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你带潮哥儿去小厨房看看打回来的野味,”杨子令侧着身子回头去吩咐贾有才,“帮着处理一下皮毛。”
“得嘞!”贾有才可高兴了,“放心吧,我还能让潮哥儿动手吗?我看上去是那么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吗?”
孤:“……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然后贾有才就拉着潮哥儿出去了,潮哥儿最后还返回来贴心地把门关好了。
这家伙一天一个样,先前还总是同潮哥儿不对付,孤想了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潮哥儿?”
杨子令依然没有理会孤的问题,见人都出去了,就自觉主动、毫不客气地脱了靴子躺上床来,孤一边往里头挪,给他腾出位置来,一边嘲笑他:“杨大人这是做什么,把夫人送上龙床还不够,自己都想躺上来?”
“可臣的夫人做不到的事……臣却要亲自做了。”他轻浮地挑起孤的下巴,慢慢凑过来。
孤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触觉上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就听到“嗙”的一声门被从外头推开,杨子令捏着孤的下巴距离孤也就一唇之隔,我们两个听到动静一起侧着脸去看,只见贾有才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
“你、你们……”他先是伸长了手指着我们,很快又将手收回去捂在嘴上,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跟着赶过来的潮哥儿揪着耳朵拖出去了。
孤反应过来,下意识推了杨子令一把。他就顺着孤推他的力气起身穿好鞋……过去将门从里头拴住,再回到床上来坐着,托起孤的下巴,双眼放光地轻笑一声:“继续?”
……
第二日潮哥儿兴奋地同孤说起他们打了多少猎物,哪些可以带回去让御膳房做了补身子,哪些的皮毛可以做两件大氅时,贾有才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孤,看一会儿又调转目光去看杨子令,过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看看孤,一脸便秘的表情。
杨子令十分坦然,半点都不害臊,孤虽然没什么节操吧……但是这种事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担心被贾有才发现了什么,于是一直酝酿着怎么去解释其实孤同杨子令之间只是纯洁的君臣关系而已,结果还没等孤开口,贾有才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先道了一句:“虽然……但是我妹妹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被潮哥儿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什么娘娘怎么办,娘娘不是好好的在宫里吗?”
“你昨日不也见着了吗?他们……”
话音未落,再次被扇了一巴掌,潮哥儿双手叉腰,眉头紧紧蹙起来,语气也冲得很:“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谁规定了喜欢女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咱们大晋朝的官家哪个的喜好如此单一了?”
连着被扇了两巴掌的贾有才一脸茫然地看着孤,孤亦十分茫然地回视过去,两个人面面相觑。
可潮哥儿还在继续:“我们公子如此美貌,官家喜欢怎么了?你还打算回去告诉娘娘吗?”
贾有才挺了挺胸:“我当然……”
不幸被打断:“你以为娘娘不知道吗?”
贾有才:“……”
潮哥儿越说越兴奋:“你以为官家为何要将娘娘强行带回宫封妃?你以为为何有夺妻之恨公子还如此处处维护官家?你以为……你以为官家好龙阳当真只是流言而已?就你知道得多,你知道上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现在去哪儿了吗?”
贾有才傻里傻气地摇摇头,还反问道:“去哪儿了?”
潮哥儿因为气愤,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着,也不再说话了,就只是看着孤,贾有才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过来,连杨子令都一起看着孤。
孤不知所措地看向杨子令,用眼神传递出:“对于故事的走向,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
杨子令笑了起来,先是含笑瞪了潮哥儿一眼:“又胡说,贾侍读可没那花花肠子,知道你是在逗他。”然后又看向贾有才,“你以为我同官家什么关系?不过是他眼睛被糊住了,我替他吹一吹罢了。”
贾有才明显不相信,可杨子令已经收敛起了笑容,威严地警告他:“你若是不信……又能怎么样?”
歹话都让他们主仆俩说尽了,孤只好出来打圆场唱红脸:“行了行了,有才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吓唬他做什么……有什么好吓唬的,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同孤没大没小惯了才会让人误会。”
贾有才明显还没跟上剧情的发展,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孤,孤笑眯眯地告诉他道:“你也不想想,孤若不是早就对有容情根深种,若不是有心提拔杨子令,如何会突然将你妹妹赐婚给一个布衣?”
“可我爹……”
“可你爹不想送有容入宫,”孤接过话头来,“所以孤特意先赐婚过了,等她嫁给了杨子令,她就是杨家的人了,孤再想纳她入宫,只要杨子令不说什么,你爹又能怎么样?”
贾有才瞠目结舌:“阴险……真阴险!”
“过奖过奖,”孤得意地朝他挤挤眼,“是不是对付你爹特别有效?”
贾有才一挺胸答道:“一定是我妹想出来的法子,她治我爹那才是一套一套的!”
孤故意做出懊恼的样子来:“这都被你发现了……”
“哼,这点雕虫小技还能瞒得住我?”
杨子令默默别开了头,潮哥儿也开始扶额叹息。孤上前一步,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这个秘密现在只有你们知道,必须保密,知道吗?”
“这还用你说?就是为了我妹也得保密啊!”贾有才想了想,居然走到了杨子令身边,一脸严肃地对他道,“要不你还是牺牲一下吧,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让大家都误会官家同你真是断袖好了,这样我二妹才不会暴露。”
杨子令:“……”
贾有才这个人也还真好糊弄,平时说他蠢吧他还总是不服气,这下孤也没心情再戏弄他了,转而说起了正事:“叫花鸡一事查得如何了?”
“确实有一批北疆流民,已经吩咐了地方官派兵遣送回去,”杨子令答道,“等到这批流民悉数被遣送回去后,若是还有偷盗之事频发,恐怕就怪罪不到这批流民身上了。”
“可咱们今日就要启程回宫,如何能知道之后是否还会有偷盗之事?”潮哥儿都能发现问题,“到时候问起那些地方官,还不是官字两个口,由他们瞎编吗?”
“更何况此事还有国舅掺和在里头,”贾有才也来插嘴,“我爹早说了,国舅自请离京准没好事儿,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对了,官家你可千万别准啊,他要真走了,说不定要逼宫造反的!”
这谁都明白的事儿,怎么他就非要戳穿呢?不过孤也早已对他这个性子习惯了,问了问潮哥儿回程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才扭头去问杨子令:“既如此,少不得还得你费心。”
杨子令现在不仅仅是孤身边的给事中而已,他隐藏着的身份更加重要。有贾有才在,许多事不好当面说出来,即便是两人独处之时,也重要担心隔墙有耳,细细想来还不如先前传密函来得方便。
但他听明白了孤的意思,皱着眉在思考留下来的可能性。
没想到这次连贾有才都听懂了,直接表态道:“他留下来不妥,毕竟许多事投鼠忌器,国舅都不需要亲自来,就凭他一个根本没有实权的给事中,国舅腿边那几个走狗都有办法拿捏住,不如我留下,虽然我还只是个伴读,但我爹是参政知事,我妹妹又是如今最受宠的贾妃娘娘,他们至少不敢动我。”
孤事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正准备发表一下感慨,就见他抓耳挠腮地冲一旁站着的潮哥儿求表扬道:“怎么样?我说我都记住了吧?一字不落!”
孤:“……”
潮哥儿催促道:“还有呢?不是后来还教了你一句吗?”
“噢!对!还有一句,差点儿忘了!”贾有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继续认真地背道,“再来我这身手,就算他们想动手,也讨不着好,我的功夫在这儿摆着,就算真没法子了,逃命总是没问题的。”
身手倒真不担心,可就是脑子不好使,就算让他留下来,孤担心根本查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啊。
于是潮哥儿开口了:“官家担心什么我知道,他有功夫我有脑子,我陪他一起留下,到时候绝不会两手空空地回去,官家您就瞧好儿吧!”
好是好……可孤怎么就觉得这个组合有点怪异呢?
倒是杨子令最先点头叫好:“这样最好不过了,只是你们身份敏感,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否则就算能全身而退,将来闹到官家面前也难收场。”
“公子放心,有我看着,不会让他犯浑的。”
贾有才只知道站在一旁傻笑:“就是,有潮哥儿在,我哪能犯浑呢!”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了。”孤正愁无人可用,潮哥儿这小妮子就将贾有才这混小子收服了,在这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但孤还是多提醒了一句,“国舅迟早是要往这边来的,做人做事留点余地总不是坏事。”
贾有才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杨子令还真就过来拉着孤走了。
回宫的路上一切顺利,等到了宫门口就见到贾有容亲自带着人来相迎,孤下马车的时候有点儿脚软,幸亏她赶上来搀了一把,还暗中问了一句:“可是路上来葵水了?”
“没有。”孤觉得这一路真是骨头都要被颠散了,“你哥和潮哥儿孤让他们办点儿事,晚些日子再回来。”
可贾有容根本没在意她哥哥是不是跟着孤一起回来了,孤主动提起她也并不关心,只是算了算日子觉得孤这时候还没来葵水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接着就开始盘算起接下来得给孤好好补补,这血色也太不好了。
孤:“……”为什么好不容易摆脱了潮哥儿,回来还是逃不掉被灌吃的的命运?!
杨子令还有事要办,没跟着孤回寝殿,贾有容憋了这么久了,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孤,孤索性就让她不着急,一件一件慢慢说,但贾有容哪是一件一件慢慢说的性子?上来就告诉孤:“皇后几次召见外戚,都被我拦下了。”
孤:“那你还挺厉害,皇后没生气?”
“生气了,可那又如何?”贾有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还想出宫去探望林大人,我也没答应。”
“你这贾妃当得可以啊,皇后都要看你脸色。”
贾有容用一种“这有什么的”表情看着孤,然后说起:“皇后此番动作,估计前朝也马上就要有动静了。”
孤一下子坐起来:“怎么,你收到什么消息了?”
“皇长子到如今还没赐名,”贾有容表情十分不屑,“她倒是知道为她儿子筹谋,可她也不想想,这孩子能活到今日就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孤用警告的眼神阻止她,道;“这话能随便说吗?”
贾有容照样不以为然,然后接着说:“皇长子乃嫡出,皇后有此想法估计也会得到言官的赞同,林丞虽然一直被圈禁着,可对外从没公布过原因,外人还只当是官家派兵在保护他,林氏一族旁支那些人,先前一直被林丞压着,现在没人管束了,早就开始蠢蠢欲动,怕是要惹出点事来了。”
“孤还如此年轻,立太子一事是不是还太早了些,”孤感到十分不解,“而且就算立了太子又如何?孤能立就能废。”
“怕就怕国舅也掺和进来,”贾有容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把首饰往下摘,“我爹挺矛盾的,一方面觉得嫡长子立为太子顺理成章,一方面又觉得如今我已在妃位上,迟早也是要生子的,将江山交给谁,如何能在奶娃娃时就看得出来?”
孤抖了抖:“你还是别再来个孩子了,孤胆子小。”
贾有容也只笑笑,并不多说。
孤倒是犯了愁:“照你这么说,明日估计朝堂上就得闹起来,立太子是不可能的,孤就算再荒唐,总不至于让江山旁落。”瞿让就算再好,那也不是我宋氏血脉啊。
“说起来瞿让没同你们一起回来?”贾有容这时才想起来,“他和我大哥他们在一起?”
“没有,孤让他先回宫了,毕竟身份特殊,一起回来目标太明显。”孤说着打了个哈欠,靠到被褥上去,“你在这儿,他也不敢来,孤还没回宫,他也不敢去皇后那儿,大概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休息了。”
贾有容将头发都散开,也跟着靠上来,炉火烧得正旺,人在这样温暖舒适的环境里更容易犯困。她靠在孤身旁,懒洋洋地道:“说起来,瞿让对立太子一事是何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孤侧着身子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用力嗅了几口,“今夜他就该去看林清琼了,你且看着,受了刺激又得来找孤麻烦。”
“他能有什么立场找官家麻烦?”贾有容哼了一声,“有我在,看他敢!”
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啊……孤模模糊糊地感慨着,接着一个不留神就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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