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块凤玉紧紧的死命的握住,我向天无声的大笑,脸上泪水横流,慕如风啊慕如风,这一切真的是天注定了,你他日看见自己头顶上那一顶绿莹莹的帽子时,可别恨我,别恨我!
等龚如海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我已经恢复了平静,见他要给我行礼,我摆手止住,淡淡道,"你安排顶轿子,送我回宫吧。"
墨染顿时一愣,"娘娘,您……您不是担心……?"
我轻轻的合上眼,"没事了,放心吧。"
龚如海看着我,脸上有惊有疑,这是自我进宫后,我们第一次这样当面对着,他上下端详着我,"嗯……皇后娘娘,您……您这些天都去哪儿了,皇上为了找你,都要将京城给翻过来了?"
我向他笑了笑,当着墨染的面,我不想跟他太过疏离,就道,"父亲,有些事不该你知道,你就别问了,"想了想,我又道,"回头我进宫时,只让墨姑娘跟着就好,你就别出现了,也别让人知道你这会子见过我。"
龚如海老辣惯了的,自然能从我此时的神色语气里猜到些什么,于是就点头,"臣知道。"
倒是墨染忍不住了,"娘娘,您不是说,要向国丈打听……打听……?"说到这儿,她看了看龚如海,又停住了,想是见我此时突然变了态度,猜不透我的心意的。
我点点头,看着龚如海,道,"好吧,我就问问,嗯,我在回宫的路上遇见了真正的刺客,这批刺客说是皇上派他们来杀我的,父亲,你觉得这会是怎么回事?"
龚如海一愣,"怎么可能,皇上决没有要杀娘娘的意思,因为一直没有娘娘的消息,皇上连日发怒,朝堂上人人自危啊,"说着,他拧了眉又想了想,"皇后娘娘,依着老臣想来,这些要杀娘娘的人八成是傅家的人派的,只有娘娘您死了,傅贵妃才能登上后位,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傅家自傅国舅死了后,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如何能指使得动禁军?
难道,会是太后本人?
要说除了慕如风外,还有能指使得动禁军的人,就只有太后了。
可是,张孝年四人分明告诉柳靖远,是阿昆亲自出来传的口谕,太后虽然能指使得动禁军,却绝不能让阿昆也为她所用?
不,不对,我轻轻摇头,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光凭着猜测,是绝弄不明白的了。
只是,有一件事却是明白的,那就是有人想我死,甚至不惜假冒圣旨的来杀我,而既然是要杀我,就和权势利益脱不了关系,那么,他们杀不了我,会不会对我的烨儿下手?
烨儿!
一想到烨儿,我浑身刷的就是一身冷汗,腾的站起身子,我对龚如海道,"快,你快去安排,我要回宫,我马上就要回宫。"
龚如海和墨染见我神色大变,都吓了一跳,龚如海也就不敢怠慢,忙就去准备了,不多时,就带了一副上好的头面以及一身锦缎绫罗来让我更换,我看了看那套衣饰,摇头道,"不用了,就让皇上看看我这身打扮罢。"
"对对对,只有这样,皇上才会知道娘娘在外面受了苦,静宁王已被顺利铲除,算起来,也有皇后娘娘您一大功了,"龚如海恪守臣道,极恭敬的说。
我点点头,就扶了墨染的手出了屋子,小客栈里之前见我和墨染只是农妇打扮,虽然为我们的容貌惊艳,倒也不奇怪,此时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进来出去的却只是为我们忙活,不由的惊讶万分,等见到门口那一顶华丽的轿子时,更是都掉了眼珠子了。
我自然不去理会这些人,上了脚,轿夫们吆喝一声,就将轿子抬起直奔皇宫的麒安门,这几个轿夫显然是精心挑选的,脚步之稳不亚于宫里的轿夫们,我透过轿帘间的缝隙,看着街道两边的人物景色不停的闪过,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这一刻,我竟然想到了前几天柳靖远对我说的,如果我愿意,他会一辈子照顾我,我知道他的潜台词就是要放弃一切,随我去天涯漂泊的,此时想来,我其实是将毕生唯一的一个可以脱离这个个尔虞我诈的皇宫的机会,生生的给送掉了!
从今天起,我又要重新面对那些算计争斗,重新去过那种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日子。
我实在不知道,我选择回到宫中到底是为着什么,真是为了烨儿,还是烨儿其实只是我的借口,我只是依旧放不下慕如风?
又或者,我只是舍弃不掉宫中锦衣玉食的日子!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我已经又回到了这条路上,我回不了头了!
想到最后一点时,我的眼泪流得更凶。
墨染有金牌,又得知轿子里坐的就是皇后,宫门口的禁军哪里敢拦,呼啦啦来了几个禁军将轿夫们换下,抬起轿子就急向乾宁宫奔去,而之前亦早已经有人飞跑着去禀报了,轿子到乾宁宫门口尚未停稳,就见一身明黄色九龙衮袍绶带的慕如风,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他不等宫人撩开轿帘,自己一把将轿帘扯开,才看见我的脸,就将我往怀里使劲一带,紧紧的抱住。
他的身上,依旧是我熟悉至极的杜衡香,淡淡袅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飘进我的鼻翼时,却不若往日的安心了,我甚至觉得别扭,觉得浑身都是燥热的,我甚至还觉得他这样当着所有的宫人以示恩宠,让我很是丢脸!
慕如风终于察觉到我的抗拒,将双臂微微的松了一松,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又看见我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顿时就满满尽是怜惜,开口时,嗓子里居然还带着丝嘶哑,"云雾,朕找得你好苦,你怎么到今天才回来,怎么这么久?"
我强忍住满心的厌恶,努力保持着平静,轻轻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行礼,轻声道,"回皇上的话,那日刺客袭击臣妾时,墨儿和柳总管都受了伤,臣妾寸步难行,这才耽搁了这么久,惹皇上担心,请皇上恕罪。"
他一把拉起我,就转头看墨染,"怎么,你和柳靖远都受了伤?"
墨染躬身回禀,"回皇上,小人技不如人,被刺客打伤,柳总管伤势更重,到今天都还下不了床,小人知道皇上着急,顾不得等柳总管伤好,就自己先带了皇后娘娘回宫了。"
"嗯,你做的很好,你现在怎么样,来人哪,传太医,"他扬声吩咐宫人,随即又转头问我,"云雾,你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
我看着他,连齿缝里都是冷的,"皇上放心,臣妾无碍的,只是刺客实在太过凶猛,招招都欲致臣妾于死地,幸好有柳总管和墨儿拼死护着,这才能够侥幸留下这条命来。"
慕如风顿时脸色大变,眼里的温度瞬间冷得仿佛寒冬腊月里的冰,他眯了眼睛一字一句的看着我,"你是说,刺客很是凶猛,招招都是要致你于死地的?"
我心里冷笑,实在不愿再看他那张虚伪至极的脸,于是垂下头,咬牙极清晰的道,"是。"
只是,他这副表情更让我确定了,慕如风虽然将我设在计中,可是要杀我的却另有其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微微转头,和墨染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进宫前,我们就已经说好,关于谁才是真正要杀我的人,我们和龚如海先里应外合的暗中查探,不是非说不可,就不用让慕如风知道,而我和墨染私下也都约定,柳靖远杀了张孝年等四人的事,就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说,至死都烂在肚子里!
慕如风脸色虽然阴冷,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拉着我的手进乾宁宫坐了一会儿,问了些我失踪这几天的踪迹后,就对我道,"静宁王死了。"
这正是我想要问的,只是宫妃不能干政,他不主动提起,我是不好主动提起,我抬起头,问道,"皇上,他是怎么死的?"
慕如风就笑的得意,道,"往日见三哥倒是个硬骨头,不想却是个情种,朕一道圣旨宣召他的王妃和儿子进京,他就已经猜到了朕的想法,这一路跟进京城,固然是觊觎朕的皇权,更多的却是不放心他的王妃和世子,为不让朕知道他也跟着来了,居然乔装改扮绕道大理,从南边儿进京,哈哈哈,也可怜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可是他再怎么算计,也想不到皇后居然会亲临他的驿馆,更会有刺客在他的驿馆里向你行刺,朕顺理成章的将驿馆围起彻查,他再怎么假装侍卫,也还是没有躲得过去。"
我咬住唇不说话,只安静的看着他说下去,只是心里却有一股寒气慢慢升起,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三哥,觊觎皇权也好,欺凌霸道也好,自己的哥哥死了,心里多少也该有点儿难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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