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岁寒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既然挑选了皇后,便是要昭告天下,行立后大典的,但是这一次,靳月没有插手,而是全权交给了寸礼。
岁寒站在寝殿内,瞧着身上新做的礼服,神色略显低落,“清泉,皇后便是我的妻,对吗?”
“主君,您怎么了?”清泉伸手拉直了岁寒的衣角,“皇后自然就是您的妻,是整个北澜的女主子,更是后宫之主!来日母仪天下,担负起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责大任。”
岁寒仿佛提不起劲儿,摊开掌心,五指微微蜷握,又徐徐展开,空荡荡的掌心里,什么都没有,终是什么都握不住,“可我想要的,不该是这样!”
“主君?”清泉愣怔。
岁寒抬头望他,面上泛着清晰的悲伤,“如果母妃还在,她一定不会逼我选择,一定会什么都随我,支持我,帮我!”
“主君,您已经不是曾经的九皇子了!”清泉低声提醒,“您是北澜的主君,是该立后的!”
岁寒苦笑,“父皇哪怕赐死了我母妃,也没立她为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清泉岂敢擅议主子们的事,当即垂首不敢言语。
“因为那个值得他下旨立后的羽淑贵妃,已经不在了!”岁寒负手而立,“那才是他心里的妻,即便做不到一生一世的忠贞,也想在最后,为自己的情圆一个美好的结局,守住心里最后一点温暖。”
清泉叹口气,“主君,先帝与您不一样。”
“父皇做到了,我做不到。”岁寒低低的说,转身坐在了凳子上,“我忽然想快点长大了!”
清泉心里有些担虑,“主君,您……”
岁寒没再说话,侧过脸瞧着不远处的镜子,里面倒映着自己的音容相貌,大红礼服,稚嫩的面庞没有半分笑容,那不是他曾经的样子。
“我好像,不怎么爱笑了!”岁寒低低的说。
大礼进行的时候,岁寒牵着大红喜服的完颜笙,一步步拾阶而上。
扬起头,台阶最上面,立着北澜的摄政王和王妃,从这个角度望去,即便摄政王妃一头白发,依旧难掩眉宇间的英气。
那种从骨子里散出的气质,是在岁月中磨砺出来的沉淀,沉稳、从容。
傅九卿牵着靳月的手,瞧着拾阶而上的两个人,心头略有舒展,待二人立在了跟前,他才携着靳月冲帝、后行礼。
北澜主君大婚,普天同庆,天下同贺!
坐在高高在上的皇位上,岁寒想起了父皇临终前的话,只觉得心里梗得慌,父皇说:立他为太子,到时候他只管将事情交给他的七哥,无需他操心什么,不过是占个名头罢了!
岁寒信了。
可是父皇死了,他再也没能从皇位上走下来。
七哥站在殿内冲他行礼,高呼主君万岁,聪慧如七哥,早晚会歇下这些事,岁寒怕极了被丢下的滋味,却又没有任何的法子。
满朝文武都在贺喜,奇怪的是,他们的主君面无喜色,瞧着好似不太高兴。
连完颜笙也发现了,自己的皇夫,真的不高兴,她悄悄的观察,发现他时不时的将视线落在摄政王的席间,不知是惧怕摄政王,还是担心摄政王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摄政王呢?
满心满肺满眼都是那位,满头白发的摄政王妃,二人言笑晏晏,极是般配而登对。摄政王看谁都是寡淡疏离之色,唯有面对王妃的时候,眼底是遮不住的温柔。
整个石城的人都知道,摄政王杀伐决断,行事雷厉风行,赏罚分明,唯独在对待摄政王妃的事上,错的……也是对的!
王妃,便是正理。
这叫什么?
哦,蛮不讲理的护短。
“莫要吃酒,早些回去!”傅九卿摁住靳月的手,“吃醉了,后果自负!”
靳月默默松了手,仿佛想起了一些事,眉心止不住的皱了皱,“你这人……”
“若是夫人吃醉了,那为夫可要为所欲为了!”他伏在她耳畔,嗓音磁重,透着清晰的蛊惑之色,“夫人是想了吗?”
桌子底下,靳月轻轻踢了他一脚,“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不要脸!”
面上却是泛起了微微的砣红,都老夫老妻了,反而愈发腻歪。
“要脸作甚?要你就够了。”傅九卿握住她的手。
他从不在意任何流言蜚语和目光,这辈子若都是为了旁人或者,得多辛苦?与其将这些辛苦花在别人身上,不如……花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已经立了后,我该功成身退了。”靳月瞧着高坐上的岁寒,“可是,岁寒不高兴。”
傅九卿深吸一口气,“这是必然的过程,高处不胜寒,习惯成自然!”
那一夜的烟火,照亮了整个石城,却也在岁寒的心里落了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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