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
宁缺表情微显古怪,他看得出来自家主子与苏先生对那位姑娘都不用寻常的关注,如果孟姑娘真的没事,苏先生不是正好英雄救美。
“将人手全部分给苏扶,由苏扶统一调配。”容珩已经坐回了美人榻,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神色凝重,“绳道是由千年寒冰丝制成了,最是坚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断裂?你告诉苏扶留心绳索断口,看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宁缺一惊,“动了手脚?您的意思是……”他皱了皱眉,“可裴世子出事,那位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出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老侯爷岂非是要震怒?”
说震怒还是好听的,定远侯爷年少征战,功勋卓著,一连失去两个儿子,无疑是给了他一刀子,到时候老侯爷会做出什么事,可就没人能够预料到了。
宁缺突然意识到什么,微微倒抽一口冷气。
容珩冷笑了下,“一个不受控制的继承人,一个失去儿子而方寸大乱的一品侯爷,哪一个更有利?”眸光深深,“恐怕他也没想到,有人会做了裴云台的替死鬼!”
语音微微上挑,带上几分寒洌!
宁缺一凛,他看得出来,自家主子是动了真怒了。
“那需不需要告诉裴二公子?”
“不必,他虽然不喜欢涉足朝政,但也不是傻子,就算他想不到,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替他想到。”容珩微微睐眼,“我们出手,反而落了痕迹。”
“是!”宁缺肃然,随即又迟疑了下,“主子,您真的不需要去那边看看,万一,孟姑娘还等着您救呢?”
“有苏扶过去,他会尽力。”容珩望着窗外,眸光深深,“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宁缺一怔,才想起来主子现在的处境。
确实走不了。
苦心安排了那么久,这时候一走,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宁缺犹豫了下,看了看容珩,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宁缺鼓足了勇气,“我是觉得,您为什么设计孟姑娘去听风轩呢,您也知道孟姑娘的身份,虽然那桩婚事已经无限期的延期了,毕竟那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就不担心他们两个发生什么?”
“孟初一的身份特殊,裴云台不喜朝政,性子却不失赤子心肠,只有孟初一过去,才能将他从那座山里挖出来,才能让他正视他现在的身份处境。”
宁缺怔了怔。
主子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未免,有些冷酷了。
难道,是他多想了?
主子对孟姑娘,根本没有什么旁的意思?
容珩微微睐眼,突然狡诈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要看那女人肯不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为了防止她有什么从一而终的蠢心思,我只要让她看清楚,裴云台根本不适合她!”他顿了顿,“而且那个女人,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我这潭浑水,我就让她永远也离不开!”
“……”宁缺瞬间无语,“那苏先生呢?您也知道,如果孟姑娘这次大难不死,苏先生英雄救美,女人么,都是很容易喜欢上英雄的。”
“就算她对苏扶有什么,苏扶也绝对不会。”
宁缺不服气,“可我觉得苏先生对孟姑娘也不是不在意的。”否则怎么会千里通知主子救人,还在韶华郡主出面时,特地出来帮她解围。
容珩一笑,“那又怎么样?”
“啊?”
“苏扶心思太沉,太深,有太多东西放不下丢不开,更何况她还与那人那么相像,就算他将她放在心里,也不过是最微不可见的角落里,小初儿看起来通透冷静,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到时候,不用我出手,她自己也会放弃。”
“……主子,您就这么肯定?”
“世间男儿,配得上她的,也只有一个我而已。”
宁缺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了下,半晌才慢慢的道,“主子,我能说您其实很霸道,很无耻?”
“嗯?”
宁缺立刻抱头鼠窜,“我去通知苏先生!”
少了多嘴聒噪的宁缺,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容珩微微闭眼,敛去一瞬担忧。
她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
轰!
青天白日,突然一声惊雷!
容珩眉头一跳,手上玉石镇纸,突然碎成粉末!
门外突然又响起宁缺的声音,声音十分严肃,“主子,纪王爷有请!”
*
千里之外,悬崖之下!
轰!
摇摇欲坠的巨石轰然滚下,带着千钧之势,直直往下砸下去!
一个人影从缝隙中突然跃起,绳索在半空中微微一荡,荡出一抹明丽的弧度,黑色的发如墨一般,散出丝绸一般的光泽!
但似乎还是迟了!
人力又怎能快得过巨石!
轰!
巨石狠狠砸上铜椅!
*
“吁!”
一声马嘶高高响起,不待停稳,一抹青影飞快掠下马,一个掠身,人已经到了悬崖边。
言云台正站在悬崖边发火。
他不过是命人将铜椅控制在半空中,吓一吓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哪里知道,一直都平平安安的绳道会在今天出岔子,直接将人摔下去了!
一想到一条人命很有可能已经葬送在自己手里,言云台就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派人下去找了没?”苏扶望一眼云雾笼罩的山崖,温和的嗓音里带上几分不自知的急切。
言云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皱了皱眉,心里警惕大生,“你是谁?”
苏扶手一翻,露出一块熠熠生辉的乌金牌,古纂的‘雍’字银钩铁画,异常醒目。
“在下苏扶,雍王殿下命我过来查看究竟。”
言云台目光一闪,虽然在看见那块玉牌时已经猜出刚才那个女人肯定与雍王有些牵扯,但当苏扶这么直接昭示自己的身份,青年眸底深处滑过一抹隐隐压抑的愤怒,冷声道,“他从来不牵扯朝政,怎么,如今也忍不住了?”
“就算殿下静观其变,您也不可能再继续的姓言。”苏扶神色不变,目光依旧锁在山崖下,又问了一遍,“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言云台被苏扶噎了噎,半晌才恨恨的道,“我怎么知道!”
明台山之所以清幽冷寂,主要还是因为山下瘴气丛生,崖底更呈内凹地势,地形复杂,就算从山脚进入,走不到三里就会被浅崖隔断,靠普通奴役,短短时间内根本走不到铜椅摔落的地方。
苏扶眉头微微拢起,眸光冰冷。
言云台看他一眼,撇撇嘴,“现在只希望扣在铜椅暗扣上的绳索没有断,如果没断,铜椅或许还能撑着不掉下去,铜椅不掉,人或许还能……”
“快上来了!快上来了!”旁边爆出一声欢呼!
言云台一喜,赶紧挤过去。
负责拉动绳索的奴役拉的更加卖力,一会功夫,一截雪白的粗绳被拉了上来,绳子那头空空荡荡,哪里有东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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