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白花花的牙齿,柳恒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之前女鬼满嘴的鲜血来,竟是忍不住后退一步,胸口有些恶心起来。
见此,茶花脸色顿时僵硬起来,嘴角抽搐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随后走到何叶身后站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柳恒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头逐渐发凉。何叶笑嘻嘻的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的笑意来。
“太子殿下还真是博爱,这面对女鬼都能面不改色的谈情说爱,何叶实在是佩服不已。”
何叶一边说,一边抬手冲着他抱拳。柳恒看着她眼底的戏虐,禁不住怒火中烧,垂在身下的手掌顿时握紧,骨节处都是微微泛白。
就在何叶以为他会忍不住爆发的时候,柳恒突然对着皇帝“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就是泪流满面。他一边抬手擦着自己眼角的眼泪,一边不住的哭泣,“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
他一边说,一边膝行几步,跪倒在皇帝脚底,伸出手去抓皇帝的裤脚,声泪俱下,“父皇,儿臣刚刚是被那厉鬼下破了胆子,儿臣一时糊涂,胆小怕事,这才顺着她的话胡说八道。”
“儿臣,儿臣真的不认识她啊!”柳恒鼻涕眼泪横飞,不住的表白着。
皇帝站在原地看着他,眼底光芒晦暗不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握了又松。
何叶看着皇帝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轻笑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开口,“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有句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这女鬼好端端的怎么会找上太子您?”
“更何况,这过来的也不是女鬼,而是我的婢女。太子殿下怎么会错认为女鬼呢?”
言下之意,就是柳恒自己心里头有鬼,所以才会害怕女鬼。柳恒听到她的话,浑身的动作几乎不可察觉的停顿了一下,紧跟着,他就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何叶。
但是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不断的诉苦,“父皇,您是知道的,儿臣向来胆子小,为人懦弱,这女鬼长相恐怖,儿臣这……这……”
见到柳恒为了保命这么诋毁自己,何叶也算是开了眼界。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何叶定然要忍不住给他鼓掌。有句话叫做,人之贱则无敌,这句话真是在柳恒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柳恒自然察觉到她带着嘲讽的眼神,嘴角不住抽搐了一下,心头腾起一股子怒火来,堵在他的胸口,犹如打鼓一般不住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自己心头的怒气,趴在地上,伏低做小。
皇帝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底的怒火不自觉的降低了一些,皱着眉盯着他,一言不发。
何叶抢先一步讥笑一声,“太子殿下这话说的。身为太子,定然是德性兼备的人才,父皇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子。太子殿下这诋毁自己,难不成是在嘲讽父皇眼光差吗?”
趁你病,要你命,一向是何叶做事的一贯准则。依着皇帝偏心的程度,这次好不容易让柳恒亲口承认了自己同匈奴大皇子勾结的事情,就要趁机犟柳恒从皇帝的心里边彻底拔除。
要不然,如果这次被柳恒化解了。皇帝定然会觉得自己误会了柳恒,而对他加倍补偿。至于她和柳程,自然是要掉到草里面去了。
想到这一点,何叶的眼里掠过一抹杀意。柳恒猛然感到身体一凉。他疑惑的抬起头来,就见何叶正低眉看着自己。柳恒心里不自觉的浮现些许不安的感觉来。
紧跟着,还不等柳恒反应过来,何叶突然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父皇,您可不能偏心啊!当初太子状告王爷勾结匈奴,您可是大发雷霆……”
“这怎么轮到太子,您就舍不得了呢?难不成,柳程就不是您疼爱的皇子了吗?”
说着说着,何叶就捂着脸“嘤嘤嘤”的哭起来。柳恒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估计敢当众说皇帝偏心的,也只有何叶一个人了。
皇帝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不由有些诧异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茶花在一旁看着何叶的动作,先是吓了一跳,紧跟着,她眼珠子转了一下,就跪在了何叶的身后,跟着何叶一起抹眼泪。
对于她这个行为,何叶不由微微一愣,紧跟着眼底浮现些许赞赏来。不愧是萧家培育出来的丫鬟,这学习能力比翠倚强多了。
一想到自己花费好几个月才教会翠倚耍赖不要脸,何叶就忍不住掬了一把心酸泪。
皇帝看着自己眼前跪成一排的一个人,禁不住眉心“突突”直跳。一旁站着伺候的大太监见此,立刻上前,扶着皇帝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皇上,这事情总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您这么站着,不免累着自己的身子。依着老奴看,皇上您不妨先坐下,好好歇息一会儿,随后再审。”
说着,大太监就端过桌子上的茶杯递给皇帝。皇帝深吸了口气,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清冽的茶香顿时弥漫在皇帝的唇齿间。
皇帝顿时眯起眼睛来,手指捏着茶杯盖子,目光幽深的落到柳恒身上,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柳恒敏感的察觉到皇帝看着他的目光似是有些冰冷了下来,他虽然心头疑惑,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脑子里快速的想着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帝。可惜他将自己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出自己哪里得罪了皇帝。
皇帝突然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搁在桌面上。茶杯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柳恒心头莫名的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他心里的想法刚刚落下,皇帝就冷哼一声,“太子还真是富贵,连贡茶都能够弄到。这一年分的贡茶,朕可都是喝不得多少。”
柳恒先是愣了一下,眼底有些许迷茫。等着反应过来之后,他面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情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何叶看过去。可惜何叶这会儿正抬着帕子不住的哭泣,留给他的只有一个乌黑光亮的后脑勺。
事到如今,柳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中计了,气的禁不住握紧自己的手掌。只是这贡茶是在他的房间里放着的,就算他喊冤,依着父皇的性子,恐怕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一点,柳恒顿时如坠冰窖,后背攀爬上冷汗来,手脚冰凉,一时之间,竟然是忘了说话。
好大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忙道:“父皇,这茶水是此前我去母妃那儿,在母妃那儿取来的。这……儿臣……”
他急得满头大汗,似乎话都说不利索了,脸色一片苍白。若是之前,皇帝还心存侥幸,可是这事情接二连三的指向柳恒,皇帝就是想强迫自己相信也不行了。
因此对于他这副样子,皇帝不过淡淡的瞥了一眼,就紧跟着扭过头去,淡淡的道:“太子,不是父皇不相信你,只是这凡事都要讲证据,倘若朕此刻将你放了,岂不是不能服众……”
“父皇……”何叶听到他这些话,立刻明白晃动还是偏向柳恒的。她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当即出口喊道。
皇帝嘴巴里的话被打断,不由有些不悦的将目光转到何叶身上,眉头微微皱起,“漠北王妃,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对于何叶,皇帝不由的觉得头疼。毕竟何叶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
何叶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眶里迅速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来。她咬着唇,跪在皇帝面前,一脸的委屈。
皇帝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了起来。
何叶这才开口,“父皇刚刚那话难道不是在说何叶吗?父皇若是心疼太子,只管将太子殿下放了便是。儿媳人微言轻,父皇不必将我的话挂在心上。”
听到她这番话,皇帝嘴角抽搐了两下。何叶这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大气的口吻,可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指责他偏心。皇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世上,怕也只有何叶一个人敢这么大胆了。
柳恒则是差点儿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他禁不住握紧自己的手掌,额头上青筋突起,心头一阵暴怒。只是他现在已经惹了皇帝怀疑,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室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皇帝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好大一会儿,皇帝方才开口道:“漠北王妃,你这话,是在说朕偏心呐!”
若是常人,听到皇帝这句话,定然会吓的磕头。谁知道何叶不过眨了两下眼睛,就一屁股坐到在地上,抹泪道:“父皇,您可不是偏心吗?”
听到她这句话,皇帝眉头慢慢拧起来,就准备发怒。可惜,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出口,何叶就开口道:“儿媳明明是好心,为父皇着想。父皇您却怀疑儿媳,可不是偏心。”
何叶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来,“若是换成太子殿下,父皇只怕会开怀大笑。”
她斯斯艾艾的开口,那副模样,简直跟受尽了委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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