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已经第三次向他问起此话,可见他心中对皇甫峰的惧怕有多深。
徐达将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向其行了一礼:“回皇上,臣已经打点好各处,少时皇甫峰一进入,只要皇上您一声令下,定会将其乱箭杀死。”
闻言,皇帝脸上的不安这才稍稍平息了些,又将眼睛转向曹公公。
曹公公见此亦连忙上前,一语双关的道:“既然徐大人已经安排妥当,皇上您且放宽心等着。”
似是曹公公的话给他带来了一些安抚,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将目光放在大殿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昏沉的夜幕。
等待如同焦灼在心口的蚂蚁,一直不停的噬咬着皮肉。
皇帝等得不耐烦时,总算是等来一直相见的人。
“恭王到!”
不多时,外面响起太监的一身通传,皇帝眼中一凝立即坐直了身体,眼睛牢牢地看着大殿入口处。
不过片刻,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便缓步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头戴金冠,身穿紫色蟒袍,满身贵气里又带着叫人难以接近的冷意,相貌堂堂却正气凛然。
若是孙老丞相在此,恐怕要惊呼一声“先皇陛下”。
而皇帝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脸上也忽然划过一道愕然之色,亦将其当成了先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脸看了许久,脸上的惊愕之色才慢慢褪下,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来人正是皇甫峰。
他深深凝起眉毛,看着皇甫峰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眼中又漫上一层惊慌。
待他即将要走到自己龙椅跟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厉喝:“大胆逆子,见到朕还不快些下跪!”
皇甫峰听到他的厉喝声,虽然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下跪,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父皇召儿臣前来不是要让位吗?既是如此,儿子直接坐上龙骑便可,就不必跪下了。”
“大胆!”
皇甫峰一出口,便将皇帝激怒。
只见他面上尽是阴沉之色,眼睛狠狠的盯着皇甫峰:
“你这逆子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弑兄杀父,竟然起兵造反,直到今日竟然还想着要朕将皇位让给你,真是狼子野心,罪不可赦!”
皇帝的声音竟是愤怒,而皇甫峰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抬起眼睛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皇帝,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父皇此话应当是在说您自己吧?毕竟儿子还并未做出这种您说的弑父杀兄之事。”
说着皇甫峰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直视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父皇若不是将先皇杀死,又杀尽了你的兄长又怎么会坐上不该属于您的座位呢?”
皇甫峰的话句句如刀,直戳皇帝的心窝,皇帝气恼的嘴唇也微微有些颤抖:“你!你这个混帐东西,这就是你给朕说话的态度?”
皇甫峰见此,脸上嘲弄之意越发明显:“那父皇觉得我应该如何与一个亲手杀死我母妃,又刻意将我丢在冷宫里数年不闻不问的人说话呢?”
“你……你……”
听得皇甫峰说出“杀死我母妃”这几个字时,皇帝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了一时愣怔。
他万万没有想到,皇甫峰竟会知道这些事情,一时间恼羞成怒当即转头转向徐达:
“还愣着做什么,立刻将这个胡言乱语谋反篡位的逆子给我乱箭射死!”
语罢,皇帝又将视线转向皇甫峰,颇为期待的想要看看等他享受乱箭穿心之苦的时候,还能够如现在这般对自己出言不逊。
然而他等了许久却发现大殿上毫无动静,徐达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而皇甫峰更是好好地站在原地,依旧目含嘲讽的看着自己。
“徐达!”
皇帝忽然意识到不对,对着徐达又是一声厉喝。
但他却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一幕。
待徐达抬起头时,他却露出了与皇甫峰一模一样的嘲讽之色。
霎时间,皇帝一颗心如坠冰窟,他终于意识到徐达早已暗中投靠了皇甫峰。
他双手紧紧扣住龙椅,眼睛里划过一道狠意,忽然高声叫道:“本王的锦衣卫呢,把他们这些乱臣贼子都给朕拿下……”
皇帝声音十分惊慌,然而他话未说完忽然觉察到脖间传来一丝凉意。
“皇上,大势已去,这大周国已经不是您的天下,您还是尽早休息休息吧。”
曹公公劝说一般的叹息声从身后传来,皇帝缓缓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脖间传来的凉意乃是来自一把匕首,而这匕首的手柄竟然是被他最信任的曹公公拿在手里。
“你……你居然也敢背叛朕!”
皇帝猛然瞪大双眼,脸上布满了恨意,怒声冲曹公公厉吼,却忽然看见曹公公对着他的身后瞧去。
他正要转头,却觉得后颈一痛,很快便没了意识。
皇宫内的冷宫里,有冷风不知从何处灌进来,皇帝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随后他长臂一挥,大声吼道,“来人!将火盆给朕端过来。”
皇帝说完许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又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没有盖被子,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一点儿火光。
皇上随意扫一眼,入眼似乎依旧是熟悉的布置,只是他觉得今天房间里笼罩起来的颜色并不是金黄,身下的床榻也远不如他的龙榻那般松软舒服。
这本应该是在他的皇宫里才对,可这种全然不知的陌生感是从哪里来的?
他抱紧双臂,安抚一下瑟瑟发抖的身体,目光瞄一眼自己浑身上下,还好,他身上还是穿着龙袍,他还是当今的皇上。
这样想着,他心中也比之前有底气了不少,扶着床榻站起来,目光瞄向四周。
“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来人!”
回应他得依旧是一片沉默。
忽然,他好像听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哼了一声,他脸色一紧,立即怒着眼瞪过去。
烛光昏黄微弱,皇帝注意到自己跟前似乎坐着一个人影,眯着眼睛瞧了许久才隐约瞧清对方的相貌。
“你!你怎会在这里!”
认清来人的一瞬间,他脸色瞬间变得暗淡,身形微晃。
皇帝未曾想到自己一睁眼竟看见皇甫峰坐在自己身边,心口一跳, 当即撑起身子往后躲。
这个时候看到皇甫峰对他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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