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散了之后，许荣晴便回到了春华院。方氏见许荣晴回来，便往许荣晴的屋子去了。“晴儿，你们何时动身啊？”许荣晴抬眸，眼中的一汪清泉平静无波，“太太只想知道这个？”方氏心头一缩，后背是这淡薄的语气带来的寒冷。“我是你母亲。”方氏颤抖着声音道。秋玲向方氏端上茶去，“太太用茶，小姐二月初五上京。”许荣晴冷冷的瞥了一眼秋玲，“容许你多嘴了么？”方氏微微含笑，“晴儿，母亲给你打点了一些东西。”许荣晴淡淡道：“太太让琵琶她们送进来吧！我用得着便留着，用不着便退回给太太。”

　　方氏忙示意琵琶把东西带了进来。许荣晴看了看，是一些衣物和首饰妆面。许荣晴挑拣了一些首饰与妆粉，“其余的，就不必了。烦请太太带回去。”方氏见那些衣物许荣晴一件没动。柔声道：“那些衣物不合适么？”许荣晴淡淡道：“此去必然入宫的，用不上。”方氏看着那些她精心为许荣晴挑选的绸缎做的衣装，又看着女儿冷漠的眉眼，眼中已经泛起点点珠光。她哽咽道：“找时日去看看你姐姐，还有那小子温惠明。”

　　许荣晴点了点头，便兀自吩咐秋棠收拾一些东西。方氏叹息一声，“琵琶，箜篌，秋玲，秋棠你们下去吧！”许荣晴瞥了一眼秋玲秋棠二人，冷声道：“谁让你们退下了？”方氏怒喝道：“还不退下！”待四人离开后，方氏才看着面前这么自己再也看不透的女儿，“晴儿，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七八岁后你就开始疏远我，开始对任何人都冷冷的，任何的人都不敢靠近。”许荣晴冷笑一声，“太太，那就要问你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呀？”

　　方氏愣了愣，“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许荣晴微微挑眉，“太太以为我知道什么了，如此紧张？”方氏的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丝帕，抑制着怒喝，颤抖的问许荣晴：“这是你该对我这个母亲说的话么？”许荣晴眼睫轻颤，质问着方为青：“你是我母亲，难道二婶子就不是四妹的母亲，前陈国公府不是二婶子的母家么！”方氏的怒火涌上头，扬手“啪”的一声打在许荣晴的脸上。许荣晴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五个手指印，许荣晴轻轻抚上去，觉得有些火辣辣的，她并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的望着她，“母亲到现在也不愿意告诉我是么？”

　　方氏的眼中充满着盈盈泪水，她望着许荣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不该知道的。”许荣晴眼中渐渐荡起轻波，“所以母亲……就要迫不得已……送我入宫是么？”方氏拭了拭眼角的眼泪，嗤笑道：“迫不得已？我就是想你入宫的，没有什么迫不得已。”许荣晴苦涩的笑道：“原来是这样。”方氏看着许荣晴的脸上划出两道泪痕，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许荣晴流泪，方氏的心被扯碎，面前的这个人，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她的煎熬，她的痛苦，她若是没有托生在侯府世家多好。

　　七年前的事方氏迫不得已，七年后的事她依旧迫不得已。方氏转身离开许荣晴的屋子，死死的攥着帕子不让自己哭出来。这时小丫头来报，“太太，何姨娘来了。”方氏缓了缓神，“不见。”话音刚落便见何氏已经踏着她的盈盈莲步，徐徐而来。“大太太！”方氏淡淡道：“我说了，不见。”何氏闻言，脸上温婉的笑添了几分挑衅，“太太就不想为三小姐见我了？”方氏微微挑眉，“如今我已经做了最后一件事，我与你们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氏唇边笑意加深，“最后一件事？大太太有一件事似乎一直都没有成功啊！”方氏蹙眉看着她，见何氏低眉顺眼的模样，忍住气愤，便要转身往自己的屋子去，何氏上前拦住她，行礼道：“我嫡母的意思，请大太甜再次助我休了王氏。”方氏冷冷的看着她，“我若是不呢？”何氏思忖道：“那我就不知三小姐在宫里会怎样了。”方氏看着何氏脸上志在必得的模样，便觉恶心，“何氏，你也太看得起何贵妃了吧！这宫里女官的事恐怕还轮不到她说话吧！”何氏温婉的脸上依旧笑着，眼中已是微怒，“大太太，可要想好哦！我长姐如今已经怀有帝裔，来鈤诞下皇嗣，自会封后。你觉得是得罪我这个国公府的人，还是得罪一个早就不是国公府的人呢？”

　　方氏看着何氏，嗤笑道：“帝裔？皇嗣？何贵妃当真可以平安生下来么？”何氏突然严肃起来，“太太这话何意？”方氏抬步，“你明白的，只是不愿这样想罢了。”何氏见方氏走远，只好离开春华院。桂嬷嬷冷静道：“姨娘不必着急，没有大太太，也是可以做成事的。”月亮扶着何氏，不解道：“可是如今大太太已经挑明了说不合作了，只怕有所动作，也会受阻碍的。”何氏轻笑，“怎会，这再过几月就是织造府从新选定了，方氏作为大房自然是要着手这件事的，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许荣锦才踏入蔷薇院，雪花便嘱咐她换件衣服去前陈国公府。许荣锦也没多问便换了衣裳便坐车去了前陈国公府。到了府中王氏和许荣锦便被分别带开了。王氏便去见了彭氏和那个出世不久的孩子王琳远，而许荣锦便被引至，蒋瑾清和李氏这边。许荣锦规矩的行礼，“参见尚书令大人，国公夫人。”蒋瑾清会意宁雨珊扶她起身，“二月初五动身，想必你姑姑以及告知你了。”许荣锦颔首，“是。”

　　李氏看了一眼蒋瑾清，“姑姑，可要说？”蒋瑾清点看向许荣锦，“小锦，忠靖侯府那边如今需要陈国公府，我需要你拿回和我通信的权利。”许荣锦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件事的难处，“曾祖姑奶奶，外祖母，这里可有纸笔。”李氏立刻传唤丫头送来纸笔，许荣锦先用右手写下自己的名字，再用左手写下名字。绿烟将两张纸递给二人过目，“曾祖姑奶奶，以后左手字才是我的本意。”蒋瑾清看着那字，叹道：“我们没有选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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