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看别人短信!”我直接跳了起来,怒视着他。
沈翊还是那么淡定,抬眼瞄了瞄我,说:“看了,没偷看。”
我一口气噎了回去,人家孩子招他惹他了,给人揍那么一顿,我说怎么好好地,那天说不追我的时候,在那头哭的那个惨,指不定给揍成什么样儿了。
沈翊不是闷骚怪么,怎么这次一见面,变得这么直接,鬼上身了似的,这还是他吗?
我自己腹中纠结了一阵儿,沈翊就在那看着我,我忽然觉得,他这股子无赖,像极了过去我最熟识的那个他,只是他当时没有这么淡然,疯起来跟抽风的兔子似的,拉都拉不住。
“你来这到底干嘛的?我怎么觉得你有阴谋?”我缩了缩脖子,抱着胳膊搓了搓,警觉地回看着他。
沈翊说:“看我儿子。”
“说实话。”我瞪着他。
他妥协了,摇头,“没阴谋,真的是看乐乐,不过顺便还有另一件事想问你。”
我就知道!要不他干什么对我这么好,说话莫名其妙的,准没好事儿。
“去年年末,我在沙漠遇到了一场意外,受了点伤,回来之后有些东西怎么都想不起来,可小时候还有跟我父母在一起的时候的一些事,又全都记了出来。我一开始以为是毒品的问题,可去看医生的时候,他告诉我这有可能是催眠。”沈翊说着,手里把玩着他的打火机,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重点全在意外上了,听到最后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沈翊于是更直接了一点,说:“我在临走之前没有接触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你不觉得如果是催眠,你的嫌疑很大么?”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愣了一下,“我是外科医生,不是精神科,我不会催眠。”
“我知道。”他问:“我的心理医生叫谢文初,他对我的治疗进行了十一年,你可认识?”
我点了点头。
沈翊微笑,说:“可我不认识,一开始我连百乐、隆升、辛诚、基金会这些,全都不知道是什么。病房里站满了人,我除了陈锐,谁都不认识,而我记忆里的陈锐,只有二十出头,也不是什么大哥,只是吴爷的手下,与苏远峰一样。”
他在我震惊的眼神中,继续轻飘飘的说着:“更夸张的是,我不敢碰枪,不敢碰毒,身手差到连二楼都跳不下去。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两天,我便能想起一些片段,谢文初找到我之后,做过一些治疗,我是记起了很多事,不过就是记不清你那天到底对我说了什么。谢文初说,可能因为当时我毒瘾发作的原因,防范意识很浅,本能的接受了你的语言暗示,才会在施加的压力过大之后,选择你的世外桃源去躲避,只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所以效果并没有那么持续。”
可是,我并不记得我有什么话对他造成过暗示,一阵抓心挠肝,就是猜不出我到底说过什么,也许我只是无心之言,脱口而出没在意的话,才会没有印象。
沈翊接着说:“我当时的毒瘾也没有完全戒干净,好像是发生了些什么事,谢文初对我完全失控,本来打算做手术的,只是谢文初没敢,又尝试做了几次电疗,在他的引导下再一次选择忘记了一部分记忆,稳定下来才没有切除额前叶。”
他扭头问我:“你知道谢文初口中的面具吧?”
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的点头,他指了指自己,“这是新的,产生的时间,大概在我们分开后的第二个月。”
“什么?”
“我不认识他。”沈翊说:“我的每一副伪装都有他存在的理由,比如过去对你好的那个,是学了黄建清,还有你周围每一个玩儿的好的男人,所以我一直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沈翊点上烟,抽了一半,才继续说道:“只有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一个,我找不到他存在的原因,我并不需要他,但是我控制不了他,也没办法让他消失。谢文初做过几次试验,最后跟我说,也许他才是我的人格,而他之前的诊断,全都是错的,不过这也只是假设,具体是为什么,要我自己去找。”
我讶异的捂住了嘴巴,我早就怀疑过,谢文初说的那个软弱的他,只是他为了应付治疗编造出来的面具,而不是他真正的人格,没想到现在,这件事居然有可能是真的,可沈翊怎么会不认识他自己。
“我需要一个恢复期,但百乐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记得我以前没有瞒过你。我是在电疗结束的第二周复职,这东西总有些副作用,刚开始很多东西都很模糊,也吃了很多中药,边做事边适应。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想起来我跟你已经离过婚这件事情,还是谢文初告诉我的,我记得我跟你分开那天其他的事,可唯独对那张离婚证,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说完抬头问我:“能抱一下吗?”
如果放在以前,他才不会问我的意见,我认识的每一个他都不会,想抱就直接搂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沈翊就笑了,把我拉过去,抱紧之后把脸埋进了我的肩膀。
我抬手也想抱他的,最终只是轻轻揽了揽,没有像他这么亲密。
“乔绫。”他喊我的名字。
我嗯了声,他声音是沉闷的,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抱着我。
打断我们的,是他手机的短信铃声,他坐直起来,看起来有些难过。打开看了一眼,我瞄一眼就能看到,王圳的,问沈翊去不去玩儿,他找到一座山,很适合徒手攀岩。沈翊闭了下眼睛,缓冲了一下似的,才从刚才的气氛里走出来,回了两个字,明天。
“你怕么?”我怔怔的问了句。
“嗯?”沈翊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回了回神,“你不是不敢拿枪了么,我是想问,那你还敢登高么?”
“……只有那两天。”他看起来很无奈,“你若是不信,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400米障碍射击,两分内完不成我去游街。”
这次换我无语了,“你还提!你就这么想去游街啊?”
沈翊笑一笑没说话。
上次周岩那三分多简直惨不忍睹,我觉得他可能紧张,那么久没见的哥哥出现在他眼前,要我手都抖,别说开枪了。
我觉得他这个人格还挺好的,有话就直说,不像那个闷骚怪。
这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我也不怕他,聊了这么会儿也没那么陌生似的,不过就是觉得这不是跟我结过婚的那个。
我问他:“你来找我,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催眠你的?”
沈翊吐了口烟,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我问,补上一句,“别说来看你儿子。”
沈翊那个坐姿,也不像以前跟大爷似的了,像个儒雅的乖宝宝一样,就那么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若有所思的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脸色忽然就变了,弹了弹烟灰,说:“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我对这个语气太熟悉了!当即激动了一下,顺便往后撤离了几步,一副防范的姿态。
沈翊站了起来,皱着眉,对我说:“这个人格是你弄出来的,我不管他是本来就存在还是后来冒出来的,我控制不了他,你给我想办法,把他弄走!”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找谢文初么?他才是医生。”
“那个废物如果有用的话,我会来找你?”
沈翊说完,自己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额头,刚刚硬起来的态度,又软了下来,说:“谢文初治不了,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存在,到底是什么,就该来找你。”
我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听他说:“他在我做正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好像很排斥,但休息的时候,总想出来找你,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有时候已经在铢华了。我也来过几次,看你过得很好,就没有出现,只让你们诊所的人照顾你。”
他作为一个心理上的病人,说这话对于心理医生来说或许是正常,可我就觉得也太难以想象了,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开的车都不知道么?万一出车祸了怎么办?他开车那么快。
我撇了撇嘴,玩笑道:“你若是想我就直说,干嘛推给你的人格,人家冤不冤?”
我刚要靠近他一点,他抬起头,又坐下了,挺嫌弃的看我一眼,说:“他的出现既然是你做的,不管我们是不是夫妻,你都必须负这个责。”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我挑了挑眉,“以身相许?”
沈翊不说话了,憋了憋语气恨恨的吐出一句:“你这样的送给我都不要。”
我点头,“嗯,当初不知道谁非得要娶我,又砸车房又砸钱的,真是瞎了眼了。”
“我是为了……”他张口就来,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自己哽住了,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面色不悦,蹙眉说:“你烦不烦?”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明明是他在挑事儿,还好意思嫌我烦,这是我家行不行!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说他是为了孩子,提到这个我心里那股火就又被他撩起来了。一想到当初苏娜抱着乐乐,还拍他的背给他唱儿歌的样子,他还好意思去冲奶粉,我看着他就恨不得踹他两脚。
我越想越气,几步拉开了门,送客道:“滚出去!”
沈翊每天被人四哥四哥的叫着,谁敢让他滚过,他能忍?
他瞪着我,捏了捏拳头,在我以为他会摔门而出,或者抽我一巴掌再走的时候,他站起来,硬把火气压了下去,质问我:“你这半年就是这么教乐乐的?”
我傻了一下,没明白,他泄愤的一把抓过桌上装着蔬菜的塑料袋,转过身往厨房走,咬牙切齿的说:“待客之道,吃完饭再滚。”
喜欢情深易冷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情深易冷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