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大概还是跟那幅画有关,虽然我不太能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可一想到他在家里头疼吃药,又自己到这种地方来看心理医生,看样子还是在这呆了一夜,就为他感到无可奈何的心疼。
我跟赵嘉齐说好,今天就当没有见过他,谁也不许再提,他也不要去沈易面前问。
赵嘉齐什么废话也没有说,点头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有几片树叶飘飘摇摇的落到脚下,我抬眼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不免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个多事之秋。
铢华的地震遇难人数足有几万人,举国哀掉,上面下了七天的禁娱令,所有的娱乐节目停播,酒吧迪厅等娱乐场所也纷纷停业,百乐作为人们瞩目的焦点,比别人更早的得到消息,作为楷模先关了门。
百乐这地方,停一天就是一天的消耗,陈锐虽是心有不满,可上面的政策这样,他也没办法,只能拿手下的人撒撒气算了。
沈易是个只在乎权不在乎钱的人,他对这种事倒不是多么在意,又钻回了工厂里,不紧不慢对他抢来的原液进行提纯,过得倒是轻松了些。
那幅画在他回来之后,被他自己收了起来,藏在哪儿连我也不知道。
乐乐长牙之后能吃的东西更多了,也彻底的断了奶,我整天给他量着有没有长高长胖,琢磨着该怎么进行早教。有天晚上跟沈易说起时,沈易在乐乐的教育上给了一个随便的态度,他觉得乐乐只要不变成一个流氓混球,有多大的出息也无所谓了,过得开心就好。
那年火了个电视剧叫虎妈猫爸,我虽然没看,但从字面上,我觉得沈易这人就是一猫爸。我现在就能想象到以后乐乐长大了之后家里的样子,肯定是乐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我去说他,然后被他们爷俩一起反对。
我抱着乐乐出去遛狗,豆包特别听话的在后面跟着,乐乐还想往它身上爬,我怕他咬豆包,抱着他不放。
乐乐长得快,我想着给他买几件新衣服,把豆包送回去之后,趁着还早就跟陈灿约着去逛了逛商场,陈灿对乐乐特别上心,我们俩在那挑了大半天,买了一堆东西,刷了陈锐给的卡,反正沈易说是能花的,我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准备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家男士品牌专卖店,拉着陈灿进去计划着给沈易买一件,我们俩看了一大圈,把目光落在了一件酒红的衬衫上,印象里沈易还没穿过这么亮的颜色。陈灿说可以,能显年轻,我撇了撇嘴,“本来就不老嘛。”
陈灿鄙视我,然后在那上面搭了一件格子马甲和裤子,凑了一身。我最后又选了条领带,一块儿付了钱。
等我拎着大堆的东西回到家,进门见他早早的就回来了,裹了张毯子,正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睡觉。
我悄声问张婶:“他怎么了?”
张婶摇头,说:“先生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什么也没说,洗完澡就在沙发上躺下了,我劝他回屋去睡,他说要等你。”
我乐了一下,把东西放下,抱着乐乐刚走到沈易身边,他就睁眼坐了起来,破坏了我想要偷袭的计划。他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看了眼腕上的表,问我:“去哪儿了?”
“逛街啊。”我看着他,“你等我?”
我那天穿了件低领的小毛衣,他转头瞥见我脖子上的项链,莫名其妙的笑了下,然后说:“谁说等你,等我儿子行不行?”
“闷骚怪。”我说。
他依然是笑,眸光清澈,对我伸出手。
我把乐乐抱到他怀里,他低头看了乐乐一会儿,我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这才几点。”
沈易有点发愁似的,说:“厂子又被警察端掉一个,人到的时候我的东西全在,倒马桶里冲掉了一部分,从后门跑出来了,偏僻地儿蹭一身灰,不回来能去哪儿。”
他们这段时间被警察盯得死死的,大大小小的地方出事不少,我奇怪的问:“警察怎么知道你在哪儿的?才换了地方,暴露的也太快了。”
沈易愣了一下,眉间蹙了蹙,“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儿。”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我像是猜到了点什么,问:“会不会是你们内部出了问题?”
他神情变得严肃,低头想了想,“知道我在这个地方的确实有几个,算起来,不排除有内鬼的可能。”
我点头,沈易眼神的焦点不知道落在哪里,若有所思的用很轻的语气说:“希望这只是我们错误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我再次点头同意,敌人再强大,也比不过他是你的兄弟更可怕。因为他最了解你,而且会获取到你的信任,感情深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抉择。
我们的话题聊的有些沉重了,我回头看到放在一边的那堆袋子,就对沈易说:“别想不开心的了,给你也买了新衣服,要试试吗?”
“嗯?”沈易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我。
我把给他的那两个袋子塞到他手上,他带着疑惑打开看了,那件马甲还好,看到衬衫的时候,笑了一下,问我:“你确定我能穿这样去谈生意?”
“你的生活难道除了生意就没别的了?”我不满的看着他,“而且这身哪里差?明明就是你太死板了。”
沈易自己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对,妥协了,在我期待的眼神下,不太情愿的拿着衣服去卧室换上,等换好出来,我就知道这身衣服买对了,一股英伦范儿,确实像陈灿说的,很显年轻,也衬他的身材。
女人不管多大吧,总还是会有点少女心的,帅哥谁不喜欢。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玩着他的领带嘴硬的笑着说:“打扮一下还是挺帅的嘛。哎,四哥,别总板着张脸,再笑一下就更好了。”
沈易看我,我学陈灿做了个鬼脸,把自己弄得挺丑的,逗他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天天跟陈灿学这些,蠢不蠢。”
“还好吧?”我嘿嘿笑着。
沈易在小吧台那里坐下,倒了杯红酒,捏着杯子轻轻晃了晃,挺认真的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说,结果他抿了口酒,转过来说:“乔绫,其实你有时候真的挺像个白痴的。”
我一怔,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看破别说破行不行。”
他又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杯中的酒饮尽了,抱起了乐乐,顺手把那些乐乐的小衣服也拿进去,把他送回婴儿房里,出来的时候解下了领带,我问他:“要睡了?”
他懒懒的嗯了声,没再说别的,进了卧室。
我连晚饭还没吃呢,他这是难得的睡了个早觉。我也没好去叫他,自己吃饱就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去洗了澡,看他睡得沉,怕上床会弄醒他,拉来椅子坐在了书桌前,找了个肥皂剧看,没开灯,也没开声音。
我也不知道看到几点,自己缩在椅子上睡着了,凌晨被一个噩梦惊醒时,看到屏幕上的电视剧已经演了好几集,揉揉眼睛关了电脑,站起来时带动了椅子,沈易手臂挡了眼睛,懒洋洋的问我:“你干嘛呢?”
我到窗边把那层厚窗帘也拉上了,掀了被子躺到了他身边,往他怀里蹭了蹭。
“你一夜没睡?”沈易歪头看到了闹钟上的时间,表情有些不悦。
我含糊地说:“刚醒。”
他没说话,我问他:“今天还要去隆升吗?”
“去百乐。”他说,又对我解释了一下,“开会。”
我应了声,挺舍不得他走的。
沈易手机开了震动,在一边呜呜的响,他接了之后我在里面模糊的听到了一口熟悉的英文,是吴朗的声音。
沈易听他从头说到尾,最后吐出了一个恭喜,那头哈哈的笑,让我听的心慌。
电话挂断之后,沈易就坐了起来,缓了缓起床气,我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半点高兴的意思,他又阖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勾了勾唇角,说:“他们闹翻了,吴朗找到了我留下的徽章,他们手下的人打了一场,家族调解的时候,吴珀想争家主,他现在一定在算计着怎么样才能把吴朗拉下来,而吴朗会被逼到绝路,然后落魄的离开家族。事情发展的比我想的要快,也更顺利。”
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说声恭喜,沈易却敛了虚假的笑意,低头问我:“乔绫,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真的会有报应?”
“你要听实话吗?”
他摇头。
我笑笑,“不会。”
“谢谢。”他亦是微微笑笑。
我送他出门,乐乐会挥着小手,说:“见,见。”
沈易也揉揉他的小脑袋,临走在我额头留下一个道别的吻。
百乐开会一般都是在十三楼,只是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谈些事情,只有大事才会开祠堂,去那个老宅子里把能管事的都叫上。
沈易这个会就是去了祠堂,讨论的是程辉那个位置的新主。
艾米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程辉,他一从那把交椅上跌下来,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即使他手里还有权利,可还是没了踪迹。
沈易现在手下有很多是从他手里收揽来的,而且等有了新主大抵是要还回一部分。
我还是认为他会选择扶赵嘉齐上位,自己人总比外人强,可等他回来,却带回来一个让人膛目结舌的消息。
各自推荐的人中,他选择的,是曾被他亲手打垮的程辉来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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