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极为纵容她,于是笑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不过时辰不早了,该动手了。”男子话音落,不待玉荷反应过来,就直接朝着床上自己的女儿挥了下袖子。
玉荷控制不住想冲出去,可是却看到又进来两个人,准确得说是三个人。那两个人抬着一个人,被抬着的那人仅着里衣,黑发湿淋淋,面色苍白,明显失血过多的模样,不是季岚影又是谁?
那个“季岚影”看到被随意仍在地上的季岚影冷笑道:“你不是千娇万宠,独得他欢心吗?日后,这一切都是我的!这腊月里的天实在是太冷了,我会开恩让你生的贱种陪你一起灰飞烟灭!免得做个冻死鬼!”说完直接带着男扮女装的男子和后来进来两人出去了。
玉荷压着心中的惊惧想从壁橱中抱着女婴出来,她心中太过震撼,想上前查看自己的女儿和季岚影的生死,可是又怕那人突然进来,于是心神紧绷,高度紧张,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却忽略了怀中的女婴乖巧地有些不正常,一直不哭不闹,睁着眼睛。
等了一会儿,玉荷没等到外面的人走远,却觉出不对劲,她隐约闻到火油的味道,顿时心中一惊,就想推开壁橱。谁知大火突然之间烧了起来,火势凶猛。暖阁中又都是软塌,纱帐,顿时到处熊熊大火。玉荷看着不远处床上的女儿和地上的季岚影,心中焦急万分,猛地推开壁橱就要冲过去,可是火势太大,房顶的横梁被烧断直接就往下砸。
玉荷抱着怀中的女婴堪堪避过,可是那横梁却将她堵在可这边,迈不过去,玉荷急得火烧火燎,突然听见怀中女婴的咳嗽,才蓦地反应过来怀中还有个孩子。玉荷看着那边眼看就要被火舌吞噬的季岚影和床上的女儿,泪如雨下,咬着牙狠心转身,往壁橱边去。季岚影和顾风平日里喜欢小酌两杯,所以那里有个存酒的暗格,水火不侵。反正前有狼后有虎,只能搏一搏了,只要撑到姑爷回府,就能给小姐和女儿报仇了。
靠着这样的信念,玉荷徒手拿开暗格上面烧得通红的木头,然后抱着怀中女婴钻了下去。下去前,玉荷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季岚影已经在一片火海中了,玉荷眼中也是一片火海。
进到暗格中,暂时没了性命之忧,玉荷顿时悲从中来,有些后怕,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哭完才想起查看怀中的女婴和自己血肉模糊剧痛的双手。幸而玉荷平日里是个周全的,身上带由火折子,抖着手拿出来吹亮,将暗格中的油灯点亮。
借着光亮,这才看到怀中的女婴脸虽然被热气蒸的通红,但是大致检查了下,却没有问题,反而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哭不闹,眉眼隐约极似姑爷。玉荷看着她,刚擦干的泪就憋不住,无声哭了起来,生怕怀中女婴被她弄哭,引人注意。
就这样熬着,也幸好玉荷产女不久,有奶水,这刚出生的女婴不至于没得吃。不知等了多久,玉荷只觉特别漫长。中途有人来救火,在上面吵吵嚷嚷,可是有季老夫人剜心取血在前,假的季岚影在后,玉荷压根不敢动弹,怕羊入虎口,又生怕有人知道这里有暗格。后来隐隐约约听到上面的人说季岚影的贴身侍**差阳错全部葬身火海时,玉荷浑身发麻,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去。
过了好久,久得玉荷都只能喝两口酒充饥时,她隐约听到了姑爷顾风的声音,刚想冲出去,可却听到顾风似是回答什么人的话“人生来就会有取舍,事已至此,也只能舍了这个女儿。”然后脚步渐行渐远。
玉荷一动不动,始终没有出去唤住顾风,她想她的小姐真是可怜,亲娘如此狠毒,又遇人不淑。玉荷当时完美地误会了顾风,以为顾风与季老夫人和假的季岚影是一路的,因而带着女婴在暗格中足足待了两天三夜,才在最后一夜半夜时分,爬出了废墟。然后仗着环境熟悉,从狗洞爬出了顾府,逃出生天。
一出去,玉荷就直直往自己家去,想跟自己那口子好好商量一番。可自己刚走到家门口必经的巷口转角,就看到有行人在自家门口张望,门口挂着白幡。玉荷心中一惊,于是赶忙扭头便走,找了个僻静处,将头脸包住,将女婴系在怀中,用衣襟裹起来,远看仿佛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又将脸涂黑,然后走到巷口,粗着嗓子跟街坊打听怎么回事。可得到的竟然是自家那口子前两天听闻自己的死讯,接受不了,喝酒喝多了,突然猝死。主家感念这夫妻二人多年来的辛苦,派专人来给这二人操办丧葬事宜。后面那街坊一脸艳羡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远远看着家门口的白幡,然后步履蹒跚地走了。
走到无人处,玉荷一下哭出声,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夫死女丧,有家不能回,还带着一个女婴。玉荷正哭着,突然就听有声音传来“刚刚大肚子的女人哪里去了?”玉荷顿时心头一凛,止住哭声,站起身快步转到旁边的小巷子中,然后遮住脸,扶着怀中女婴小跑着离开。
等到出了巷子,到了安全的地方,玉荷还一阵阵后怕,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依然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玉荷抱着女婴坐了好久,却没有理出头绪,直到看到顾府的马车,听到街上有人议论说是顾风嫡子因为府中走水受惊,要送往江南祖宅调养。
玉荷心中突然莫名起了念头,要跟着去趟江南,毕竟还有小公子顾南城,自己怀里的女婴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了。于是跑到当铺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首饰当掉,换成盘缠,只留下一只成亲时买的镯子。
可玉荷却没想到的是,她带着孩子刚一出京城,就被一伙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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