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孟瑄采买清倌的用意,跟廖之远也大致差不多,只是没弄得这么直接,递完茶之后就直接送上床了。而廖之远也没大弄明白孟瑄的本意,因为清倌的成色再好,跟何当归也有极大的区别,怎可能让段晓楼动凡心。不过廖之远只顾着帮关筠,也没在意这么多,就拿银子买通了清倌,让她先药倒并勾引了段晓楼。待段晓楼兽性大发的时候,再把女的那个换成关筠,让二人成其好事。
等到今日漏夜时分,一切准备就绪了,关筠也被秘藏在前院柴房,随时等一个信号出来。廖之远却有些忐忑起来,一旦做成此事,除了关筠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开心,恐怕段晓楼这个好兄弟也没了。这么一踟蹰,他办事露了行迹,让新调来协助查案的高绝侦知了这件事,高绝又告诉了青儿,
青儿勃然大怒,胖揍廖之远受伤的肩头和双脚,并讲出了关筠的种种劣迹。虽然在廖之远听来,都是一些女孩家鸡毛蒜皮的小事,既没杀人也没放火,有什么大不了,可青儿一口咬定关筠人品有问题,绝对不能配给段晓楼,并再三揍廖之远来强调这一点。
青儿极力阻挠,是因为知道关筠是何当归大仇人周菁兰的妹妹,还跟她长了一张差不多的脸。而段晓楼还时不时要来缠何当归,要是往后他出现时,身侧还“捆绑销售”一张何当归大仇人的脸,多刺心多刺眼哪。
本着这样的想法,青儿用铁腕扭转了这件风月事,先叫高绝将关筠打晕,打包上船,或者送京城庙里,或者送关家,总之要光速送走那个法名为“霭心”的尼姑姐姐。而此时清倌已经给段晓楼喝了青楼名产,春情酒,没办法扭转了,抠喉咙也吐不出来了。廖之远知道段晓楼有洁癖,就算是清倌,他也消受不起,事后有得闹呢,于是廖之远光速赶来阻止段晓楼兽性大发,撵走了清倌。
总的来说,就是廖之远在好兄弟段晓楼和表妹关筠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关筠。事情败露之后,在表妹关筠与亲妹子青儿之间,他又被胁迫着选择了听从青儿的命令,放了好兄弟段晓楼一马。
解释完了这一切,廖之远默默立着,听凭段晓楼发落。高绝怀抱他的长刀,在一旁看好戏。
段晓楼虚弱地眯眼躺了一会儿,只冒出了一句:“方才依稀看着身下之人竟是她,笑吟吟地望着我,那感觉真好……原来喝酒也有喝酒的好处,让我真正欢喜了一回……心里真高兴。”
廖之远听后有些难过,忍不住建议道:“咱们三个合伙干掉姓孟的小子,把何当归一绳子绑了去,让段少一尝夙愿。”
高绝提醒道:“杀人犯法,锦衣卫的官衣也不是万能的免死金牌,杀了他,咱们三个都要落草为寇了。”
廖之远双目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抚掌笑道:“当山贼?好呀!小爷早就想上山寨了,老高你是大当家,段少是二当家,我排第三,再逮来那何当归做压寨夫人,甚妙!老高,你的大夫人是谁?”
“你妹。”高绝提醒健忘的他。
廖之远方才果然差点儿忘了,高绝诱拐他妹妹的事,此刻听他还敢提,面上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话说高绝他大爷的从来也没开过半片玩笑,廖之远立时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包,挥舞着拐棍来跟高绝拼命。高绝却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守不攻,两个人从屋里打到屋外,直打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段晓楼的功力反噬自身的一个时辰渐渐过去,起床穿好衣衫后,又回味了一遍,仍痴痴呆呆地回想着刚才幻觉中的一幕,是何当归躺在那里冲他笑。反复思量,不能或忘,耳边却隐隐听见了何当归的声音,就夹杂在高绝廖之远乒乒乓乓的斗殴声中。
他睁大双目细听,果然是何当归在说话,声音从孟瑄卧房那边传来:“我不行了……公子放我下去吧……我没力气了,腿也酸了脚也麻了!”
然后是孟瑄含笑的声音:“没力气了?我费了你很多力气吗?清儿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自己能管住它。”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清晰,一听那慵懒的语音,就能想象出他那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神态。而他房里最好吃的东西,除了何当归还有什么?段晓楼握紧了双拳,双目流恨,孟瑄那个混蛋,休书都签了还欺负她,真是枉读了圣贤书,错生了孟家人。
“你坐这么直,久了自然双腿酸麻,”孟瑄笑道,“往上面坐一些,靠在我怀里,你就舒服了,我喂你也更方便……啊~~”突然,他很销魂地叫了一声,“清儿,你这个小妖精,可真会拣好地方坐!”
“对、对不起!”何当归颤抖道歉,并低低嘤咛了两声,听在耳中引人遐想,她微微喘息道:“我很饱了,请公子放手,我不想再这样了。”
“公子?”孟瑄的嗓音中带着不悦,“说了多少次了,你应该叫‘相公’,快叫‘好相公’,叫了我就放过你。”
段晓楼捏着一颗心,高绝、廖之远也听了一小会儿人家夫妻的私房话了,双双失去了打架斗殴了兴致,都屏住呼吸,专心致志地竖着耳朵听。他们也不是八卦,只是,从未听过何当归如此小白兔的声音。这让廖之远万分好奇,孟瑄怎么调教的那只朝天椒。
于是,何当归不负众望地叫了一声:“好……公,公子,求你放我下去,我腿酸。”
廖之远和高绝脑门冒汗,这个说话的女人,尊的是何当归吗?当归吗?吗?段晓楼则听得万分心疼,孟瑄怎么将她折磨成那样的?
孟瑄对“好公子”的称呼不大满意,不肯放何当归下去,还惩罚了她的不合作。于是,何当归吓哭了。“……公子请自重,”何当归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的哭腔,“救命,快来人,谁来救救我?”
段晓楼一下子被引爆,腾地冲出房间,纵身跃过铁门,要去跟孟瑄干架,廖之远他们哪里拉的住,只好一起跟去助阵。不过,他们也能想象得出那边房中的光景,怕看到什么大饱眼福的事,事后被段晓楼追责,因此二人都是背身面对孟瑄的卧房,单用耳朵听。
“哐当!”门被段晓楼踢开了。
他在门口停驻一刻,屏息沉寂的一刻,然后他跳进门去,厉声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廖之远很好奇,何当归变成了哪样,被扒光了还是被吃尽了?可他的双脚和左肩还在发痛,如何敢回头捋虎须。
孟瑄对这三名不速之客的到访早在预料之中,他坐着不动,只抓过一件大毛的衣裳裹了怀中人,口中轻笑道:“我让人从青楼买了凤姑娘,本意是答谢段将军对内子的照顾之情,没想到廖将军却误会了小弟的意思,在酒里面做了点手脚。唐突了佳人不说,还让段将军对小弟产生误会,廖将军这个玩笑实在开大了。且小弟瞧那个凤姑娘很不错,作为对段将军的补偿正合适,怎么这样就给送回青楼去了?可惜,可叹。”
原来,这小子什么都知道,原来,是他把他们当猴耍。廖之远火了,怒斥道:“好什么好!她的鼻子是歪的!”
“鼻子?”孟瑄好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胜在气质好,又会泡茶,长相又酷似内子,拿来给有心人凭寄相思,岂非美事一桩?段将军,你说呢?”
段晓楼磨牙问:“孟瑄!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何当归到底怎么了?廖之远和高绝猜,房中该遮的春光,应该已遮住了,于是一起转身往房里瞧,呃……原来他们正在吃饭,这个跟听到的对话与脑中想象出的画面有不小的差距。什么“我喂你也更方便”、“我很饱了”,原来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他们就是一个在喂菜,一个在吃菜。
这间房中陈设透着大气从容,旁的摆设挂件不多,都是些小件黄玉玉器,却用了十几张白虎皮铺在床榻上、脚踏上、太师椅上,十分抢眼。
孟瑄就是坐在一张阔大的白虎皮里面,抱着何当归坐在他腿上,一手拿筷子一手握调羹,喂她吃饭。而何当归在他腿上正襟危坐,这大概就是她刚才嚷嚷“腿酸脚麻”的原因,她的“椅子”不正式,但坐得太正式了。何当归吃的小嘴油亮,而孟瑄的嘴巴就不亮,昭示着这小半桌子菜都是喂了何当归了。
廖之远汗颜,他们夫妻的闺阁之乐,竟然是关上房门吃饭,真是无趣到了极点。不过吃饭而已,段晓楼干嘛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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