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年,昔年的小小少年,会哭鼻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七哥,不认得我了?”他低眉打量着自身,俄而环顾四周,视线仿佛在搜寻什么。到了最后,他终是敛了目光。
傅九卿坐定,“坐吧!”
昔年的少年,如今的帝王。
身份虽然不同寻常,但是关起门来,他为兄,他为弟。
“听得来人通报,说是有远方故人要叙旧,我便知道是你来了。”傅九卿将一旁暖炉上的小水壶提起,慢条斯理的沏茶。
君山合上了窗户,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清泉立在门口,瞧着退出来的君山,含笑点头示意。
“摄政王妃……没来?”清泉低声问。
君山深吸一口气,“这里没有什么摄政王,也没有王妃,只有我家公子和少夫人。”
“你家少夫人没来?”清泉改得极快。
君山敛眸,“有些人,其实不用见,道声好便罢了!”
“居然没来。”清泉有些惋惜,主子不远万里的赶来,内心深处的雀跃和期待,可想而知……但是现在,这喜悦终究只是一个人的喜悦罢了!
君山很是感慨,“一别数年,都好吗?”
“都好!”清泉回答,“自从你们走后,主子便担起了重责大任,所幸摄政王走之前收拾了所有的一切,是以主子亲政之后,并没有遇见太大的阻力!”
君山点了一下头,“这般,甚好!听得北澜使团来朝,我家公子便猜到,许是你们要来了,即便不是主君亲临,定然也会派使者来找寻,为免节外生枝,所以提前与你们联系。”
万一北澜满大周的找人,被有心人抓着把柄,闹腾起来,也够傅九卿头疼的。
“是!”清泉点头,“摄政王素来想得周全。”
君山不得不重新提醒一句,“这里没有摄政王,只有公子!”
“公子?”清泉苦笑,“何苦分得这般清楚?”
君山摇头,“这不是分清楚不分清楚的问题,而是有些东西,既然消失了就不该重现,北澜的摄政王不该出现在大周,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嗯!”清泉颔首,“明白!”
今日下着雪,纷纷扬扬的大雪,打在屋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敲在窗户上,与屋内的哔啵的炭火,相互呼应,愈显得室内寂静得可怕。
室内,茶香四溢。
傅九卿本就话不多,岁寒不开口,更显得无话可说。
“七哥!”岁寒抿唇,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隔多年,终究只剩下一句,“大家都好吗?”
傅九卿还不知道他?
想问的不是大家,而是她。
打开桌案上的食盒,熟悉的荷花酥呈现在岁寒的眼前,傅九卿往他跟前推了一把,“尝尝看,可能滋味……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
岁寒愣怔,这么多年过去了,熟悉的东西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轻轻捏一块在手里,是记忆中的样子,没错了。
塞进嘴里,轻轻要一口,岁寒僵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动弹。香甜的滋味在嘴里融化开了,心里翻涌着淡淡的苦涩,“亏得七哥和七嫂还惦记着,知道我爱吃荷花酥。”
瞧着他这般神色,傅九卿便知道,这小子还是老样子,真真一点都没变。
父亲那样的性子,还有大皇子和八皇子那般如此,任谁都会觉得,北澜皇室没什么好苗子,谁知道……偏偏出了这两根痴情种。
一个是傅九卿,一个是眼前的北澜主君。
“这次不是和亲吧?”傅九卿道。
岁寒小心的掰着荷花酥,仿佛是有些舍不得,轻轻的塞进嘴里,何其谨慎而细致,“自然不是和亲,上回你与小……你与七嫂已成了亲,此番我是为了南玥而来。”
提起南玥,傅九卿执杯的手微微收紧,“南玥又怎么了?”
“七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岁寒低着头,仔细的吃着荷花酥,倒是叫人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变化。
傅九卿没吭声。
“七哥不会不知道,南玥已经大乱的消息吧?”岁寒低低的开口。
大乱?
早就乱了套,还能乱到哪儿去?
“大周有慕容家镇守边关,这些年南玥根本无法犯境分毫,其后因为狼主的猜忌,害死了不少朝臣,连耶律家也没放过。”岁寒如今倒是一副真正的主君模样。
数年间的蜕变,在谈及朝政之时,显露出了异于常人的镇定自若,以及独特的见解。
耶律家的事情,傅九卿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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