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握住古越的手，她将头埋进他怀中：“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从前的事，不若就给我讲讲吧。”她知道她很早之前就与古越相识了，可是她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她太好奇这过往，她想知道她与古越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才会如此爱她。

　　古越闻言，立马警觉地问道：“月儿怎么会突然想听从前的事？”他担心她会想起什么，若是又引起她旧疾该如何是好？如今云鹰不在尤国，他只怕她疼起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感受到古越身子的紧绷，九歌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担心我又头痛。我也知道我头痛是因为一个人。你只需要拣些我们之间的事便好，我实在太好奇了。”

　　“这……”古越有些迟疑，却听九歌又开了口：“你若是不给我讲，我便自己胡思乱想，到时候指不定还得怎样。”

　　“那我便讲吧。”古越松了口，月儿说的不错，若是他不讲，到时候她自己胡思乱想说不定真会碰到那禁忌，可若是他来讲，那他便能主导地引她避开那些东西。

　　九歌闻言兴奋地眼前一亮：“那便从我们认识开始说吧。”

　　“刚认识？”

　　“嗯。”

　　只见古越宠溺一笑，一双眼睛聚不到焦。他似乎又看到了她在那河边的青草地上舞步翩翩，又似乎听到了那悦耳的声音埋怨他是个莽夫。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凤岳来袭，我与王爷被派去了崖山口，而你，我们不知道你是如何去的。只听王爷说，你当时躺在遍地的死尸中，浑身是血。是王爷救了你。

　　有一天，我与王爷制定了攻打凤岳的计划后便想四处逛逛，看有没有敌军潜入。却不想刚走进树林便看见了你。在那之前我从未与你见过面，以为你是敌军便想躲在树上先查探一番。却不想你竟在河边跳起舞来。”

　　九歌闻言得意一笑：“我跳地美吗？”

　　“美，很美。就像仙女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后来呢？”

　　“后来？我本以为自己隐藏地够好，却不想竟还是暴露了。索性便跳下树走了过去。这才知道你就是王爷的妹妹月华郡主。你拉着我一起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听着清风吹过耳边的声音。那是我从未享受过的宁静，原本孤寂的心在那一刻终于得到了抚平。

　　从那以后，我便喜欢呆在你身旁，听你说话，听你唱歌，看你跳舞。仿佛那样，我就能跟你一样快乐。”

　　看着古越一脸恍惚的模样，九歌似乎也能透过他的描述看到从前。她抬手搂着他的胳膊，用鼻尖在他脸颊蹭了蹭：“你是尤国的神将，受万民拥戴，又怎会感到孤寂？”

　　“所有的光环都只是表面。我虽为神将，外表光鲜，可却从未受到过来自家庭的温暖。”

　　“为什么？”九歌闻言突然疑惑起来，她这才发现她从未见到过古越的父母。她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他们。

　　“我出生在七月十五的子时，那是鬼门大开的时刻，是一年中的极阴。”

　　“那又如何？”九歌不明白，他出生在这个时候跟他得不到父母关爱有什么关系？

　　只听古越继续说到：“我一出生，我的母亲便因难产而亡。父亲因此伤心欲绝，他说我是个极阴之人，他认为是我克死了母亲。他说他不愿待在这伤心之地，于是在我七岁那年，他主动请缨去了边疆。这十几年来，我再未看过他一眼，也从未再过过生日，因为连我自己也相信是我克死了母亲。”

　　古越说到最后，声音渐渐沙哑，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卡在他喉咙里咽不下去。

　　九歌望着他渐红的眼眶生出一丝心疼，紧紧地搂着他希望能对他有所慰藉：“你还有我。”

　　“不错，我还有你。”古越深吸了口气，努力释放掉心中的压抑。他弯下身将头埋在九歌的胸口，闻着那沁人心脾的幽香终于有了放松。“你就像那黑暗中的一抹阳光，是你将我从那无休止的孤寂中拯救了出来。所以，永远都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傻瓜……”九歌鼻头发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说好了要陪你走到白头，我又怎会食言？”

　　“呵呵……”古越轻笑出声，“我还记得你曾在新年晚宴上说过一句话，你说：最美好的爱情是有人陪你哭，陪你笑，当你老了的时候，还是那个人陪你坐在藤椅上看着朝阳赏着残霞。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幻想着你头发花白地坐在摇椅上，我在一旁为你扇着风，我们静静地望着天空，欣赏着属于我们的夕阳。”

　　九歌似乎透过了古越的双眸看到了夕阳下两个拉长的人影，她与他并肩坐着，在那摇椅上昏昏欲睡。他温柔地望着她，纵使她头发花白，皱纹丛生，他依旧爱她如初。

　　“我们会的，我会永远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就算是在黄泉路上，我也不会放开。”

　　……

　　镜头飞转，幻陨城内，弋欧宁坐在马车上听着车外“哒哒”的马蹄声失了神。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幻陨城了，他不愿见到曲青芙。可如今城主府的人来信说曲青芙即将临盆，他纵使百般不愿，也该去见见那个即将出生的婴儿的。

　　伸手撩起车帘，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嘈杂，他竟莫名生出一股不安。掏出怀中那已经被磨平了棱角的玲珑骰子，他闭上眼将它放在了胸口。

　　“月儿，你可还安好？”

　　马车在城主府门口停下，他一撩车帘便看见门口围上来个女子，那是川儿死后曲青芙新招的丫鬟。只见那丫鬟冲上前来急急开口：“姑爷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小姐破了羊水，却死活要等到姑爷回来才肯生产，说是要让孩子第一眼便见到你。”

　　弋欧宁皱起了眉头：“先进去再说。”他没想到曲青芙可以对自己这么狠，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对他的爱。他本对她厌恶至极，此时却也突然理解起她来。

　　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爱情是自私的，不管对错，每个人所能做的，是不让自己后悔。曲青芙，不过是将这自私发挥到了极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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