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可知罪
天色渐黑,盛夏过完,天黑的格外早。
叶明澜趴在窗台子上发呆,巧儿蹲在院子里摆弄新买回来的小炉子。
有丫鬟到来,是罗氏身边的青梧,她看了眼蹲在那里的巧儿,眼中有惊讶滑过,但并没多说什么,进屋道,“夫人有命,请娘子到荣华院去。”
青梧不知道对这位该怎么称呼,按理说该叫大小姐的,可府里已经有一位大小姐了,这位就显得有些尴尬,她便顺着巧儿的称呼喊娘子。
闻言叶明澜回过神看了眼丫鬟,没开口,点点头。
青梧打量着叶明澜,看了会没看出什么,既不像是传言中那般痴傻,可也不像是寻常女子那般灵动,准确说是面无表情地。
叶云昕前脚在这里出了事,后脚罗氏要见她,换谁听到都该有一两分反应的,可偏偏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倒是让人摸不透她是真不知道厉害还是装的不怕。
叶明澜要去罗氏院子,巧儿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不过叶明澜没让她跟着,“我饿了,你把粥熬好,一会我会来吃。”
巧儿这才点头答应,看了青梧一眼,小声叮嘱,“娘子您小心些。”
叶明澜笑笑。
青梧在前面领路,叶明澜安静的跟在身后,她走路脚步很轻,有多轻,轻到短短的一段路青梧几度回头去确认人还在不在身后。
这会天已经黑了,四周都是暗的,提着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线,风一吹带动四周树木沙沙作响,不知为何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青梧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等她走了一段路猛地回头才发现一个问题。
叶明澜不见了。
青梧脸色都变了,急忙沿原路返回去寻找,夫人让她带人到荣华院,她半路把人带丢了,夫人知道了绝饶不了她。
这一路找回去,青梧脸色越来越难看,叶明澜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无奈之下只得回去向罗氏告罪。
不想刚回去,就发现叶明澜站在荣华院门口。
青梧一怔,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急和燥,“娘子,你刚才去哪里了?”
叶明澜淡淡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未开口,倒是旁边的小丫鬟先开口,“青梧姐姐,你这是说什么呢,刚才人一直在这里呢。”
“在这里?”青梧一怔,脸色有些难看。
“是啊。”小丫鬟点头,“刚才倒是你奇奇怪怪的,明明都到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头急匆匆走了,我还想喊你呢。”
青梧眉头拧着,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叶明澜,越发觉得她透着诡异。
这时候有丫鬟走出来,“青梧姐姐,夫人让你们进去。”
青梧不敢耽搁,压下心头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抬脚朝屋内走去。
叶明澜跟着进门,不急不徐的步子,快一点显得太急促,慢一点又会让人觉的缓慢,每一步都落得恰达好处。
屋内,美貌妇人端坐在椅子上,一身华服在屋内璀璨的灯火下显得异常雍容华贵,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整齐的梳成发髻,肤白胜雪,眼若寒潭,此刻冰冷的目光落在叶明澜的脸上,那般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好像是什么低贱的猪狗一样。
她正是罗氏。
而她边上坐着的男人则是几日未回府的叶文良。
叶文良自从上次跟罗氏大打出手之后,一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索性领着新宠柳姨娘搬到了府外居住,也算是变相落罗氏的面子。
今日他是回府取东西的,听说叶云昕病了,这才去看望一番。
叶云昕自然趁机告了叶明澜一状,让叶文良为她作主。
叶文良对这个嫡女这些年的确是宠爱的,看她病的脸色苍白对自己哭诉哪里不心软,他答应着,转头便去了罗氏院子。
作为当家主母,这点小事都管不好,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被外人笑掉大牙了。
罗氏那会正等着青梧将叶明澜带来,没想到叶文良先一步到来,正合罗氏心意,她便让叶文良留下,一同等着叶明澜的到来。
叶明澜曾经位高权重,多年高位自然对这种眼神不陌生,曾几何时,她的对手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眼身看着他们。
只是如今她换成了下位者,而罗氏就是那个上位者。
至少如今情况是这样的,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顶着个傻子的名号,而罗氏是镇国公的亲妹妹,又是叶家的主母,想对付她易如反掌。
叶明澜缓步上前行礼,“明澜见过父亲,母亲。”
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罗氏眯了眯眼睛,知道行礼,说明真的是大好了,她不由得更是生气,这个傻子命也太好了,傻病还能好。
不过随即一想又觉得好了好,如果叶明澜是个傻子,她惩罚一个傻子传出去未免被人耻笑,可若是病好了,那她就容易发难了。
罗氏眼中闪过一丝冷漠,淡淡开口,“起来吧。”
叶明澜站直身,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
“按理说你是叶家女儿,你回来我就该见见你的,可这几日碰巧我身体不适,这才耽误了。”罗氏语气淡淡,“不过既然回了叶家,就要懂叶家的规矩,这里不是安阳老宅,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莫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习气带到府里来。”
这算是开场白。
叶文良坐在一旁,眉头皱着,脸色沉沉,看起来没有开口的打算。
叶明澜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温和,“明澜谨遵母亲教诲。”
罗氏扫了她一眼,见她态度尚算恭敬,继续道,“云昕是你的妹妹,你既是长姐,则有责任保护妹妹,如今竟然害的云昕受伤,此事你可知罪?”
叶明澜再度点头,“明澜知罪。”
话音落下,罗氏眼中明显划过喜色,她没想到叶明澜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害叶云昕受伤的事情,这样就简单多了。
罗氏开口道,“既是知罪,那就要受罚。按理说你犯此大错,最少也得罚你三十戒尺。不过念在你年少又是初犯,戒尺就免了,改为禁足半月。”
叶明澜看了眼坐在那里事不关己的叶文良,心中嗤笑,这个爹果然丝毫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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