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平日里的打骂民妇完全都可以忍了。真的，大人，民妇想着，孩子们总不能没有爹娘，所以民妇一直忍耐，一直忍耐。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我的女儿啊，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凭什么要卖了我的女儿呢？

　　四天前的那个夜里，下了点雨。我本来以为他不回来了。可谁知道。他居然喝得伶仃大醉回来了，说要我把孩子交给他。我不肯，他就砸家里，他就打我。我又打不过他。我被他打倒在地上，他夹起我的女儿就走。

　　我女儿就一直哭，一直哭着喊爹喊娘，那一瞬间，我真的整个人都崩溃了。我生平第一次拿起了凳子，朝着杨有为砸下去。

　　我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我只是想把我的孩子留下。

　　可是——”

　　胡桂春哽咽着，“我没有想到。凳子腿上绑了铁皮，那一凳子砸下去，杨有为鲜血直流，他倒下了，他死了。”

　　堂上的知府大人听完，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那么后来呢？杨有为呢？”

　　“民妇确定他死了，民妇也非常惊慌，民妇不知道怎么办，干脆就在夜里跑去找了我娘。我告诉我娘后，我们两个决定，就这么埋了杨有为，反正我公公婆婆都已经不再了。

　　埋了他，神不知鬼不觉。

　　他日谁问起来，我们就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说，他去外面做工了。”

　　知府大人听罢，“胡氏，本官问你，你所说这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全部都是真的，大人在上，民妇不敢有半句欺瞒。”

　　“那你相公杨有为现在何处？”

　　“那日夜里，我和我母亲二人，想方设法将杨有为拖到了乱坟岗里。如果大人派人去找，应该还能找得到。”

　　“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全部是真？”

　　胡桂春看了洛之何一眼，她拉开了自己的袖口，“大人，我身上的伤痕全部都是证据。”

　　的确，在胡贵春的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新伤还有旧伤都在。

　　“还有。”胡桂春道：“我的两个孩子，她们也都亲眼所见。我的小女儿更小，她根本不会撒谎。

　　还有，如果大人不信，完全可以派人找我家附近的邻人来问，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知府点点头。“胡氏，当堂断案，讲究的就是证据，既然你这么说了。来人，去把胡氏家的邻人们找来。另外，派人去乱坟岗把杨有为的尸体巡回，派仵作验尸！”

　　“是！”

　　差役出去了。

　　大堂里安静了下来。

　　胡桂春已经交代了这么多了，她反而一点也不害怕了，而是冷静的等待着。

　　知府大人身畔的师爷写完了状子，“对了，大人，刚刚那个案子。什么时候审？”

　　“等一等吧。”知府大人道：“再不行，就明天再审。”

　　过了一会儿。

　　派出去的差役们就回来了。

　　他们这次回来，带回来一拍普通老百姓。

　　那些普通老百姓都吓住了，看见知府大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草民参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抬抬手，“好了，都起来吧。”

　　“谢大人。”

　　“你们可知道，你们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些老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又落在了胡桂春的身上。

　　一个年长些的大娘道：“大人，是不是关于胡氏家的事？”

　　知府大人点头，“正是，你们都说说看吧，胡氏一家是什么情况。就左边第一个，你先来。”

　　“胡氏家啊，唉，她家条件可不好，养着两个女娃，她相公杨有为对她也不好，对孩子们也不好。”

　　“那杨有为就是一个混蛋。”有人接口，“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比他更混蛋的人。犯起混来不要说打媳妇了，连老丈母娘都要骂。”

　　“可不，人们都说，那杨有为已经又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呢。这男人真是不行。”

　　邻人你一句我一句，知府大人都听在耳朵里。

　　听完了，知府大人继续问，“那诸位邻人。你们有几天没有看见杨有为了？”

　　这么一提，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诶，好像有些天没有看见杨有为了。”

　　“是啊，都四五天了吧，没看见杨有为，连他家里都安静了不老少。”

　　胡桂春听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一下，“你们放心，杨有为不会再打扰我们了。”

　　“咋了？”

　　“他死了，我杀了他。”胡桂春平静的道。

　　她这一句话，可像是一道惊雷。

　　身边的邻人都炸了一般。

　　“什么？”

　　“我不信啊。”

　　“胡氏，你敢杀人？”

　　知府大人道：“据胡氏交代，她在四天前的夜里，失手杀了杨有为。你们可有关于四天前夜里那一天的线索吗？”

　　沈月月在一旁补充，“四天前是个雨天。”

　　“雨天？”年长的大娘喃喃，“那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听见那个杨有为在家里打闹。那时候，都已经很晚了，他闹起来声音特别大，孩子一直哭，一直哭，把我都给惊醒了。”

　　“对对，就是那天，我也想起来了。吓得我媳妇都睡不着觉啊。”

　　知府大人继续发问，“你们在继续想想，那天夜里打闹之后还听到了什么没有。”

　　刚刚出声的男人道：“回大人，草民记得，草民媳妇吓得睡不着觉，草民就一直陪着她。可杨家动静越来越大，草民媳妇就劝草民去拉架，她说，胡氏太可怜了。

　　草民就出门了，结果呢，才到院里，哭声突然就小了，也没有了打骂的声音。

　　再往后，就特别安静了——”

　　说到这里，男人都被自己的回忆震惊到了，“该，该不会是那个时候，那杨有为就被胡氏给，给杀了吧。”

　　“是，就是那个时候。”胡桂春道：“我失手杀了他，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胡桂春还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这时候，外面有仵作进门跪在地上，“小的参见大人。”

　　“张仵作，你已经去验尸了？”

　　“是，小的已经验尸过了，死者杨有为，死亡时间应该就是这三五天的功夫，天太热，所以不是完全肯定。”

　　“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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