴,他站在那里,却没有施礼。
容麾也站住,看他一眼,却没有追究他的失礼,只是道,“先生这是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苏扶慢慢的道,“殿下预备去何处?”
“自然是救人要紧。”
“他,亦或是她?”苏扶淡问,“事到如今,无论情况如何,她挟持太子,罪当问斩。”
容麾脸色微微一变,不由抬头看向楚庄,眸子里阴火簇生,楚庄自知理亏,惭愧低头,“是属下的责任……”
“不过听命行事而已,到底是谁的责任?”苏扶冷冷一笑,从来温润如玉似的男子,冷漠讥诮起来,竟也如同锐利冰锋!
容麾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跟在他身边的文远忍不住道,“苏先生何必如此犀利,之前先生可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况且当时先生也在场,怎么也不阻止?”
“文远!”容麾一喝!
但话已经迟了!
文远只觉得脑海里响起一声尖锐鸣叫,那声音似鸟鸣又似兽吼,不像是从耳边传来的,倒像是自脑海里生出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口一张,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苏扶左手食指虚扣,冷冷看向跪趴在地上的文远,冰凉的道,“我与你主子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口!”
文远脸上涌出一丝不甘,挣扎着想要开口反驳,话未出口,却被容麾沉声打断,“此间事,我自然会负责。”
“如何负责?以命偿还?”
文远脸色微变,急急又要开口,但扫见容麾的脸色,将到口的话又压了下去。
容麾的面容藏在昏暗里,连表情都显得晦暗不清,好一会,他凉声反问,“若是苏先生换在本王的位置,也愿意以命偿还么?”
苏扶微微一怔,片刻后,温润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微涩还苦,他慢慢的道,“我……也做不到。”顿了顿,他道,“这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容麾也沉默下去。
苏扶却也不再看他,缓步离开,月白色的衣袂在夜风里微微飘逸,竟隐约有几分孤清冷漠的意味。
容麾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先生要去何处?”
“既然做不到以命偿,自然要惜命,救命。”
容麾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沉沉,复杂难辨。
文远挣扎着起身,望着苏扶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不甘与恼怒,“殿下,真的就让他这么走了?他是雍王的人,难保今日是他故意陷害,他出现的,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他不会。”楚庄冷静打断文远的话,他抬头,迎向容麾的眸光,沉声道,“属下看得出来,这位苏先生,确实对微儿姑娘……”话未说完,便掩了下去。
“本王看得出来。”容麾抬眼看向虚掩的屋门,眸光深深,似乎想隔着屋门看见屋子里那个黑衣少女。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带来惊喜或者惊吓,如今甚至与苏扶也扯上了关系……她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看不清摸不着,却让他,不由自主的陷入……
“殿下?”
楚庄低声轻唤。
容麾眸光微敛,将所有迷乱的神思压下去,扬高声音。
“本王在此,还不开门!”
……
晋王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何安墨一个激灵,蓦然回头!
晋王兄来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孟初一,眼神隐隐兴奋!
晋王兄来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说不准,完全不必走到那一步的!
恰在此时,孟初一回头,定定看了他一眼,眼眸黑白分明,冷静犀利,带着冷兵器的锋芒。
何安墨仿佛当头一盆冷水重重浇下,冷的他猛地一个激灵!
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才稍微洗清了些他身上的嫌疑,如果此时回头,事情又要陷入之前的僵局之中,而且如今,她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了太子,即便是晋王兄来了,甚至现在杀了太子,她身上的罪责也是消不掉的。
何安墨痛苦的闭上眼,死死握住拳头!
他突然深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不能一剑就了结了太子性命!更恨自己懦弱,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自杀谢罪,否则如今,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境地!
容蕤没察觉到何安墨表情的细微变化,他也听到了外面晋王的声音,精神陡然一振,怨毒瞪向孟初一,“贱人!你还不快放我出去!晋王平生最恨背叛他的人,你真以为,你还有什么好下场么!”
孟初一听了,不由好笑,斜眼看向容蕤,“太子殿下,你刚才都说了,晋王最恨背叛他的人,我如今都已经背叛了他,既然如此,即便我放了你出去,我还会有好下场?与其如此,不如我带着你们两个一道走,一个将军之子,一个大雍储君,就算是死,也是极有面子的事,不是么?”
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捆柴火放在容蕤面前,抽出一道火折子,轻轻一甩,火折子边缘便已燃起。
“熊熊烈火,焚尔残躯,灰飞烟灭,便是死了,也痛快干净。”
想了想,她又随手取过桌上的油灯,手一甩,香油朝容蕤直直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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