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月可着实是被这个老人给惊住了。

　　她刚刚还以为这个老人应该是家里人过来探望了给偷偷带了吃的。

　　没想到——

　　看着沈月月惊掉了下巴一样的样子。

　　老人很是得意，“怎么了？很佩服我吧？”

　　“我，我以为是你的家人给你送的。”

　　“呵呵，家人，唉，我可没有什么家人了。”老人叹了叹气，但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神情，反而十分坦然自得。

　　沈月月闲着也闲着，就聊着问道：“那大叔，你的家人呢？”

　　“我啊，从小就没爹没娘了，就只有一个姐姐。”

　　“你姐姐呢？”

　　“我姐姐嫁人了呗。地方远，也好些年不回来了。”

　　“那，你没有成亲过吗？”

　　“哈哈哈，倒是成亲过一次。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后来，我去从军，等我回来，她已经病逝了，往后，反正就我一个人。”

　　沈月月点点头，“你还从军过呢？”

　　“是啊，看着不像？”

　　“不像。你多大年纪了？”

　　“我呀。我想想。”老人摆着手指头数着，“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今年是五十二了。”

　　“五十二，看着——”

　　“看着像六十二吧？”

　　沈月月不爱撒谎，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真有点。”

　　“呵呵，我在这刑部大牢里待得年头太多了，所以么，显老也是正常的。”

　　“年头？”沈月月又惊住了，“多少年了？”

　　“嗯，算起来，得有十年了吧。”老人提起来，回想了回想，“我是二十五成亲的，二十七去从军，三十三岁在军营里当了个千夫长。三四十岁我媳妇病了，我就回来了。回来后，之前跟随着的将军给我安排了一个活干，干了约摸一二年吧，三十五的时候我就进来了，你想想，我都五十二了，多少年了。”

　　沈月月转着眼珠儿算了算。“天啦，那岂不是已经十七年了。”

　　“嗯嗯，马上就第十八年了呢。”

　　“那你都做到千夫长了，怎么会被判进这里的。”

　　“这呀，还得从我三十五岁那年的事情说起。”老人抓出一个鸡爪子啃着，闭着眼睛道。

　　“说说呗。”沈月月催促着。

　　这听听老人的过往解解闷也是好的。

　　“那就说说。”老人闭着眼睛，“那年我三十五啊，在京城里一个小衙门里做事儿，我那个时候啊，也没有个亲人，觉着孤独，我就喝酒。

　　有一回。我喝多了，摇摇晃晃的大半夜回家，路上吧，我就看见了一个人带着两个仆从在那强抢民女！

　　好家伙，我一看见我就生气了，这人太胡作非为了。我呢，在军营里待了几年，你想，我都能成为千夫长也是自己有点本事的人。”

　　“你动手了？”

　　“嗯，抢人嘛，怎么能不动手呢？可谁知道，我可能是下手下重了。硬生生把那个家伙给打死了。”

　　沈月月听得一惊一惊的，“不过，你这是做好事啊。”

　　“是啊，人家姑娘也给我作证了，我是救人失手。可是，你知道我上的是谁吗？”

　　“谁？”

　　“戚家，戚家大人二夫人的小舅子。唉，人家有势力啊。非得要搞死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可差点就死了。幸好，我早些年跟着的小将军念及我的旧情，帮了我一把，我啊，被足足判了二十年！”

　　老人伸出两个手指，呵呵笑着。

　　沈月月惊叹，“这一般人二十年可受不了的，大叔，你倒是挺乐观的。”

　　“嗯，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乐观。可是后来，我也想开了，人嘛，活着。在哪儿不一样呢？在外面我也是一个人，在牢里我也是一个人。唉，反正那位小将军念及我的好，都交代了下来。这么些年，这些狱卒啊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对我真的还可以。”

　　沈月月连连点头，“大叔，开明！”

　　“呵呵，人嘛，或得就是一个开通敞亮！”

　　老人啃着一个鸡爪子，啃完了一个又啃了一个。

　　他也注意到了沈月月，沈月月正托着下巴想些什么东西似的。

　　“想什么呢？丫头。”

　　沈月月回过神，“也没什么，想想我的家人。”

　　“诶，丫头，我看你的长相啊，说话的声音啊，不像是京城的人啊。”

　　“我不是，我是宁州那边的人。”

　　“唔。那不算近。”

　　“嗯。”沈月月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想到了之何的身世。

　　她也觉得迷茫，“大叔，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呀。”

　　“你问呀。”

　　“这京城里，谁的势力最大？”

　　“最大？”老人愣了愣，“那当然是皇上了。”

　　“我当然知道皇上了，那除了皇上呢。”

　　“哦，那就是靖王呗。”

　　“靖王？”

　　“靖王就是皇上的弟弟。不过，靖王年轻，皇上啊，老了。”

　　沈月月认认真真的听着，“那大叔，其他人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京城里啊，除了龙椅上的那位之外。还有的，就是司徒家，欧阳家，洛家，何家，戚家，还有一个曹家，这乃京城之中六大贵族啊。不过，这几年，我看何家也越来越不行了。”

　　“何家是哪个？”

　　“何家么，就是京城的何大人咯，何大人我记得之前是朝廷二品大员呢，他的亲妹妹是嫁给了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元帅洛正明。”

　　“洛正明！”沈月月的眼皮子一跳，那岂不就是之何的爹了？

　　“大叔，洛家和何家是联姻吗？”

　　“应该是吧，人家内部的事情，咱们也不清楚。反正后来，洛元帅是风头正盛，可是他夫人何氏啊，早些年，已经出家了。

　　这何氏一出家，何大人也渐渐的低调起来，如今我数年不出去了，也不完全清楚外面的局势了。

　　只知道靖王和洛元帅联手，现在啊是势力滔天了。可怜太子年轻，不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呢。”

　　沈月月点点头，“原来京城里是这样的局势。”

　　“嗯，丫头，你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么，就了解了解嘛。”沈月月也听明白了，京城里水深，她还是不要轻易的透露自己的身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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