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刚踏进议政大殿的门, 只见嬴政正了正衣冠, 面对他低头拱手一拜:“寡人悔不听仲父之言, 以致如今局面……”
“王上万万不可如此!”嬴政话音未落,吕不韦慌忙回以一礼,“现在情况未明, 一切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正说着, 其他朝臣要员也陆陆续续到了,一进来就忍不住相互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政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众人皆大惊失色, 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有怀疑成蛟叛变投敌的,有认为成蛟可能遭到挟持的, 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老臣直接言明成蛟黄口小儿难当大任,搞错了方向把大军带到屯留去了嬴政对于这种说法自是不屑一顾。
此时,吕不韦开口道:“王上, 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弄清楚长安君和五万大军为何会行进到屯留一带。”
“仲父以为呢?”
“老臣认为以长安君的能力,即使没上过战场亦不至于犯将大军带错路这种匪夷所思的错误, 何况其身边不乏老将, 老臣推测极有可能是军中出了状况。况且刚刚也有人提到了长安君被劫持的可能性,老臣提议不妨从此处入手调查。”
吕不韦的话正中嬴政的担忧, 一想到成蛟的处境,他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掌心里的玉佩:“仲父觉得该怎么查?”
吕不韦忽然撩袍屈膝,在一众朝臣愕然的目光中俯身跪拜道:“请王上恕老臣大不敬之罪, 容许老臣前往公子涯坟地开棺验尸。”
此言一出, 其他臣子无不大为震惊, 连嬴政也懵了,不明白吕不韦究竟要干什么。
“吕不韦,你好大的胆子!”果不其然,一位老大臣当场指着吕不韦的鼻子大骂,“王叔身份何等尊贵,又是为大秦立下军功的大功臣!你无凭无据便怀疑他,这一点暂且不论,居然还想掘陵开棺!你吕相一向为官者以德为先,难道不怕此举有损阴德,不得好死么!”
其余人等也纷纷指责吕不韦的不是,还有朝臣激动地高呼要治他死罪的。
这时,嬴政打破了沉默:“寡人赞同仲父的提议。”
话音刚落,老臣们集体下跪大呼:“王上,万万不可啊!恳请王上收回成命!”
嬴政并未理会,而是从座位上下来,双手将吕不韦扶起:“仲父请起!无论棺内情形如何,寡人都赦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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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未到,吕不韦便带领宫中的甲兵来到了公子涯的陵墓前,却不料王叔府上的亲眷不知从何得知的风声,竟然先了他们一步。
公子涯的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及一干家丁公开与甲兵对峙,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吕不韦不欲与女流之辈计较,再三出面解释自己是奉了王令例行公事,然而公子涯的夫人根本听不进去,犹如泼妇一般不依不饶,张口就骂伸手就打,好几个甲兵被她打伤抓伤。
就连她的长子也指着吕不韦,言辞颇为不善:“挖坟刨尸乃秦法对叛将的惩处,家父乃长平之战的赫赫功臣,为大秦立下卓伟功勋无数,尔等此举乃数典忘祖,令人发指!王上年少无知、言行糊涂,你吕不韦更是其心可诛!”
“公子慎言!”眼看对方行径越发嚣张离谱,吕不韦不禁面色一沉,“公子一时激动本相可以不追究,但污蔑王上乃是死罪。”
虽是寥寥几句,却义正辞严,措辞铿锵有力;对方被吕不韦的气场所慑,一时没了下文。
儿子一时半会不吭声,可她的母亲仍仗着王叔遗孀的身份继续大闹不止,并指挥家丁拿着刀剑棍棒等武器企图顽抗到底。
吕不韦待人一向先礼后兵,如今道理也说了姿态也亮了,该解释的都逐一解释了,既然对方置若罔闻,那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吕不韦二话不说作了个手势,甲兵们接到命令纷纷放箭,当场射杀公子涯府上的家丁十余人。
直到见了血死了人,这一大家子总算是学乖了,也消停了,毕竟没有人会傻到不要命地往箭-矢上撞。
此时,公子涯的陵墓已被掘开,可以看到里面深埋的棺椁。
吕不韦说了句“开棺”,几名甲兵用工具撬开棺木边缘,紧接着几人合力将棺盖推开。
一阵浮灰飘出,吕不韦与剩下的甲兵上前一看。
果不出所料,棺木中空空如也!
公子涯的夫人见状,当即跌坐在地。
吕不韦暗自冷笑,公子涯是如何金蝉脱壳骗过嫪毐眼睛的,此时他心中已有了谱……
于是,他挥手下令:“将逆贼嬴涯府中一干人等全数拿下,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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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的“钉子户”——公子涯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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