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风吹，地上草动。一个奴婢，今天敢打我的人，明天就敢欺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是好脾性的人，不管是谁家的猫猫狗狗，只要动了我的人，就是跟我过不去。”

　　裴若华冷声道。

　　二太太，裴明珠，卢姨娘，裴秀英……每一个挑衅她的人，最后都没捞着什么好处，反而自取其辱。不过苏姨娘倒是有自信，认为自己势必能够压制住裴若华。

　　“三姑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敬长辈！”

　　打她的人就等于让她没脸，这怎么能忍。

　　苏姨娘柳眉倒竖，高声喝道。

　　裴若华淡淡一笑，不是她看不起苏姨娘，只是在大雍帝国的法度里，妾的地位其实和奴婢是差不多的，苏姨娘委实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摆长辈的款。

　　苏姨娘能有今日这般狂妄，实在是因为被老太爷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没见就连老太太都要让她三分。

　　裴若华道：

　　“苏姨娘，怪不得你的下人如此放肆，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你管教无方，让你的人随处撒野，我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苏姨娘气得发抖，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什么鬼？裴若华这是拐着弯在骂她没规矩？

　　一时间又想不到话来反驳裴若华，无论如何，裴若华是主子，她的人就算是要为她出头，也不能压过主子去。

　　她扭头，迁怒地朝那个妇人吼了一声：

　　“还不快起来！还嫌不够丢人的！”

　　“是，是……”

　　那妇人手脚并用地站起身来，头压得低低的，身上沾上的灰尘也不敢用手去拍，忙不迭地躲到一旁。

　　裴若华见状，慢悠悠的又补上一句：

　　“苏姨娘，我觉得你该好好检讨检讨自身才是。”

　　苏姨娘胸口一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我竟不知三姑娘是如此的伶牙俐齿。好，今儿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我问你，你在家宴上中毒，可是有意害我？”

　　裴若华“扑哧——”一声笑了，确实是她做的，但是她能承认么？在苏姨娘心里，她就这么傻？

　　她语气带着嘲讽，道：

　　“苏姨娘，你如今是在倒打一耙吗？我是受害者，我还没问你讨个说法，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苏姨娘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自己下毒的手法很是隐蔽，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裴若华有所察觉？

　　想来想去，她倒是觉得裴若华是抢先出手，栽赃陷害。

　　被人坑了一把，心里自然不忿，苏姨娘眸子里闪过一丝凶光。

　　“你中毒便中毒了，为何要指认是我害了你？”

　　裴若华在家宴上中毒并且指认苏姨娘，老太爷的脸色不好看，却也并未对她如何，甚至就连禁足都没有，只是让她配合三老爷的查证。

　　苏姨娘心里不禁活泛开了，想着老太爷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毕竟是一家之主，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不好不管。但他哪里会真心在意裴若华这个人。所以她今天才能气势汹汹地来到小院里质问裴若华。

　　裴若华勾唇一笑。

　　“难道不是？”

　　当时席间，苏姨娘为她斟酒之时轻弹指甲的动作，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料想不会冤枉了苏姨娘。

　　“当然不是！”

　　苏姨娘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还真是嘴硬啊。

　　裴若华一步一步地走来，慢慢靠近苏姨娘，苏姨娘只感觉淡淡的凉风随着裴若华的动作贴在她的皮肤上，她眼珠子一颤，就对上了裴若华的双眸，那黝黑的瞳仁，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漩涡，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苏姨娘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却听见裴若华在她耳旁轻声道：

　　“两次派杀手害我不成，又改下毒了，再加上最开始推我下水的那一回，苏姨娘，难道你只会这么些手段？”

　　苏姨娘眼皮一跳，看向裴若华。

　　“你……”

　　你都知道了。

　　裴若华挑了挑眉，拉开与苏姨娘的距离，苏姨娘身上浓烈的香气让她感觉很是腻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苏姨娘可听过？”

　　事情都揭开了，苏姨娘反倒是镇定下来。

　　“你没有证据。”

　　裴若华半眯着眼眸，似笑非笑道：

　　“苏姨娘，既然我已经认定了是你，那么我行事，哪里还需要证据。”

　　裴若华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慵懒而桀骜。

　　“不过，苏姨娘想要证据，我也是有的。改日，让文山阁那个丫鬟五儿给姨娘你送过去吧。”

　　文山阁那个丫鬟五儿……

　　苏姨娘的脸色“唰——”的白了，她记得，那丫鬟分明已经死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

　　裴若华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姨娘一眼，道：

　　“苏姨娘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有些乏了，就不陪你了，请回吧。”

　　苏姨娘来的时候气势凌人，离开的时候却是一脚深一脚浅，显得心事重重的模样。而跟在她身边的人更是咬紧了牙关，大气不敢出，苏姨娘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是要找人来出气的，她们可不想成为这个倒霉蛋。

　　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姑娘真的好厉害，一句一句的硬是怼得苏姨娘哑口无言。

　　夜色沉沉。

　　安静的有些可怕……

　　苏姨娘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丝睡意也无。今日裴若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在她给她的心里带来了不安。

　　更鼓敲了两响，她神色疲惫，不知不觉间睡去。

　　梦中，恍惚听到有哭泣声……

　　哭声低沉，痛苦，几乎在这一瞬间，堆积在苏姨娘身体之内的睡意，一下子被硬生生地推了开去。

　　她打了个寒颤，立时睁开双眼，夜正黑，铜灯的光亮被厚厚的帐幔拦在自己身前。

　　守夜的丫鬟明明已经将灯熄灭了，怎会又有光？

　　苏姨娘心头一紧，只感觉身体发冷，帐幔之外像是有什么在步步逼近，那压抑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由得抱着膝盖，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小娟。”

　　苏姨娘轻唤了一声守夜丫鬟的名字。

　　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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