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许荣锦将那帕子收了起来，方成宇见她依旧沉默着，遂从身后抱住她，“还在想姐姐么？”许荣锦点了点头，浅浅一笑：“再过一两个月就是姐姐的生辰了，这些年无论姐姐的生辰和忌辰我都没有拉下，只是姐姐的忌辰太过于尴尬，一边又是雁儿的生辰。”方成宇柔声道：“我想姐姐更希望你照顾好雁儿。”许荣锦握住他的手，心中喃喃道：但愿姐姐不会怪她做了这个决定……

　　是夜，许荣铭果不其然入梦来，许荣锦也得到了答案。一月底，许荣锦便写了帖子请沈珩往清欢楼一聚。钱嬷嬷看着那帖子，疑惑着，“这既不是大小姐的生辰也不是沈小姐的生辰，王妃怎么突然要拜访沈公子了。”许荣锦将那帖子递给绿意，“我自有我的考量。”钱嬷嬷浅浅一笑，“奴才明白了。”这是一个小丫头匆匆来报，“王妃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吐血了。”许荣锦立刻起身往长公主的殿赶去。

　　此时方成宜已经在长月长公主的殿中侍奉，许荣锦进去后直接福礼，便询问道：“刘太医，怎么回事？”长月却是浅浅一笑，“本宫不碍事。”许荣锦狐疑的看着刘太医，方成宜便起身拉住许荣锦，安慰道：“祖母吐出来的事恶血，之前祖母身子不好，如今吧这血吐了出来身子恰恰转好了。”刘太医连忙附和，“是啊，王妃。”许荣锦点了点头，遂吩咐道：“长公主的身体，刘太医可要好好照顾，万不可有所差池。”

　　刘太医俯首道：“臣一定会的。”

　　此时刘太医的背后已经冷汗涔涔了，回想就在不久之前为长月长公主把脉的场景，他的心中便“咯噔”了一声……“刘太医，本宫的身子如何了？”刘太医跪下蹙眉道：“殿下的身子外强内虚，只怕时日不多了。”刘太医眼中很是严肃，长月不得不叹息道：“看来本宫的大限将至了……”刘太医俯首道：“臣以为，不能再不告诉王爷，王妃还有郡主了。”长月抬手示意他不在说下。

　　“本宫还有多少时日？”

　　刘太医严肃道：“如果殿下继续服用这个药，虽然外表不会看出来，只会更加外强内虚。”长月有些不耐烦，“本宫想知道，本宫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刘太医叹息了一声，眼中露出担忧：“臣曾经说过，这药能够拖上小半年，但是此药的副作用极强。如今殿下已经出现了惊悸，盗汗，少眠等症状了，臣必须为殿下停药了。”长月微微怒道：“本宫要知道……”还未说完长月便吐出一口血来，刘太医立刻上前去查探，长月恍惚间，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一会若有来人，不许说出实情。”刘太医连忙应下。

　　不出一会，方成宜和许荣锦便都来了这长公主的殿中。待二人离去后，刘太医才谨慎道：“如今殿下又出现了易怒，吐血的症状，殿下不能再用那药了。”长月却从头上拿下一只绾发的簪子，直抵他的喉咙，“本宫不关心这些，你只要告诉本宫，本宫还有多少时日。”刘太医叹息了一声，“殿下再用这药只怕撑不过端午了。”

　　长月的簪子“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她低声道：“必要的时候，送本宫上路。”刘太医才从鬼门关踏入出来，听到这句话便哆嗦起来，“臣二十五岁便遂长公主殿下嫁到这忠靖王府来，如今也有四十多年了，臣也老了，殿下。”最后一声“殿下”更是声泪俱下。

　　长月看了看他，“果然啊，连你都这样老了，本宫今年也该有五十六了吧……”长月喃喃着，过了一会道：“等本宫驾鹤归去，你就回乡吧！”刘太医叩首道：“多谢殿下。”长月抬了抬手，“那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送，本宫乏了。”刘太医也无法再劝阻什么，只好领命退了出去。

　　二月初一日，许荣锦临时更改的行程，去了城郊的钟山寺。一来为长月长公主祈福，二来也是为了见沈珩。

　　钟山寺这个地方许荣锦大抵有两三年没有来过了，山上的绿意比起从前更想出了层层叠叠的感觉来，钟山寺也越发寻不见了，石阶旁有个小和尚正在打扫，便对许荣锦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虽然树木越发的茂密，那去往钟山寺的时节依旧光亮，许荣锦淡淡道：“看来钟山寺的香火一直很旺盛。”远处徐徐传来诵经的声音，与师傅练习功法的声音，却引得雀鸟无声，万物有灵，皆有佛心。

　　许荣锦上了香，便去了从前见过的至善大师，门外的小和尚，上前道：“施主留步，主持今日已经见过客人了。”许荣锦双手合十道：“无事，叨扰了。”那和尚却道：“数年前，我与施主有缘见过一面，彼时施主眉目清澈，而此时施主眉目间有着疑惑，想来是执念过深。”许荣锦虔诚道：“师傅能解？”那和尚道：“阿弥陀佛，贫僧尚得观神之妙，尚不能解。”许荣锦浅浅一笑，“无事，我明日再来。”许荣锦便离去了。

　　执念么，她无奈的笑了笑，是有那么一件事她执着了许久了……

　　此时至善大师的禅房走出一个人来，许荣锦对个人再熟悉不过，“沈公子。”许荣锦淡淡道唤了一声，沈珩上前作揖道：“参见王妃。”许荣锦颔首示意，“平身吧！”许荣锦扫了扫这寺院，“初春时节，沈公子可否陪我在这山寺走走。”沈珩恭敬道：“王妃吩咐便是。”

　　钟山寺再往上便是一个亭子，许荣锦便去了那里，也就是在这里许荣锦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沈珩，这些年你可否怪我。”许荣锦看着远处的隐隐在缥缈云雾之间的山，沈珩愣了愣，遂淡淡道：“草民不敢。”许荣锦叹息了一声：“说起来，姐姐去世五年了。”沈珩不知许荣锦要说什么，便没有搭话，许荣锦却突然问他：“你就没有想过续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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