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丫鬟的身世
过去很久,也没有见到莲儿回来,乔芷心感觉有些乏累,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玩的起劲的如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让一个女娃娃给亲了,连反应机会都没有,不怕不怕,娃娃而已,乔芷心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小姐,小姐。”莲儿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盆,端着就走了过来。
待了许久都没有人注意乔芷心,莲儿这小姐一叫,所有人的目光的汇集在乔芷心的身上,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
“莲儿,你还是别叫我小姐了,你看他们……”乔芷心给莲儿使个眼色,示意旁边人的目光。
莲儿环视一圈众人的目光,浅笑一下,站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侯府三小姐,大家快过来见礼。”
此话一出,包括乔芷心都有些愣神,这是闹哪样,给她使眼色不是让她声张出去啊,乔芷心偷偷埋怨着。
“拜见三小姐。”
满院子人不分男女老幼,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乔芷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着众人站起身。“大家都起来吧。”乔芷心说完脸色一冷看着莲儿,怪她多嘴,虽说乔芷心不是嫌弃乞丐,但是也不想走的太近。
“三小姐,多亏侯府对我们的照应,我们才得以苟活于今。”带头一个白发的老婆婆拄着一个树枝走了过来,步履蹒跚,身姿摇曳不稳,眼看着就要跪下,乔芷心想都没想,直接想上前扶住。
“小姐,这可使不得,您万金之躯,我们怎么可以触碰我们这些贱如蝼蚁的人。”老婆婆的挣脱开,向后退了几步。
乔芷心看着悬空的手,慢慢的收回来,一头雾水,这个院子里的人似乎知道她是侯府三小姐,态度全变了,刚刚还是一副全然不理的样子,怎么瞬间就像有什么大恩一样。
“银婆婆,当心身子。”莲儿走过去,扶住那个老婆婆。
银婆婆看着莲儿,又看着乔芷心笑盈盈的问道:“小姐,莲儿伺候的您还安心吧?”
乔芷心点点头,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莲儿却是比其他的丫鬟机灵。
“银婆婆,你放心吧,我会全心全意照顾小姐的。”莲儿嫣然一笑,看着银婆婆,后面的人也都连连点头。
“等等,给我说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是特别懂呢。”乔芷心站在他们面前,完全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姐,您坐好,我来慢慢和您说这件事。”莲儿把锦帕放在一块石头上,示意乔芷心坐下。
乔芷心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正赶上身乏腿软,干脆就坐下来。不远处的如意一蹦一跳的过来,直接钻进了乔芷心的怀里。
“如意,不可以!”人群中一个妇人看着如意,惊呼着。
“无妨。”乔芷心摆摆手,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浅笑一下。
莲儿拿着洗好的手帕,走到乔芷心的面前蹲下。
“我来吧。”乔芷心看懂了莲儿的意思,拿着手帕,开始给如意擦着手,脸上的笑容还在。
“小姐是真的喜欢如意。”莲儿看着乔芷心认真轻柔的样子,站在一旁感慨一句。
乔芷心没有作声,看着如意这边都擦洗好,抬手把手帕递给了莲儿。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了。”乔芷心从小早就兵法权谋,察言观色,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都是些心中有事的人。
听到乔芷心这么说,莲儿微微愣神,转念一想,小姐是何许人,怎么可以瞒得住。站起身走到人群前面说道:“小姐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也是我的家。”
“你的家?”乔芷心停下了逗如意的动作,抬头看着莲儿。
“不错,五年前,我还在这里风餐露宿,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有一天,是夫人路过这里,看着我们这群人可怜,派人给我们送来了吃食和衣服,那个时候我们都知道夫人是好人。”莲儿心怀感激的回忆着。
“我母亲?”乔芷心眼睑一低。
“不错,那个时候夫人见我和小姐年纪相仿,就问我想不想去侯府,还会有银子,当时那个情形,我自然是不会拒绝,就随着夫人去了侯府,安排在小姐的房中,夫人看小姐经常形单影只的出门,心有挂牵,这才命我跟着小姐,可是,小姐从来都不许我跟着。”莲儿说到这,抿了抿嘴唇,似有些惭愧。
乔芷心最喜欢出入深山老林,飞檐走壁,带着一个人,总感觉不便,从不会带下人出门,这一点乔芷心清楚。
“那时候夫人也知道,并没有把我送回来,而是让我留在侯府,每个月还会多给我些赏银,我知道夫人这是对我一干众人的照拂,夫人对于我们有活命之恩。”说着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乔芷心赶紧站起来,拉着如意,让他们先起来,这事情太突然了,她从来都没问过身边丫鬟的来历身世,原来这个莲儿竟有这样的故事,想都没想过。
“好了,你们先起来,母亲向来心善,乐善好施,你们不用这般,再者说,你们都是兰岳国的子民,我们多点照拂,自然是应该的。”这个可是母亲的恩典,她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礼,乔芷心想着。
“小姐,我们不是。”莲儿他们起身,看着乔芷心,脸色慢慢黯淡下去。
“不是什么?”乔芷心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兰岳国的人,我们是酆陵国人。”
此话一出,乔芷心拉着如意的手不禁一抖,脸色冷了几分,这么多酆陵国的人,聚集在兰岳国京城外,肯定不简单。
“我们是回不去酆陵国的人,无处可去,只能来兰岳国苟且偷生。”莲儿说着说着,语气低沉,眼中泪水打转,后面也有不少人叹气,偷偷抹眼泪。
“此话怎讲,回不去酆陵国,为什么回不去?”乔芷心被他们越说越乱,这个故事越听越复杂。
“我们的手牌丢了。”莲儿轻声说着,皱紧眉头,拳头握紧。
乔芷心都尽收眼底,没有做声,微微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酆陵国的手牌是入境的唯一凭据,突然,眉头一皱,看着莲儿说道:“不对,你在说谎!”
乔芷心的脸色冷了几分,走到莲儿的面前,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莲儿说道:“你在侯府五年了,据我所知,手牌丢失者,半年内都可以回国,你说你回不去?”
莲儿清楚乔芷心的脾气,也知道她的能力,兵法战术上的纰漏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她的话,所以就没做隐瞒,跪在乔芷心的身边。“小姐,我骗了你。”
乔芷心看着她,目光更加的阴冷,平生最恨欺骗,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丫鬟都不说实话。
“小姐,我们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们回不去酆陵国,是因为我们是逃出来的,家人故交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乔芷心心里咯噔一下,院中的人都开始抽泣,跪了一地,这让乔芷心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家人故交被迫害,我们这些逃出来的在兰岳国苟且偷生。”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补充着。
“这些,母亲可都知道?”乔芷心看着莲儿,蹲下身子问着。
莲儿泣不成声,只是点头。
乔芷心闭着双眼,长舒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眸子,虽说自己狠戾无情,可是这么多人都逃难到这里,那些被害死的家人更是……想到这里,乔芷心的心猛的一痛,从小生活在温暖和气的侯府,从不知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何滋味,但是看着他们这么撕心裂肺的样子,着实心里不好受。
“你们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乔芷心的声音温柔许多,把身边的如意抱起来,呆呆的看了很久。
“小姐?”莲儿看着乔芷心一脸哀伤的样子,轻唤一声。
“如意,跟姐姐说,如意最爱吃什么?”乔芷心没有回答莲儿的话,自顾自的看着如意问着。
“如意什么都吃,如意不挑食。”奶声奶气的说着,乔芷心的内心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不挑食不是懂事,而是她想活下去,先吃饱饭吧。
“莲儿,我们回府。”乔芷心看了莲儿一眼,把如意放在地上。
“姐姐还会来看如意吗?”地上的如意拽着乔芷心的手指,晃动着。
乔芷心蹲了下来,笑言:“会呀,下次姐姐给如意带更多好吃的好不好。”
“那我们拉钩。”如意伸出小拇指,乔芷心轻轻的跟如意拉钩,刮了一下如意的小鼻子。
“我们走吧。”乔芷心起身,头也没回的走出破院中,身后传来如意的声音,乔芷心眉头一皱。
回到府中,乔芷心也没让莲儿跟着伺候,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满脑子都是如意那乖巧的样子,还有那些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喊的场景。
原来这世间还有更可怜,更悲痛欲绝的事,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进,生离死别,这样的事还真真的存在自己的身边,原来她以为都是骗人的,毕竟兰岳国的国风淳厚,国民善良安乐,她从小万千宠爱,从没亲眼见过,而在今天,就在自己的丫鬟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多故事,她却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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