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等到陈曗下了朝，回到文华殿换上衣裳正要去宸熙宫看望乐儿时，薛常全进来禀报，说是廷尉江旭昌大人来了。

　　陈曗这边一听，想着应该是查克扣边境军饷一事有了眉目。

　　陈曗看了一眼薛常全，吩咐他，“让他进来。”

　　说着，收回往外走的脚，转身走到龙椅上去，身子一歪，手往龙案上一撑，很是随意的坐在龙椅上。

　　时间也不长，没一会儿，江旭昌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旭昌进来后，连忙举手作揖行礼，“臣见过陛下！”

　　陈曗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江爱卿免礼。”

　　等江旭昌直起身，陈曗又继续问他，“可是有了眉目？”

　　听到陛下问，江旭昌知道陛下问的是什么，同时心里也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江旭昌点头，忙说道：“回陛下，臣确实是查到了，今日臣进宫来，就是来告诉陛下的。”

　　说完，他从袖子拿出一本奏折，交给薛常全。

　　“很好！”关于克扣边境军饷一案，听到江旭昌已经查出幕后之人，陈曗神情微微有些放松，心头悬着的这事儿总算是落下了。

　　陈曗接过江旭昌递上来的奏折，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奏折，将它缓缓打开一看。

　　看到开头，陈曗的眉峰就皱起了，越看到最后，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笑容也随之消失。

　　“啪！”看到中间，陈曗大手用力的合上了奏折，往桌上一放，直呼江旭昌其名，“江旭昌，这就是你查的案？”

　　江旭昌闻言，微微一抖，知道了这是陛下生气了的节奏。

　　陛下高兴时，会叫下臣“爱卿”，而生气时则是直呼其名。

　　在朝为官多年，这一点江旭昌还是知道的。

　　见陛下发问，知道陛下这是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其实他原先也是不相信的，苏研清是谁？

　　那是前任太尉，掌陈国兵权，他女儿是宫中贤妃，儿子苏连祁又在边境任职，看上去怎么也不可能是他。

　　可是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江旭昌拱手，回应道：“回陛下，人证物证皆在，确实是沈研清所为。”

　　江旭昌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折子从空中向他飞来，冷不丁的被折子砸了一下。

　　还未等他看清砸向她的是什么，陈曗的话就随之而来，“人证？物证？你的人证物证都是从哪儿来的！”

　　“……江旭昌，你还真是一个好廷尉，朕让你一手查案，你查出了什么结果？”

　　见他还一直坚持认定是苏研清，陈曗起身，眯了眯看向江旭昌，随手又拿起右手边的一本交到薛常全手上，“拿下去给他好好看！”

　　片刻后，江旭昌看完了陛下给他的折子，脸色微白，双腿一软，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

　　陈曗看到这一幕，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江旭昌。

　　江旭昌此刻觉得完了，全都完了！

　　他的心里顿时后悔了，后悔了为何要听燕世子的话。

　　真的是鬼迷了心窍！

　　只那世上并无后悔药，绕他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要降罪的可能。

　　他死不足惜，可是云娘该怎么办？

　　“陛下……”

　　陈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求饶，负手径直的朝他走了下去。

　　陈曗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待走到江旭昌面前，才停下。

　　他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笑容，嘴角勾起，这样一个很平常的温和笑容愣是让江旭昌害怕，看的心里直发毛。

　　“江旭昌，朕依稀记得你是丞相门客，后背丞相举荐才坐上了廷尉一职。朕说的可对？”陈曗低头看向江旭昌，缓缓发问。

　　“是……”不待江旭昌回答，又听到陛下的话，“你虽是丞相府的门客，自称是丞相的学生，可你实际却是燕穆阳的人，朕说的可又对？”

　　这一句话颇为让江旭昌心里震惊。

　　陛下居然知道！

　　当初他选择跟随燕世子，还是因为燕世子曾救过他一命。

　　文人重恩，江旭昌是个文人，为了报恩，他才……

　　后来遇见了云娘，他本想安心过日子，可燕世子却拿云娘的命威胁他……他不得已！

　　可是又有一点，江旭昌不明白了，居然知道为何还要用他？

　　“陛下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着，江旭昌低下头去，语气也越来越轻，看着颇有些羞愧。

　　身为廷尉，知法犯法，做下这种事儿，定是羞愧的。

　　“还要用你。”陈曗看着江旭昌，接住来的江旭昌的话，他轻笑一声，“你是个人才，不用可惜了。”

　　他微微叹息摇头，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越看江旭昌，越是觉得可惜……

　　听陛下这般说，江旭昌明白了！

　　良久，陈曗回头瞥了一眼薛常全，直接下旨：“传旨，李忠文克扣边境军饷，陷害同僚，收押青衣卫大牢，择日斩首示众，其女眷归为罪奴，男子为罪仆。”

　　静默在一侧站着的薛常全闻言，立刻领了旨意往宫外跑，半刻也不敢耽搁。

　　尚不知危机来临的李忠文还在院子逗逗鸟，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很好。

　　克扣军饷一案推给了苏研清，他这心情能不好吗？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廷尉江旭昌居然也是燕穆阳的人！

　　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慌慌了！

　　李忠文这边还在逗鸟，外面青衣卫的人到了太尉府，直接冲了进去，下人拦都拦不住这些当兵的。

　　……

　　李忠文、江旭昌、孙昶晨、杨远、方黎……青衣卫一下子抓了五个人，燕穆阳身边得用之人也一下子失去了五个人。

　　除了李忠文是官居三公之一的太尉，江旭昌官居九卿之一的廷尉，其他几人官职并不大。

　　燕穆阳得知这事时，他正和顾浔、齐欢等人在荣庆和酒楼喝酒，青衣卫刚好从荣庆和酒楼路过。

　　燕穆阳刚好就看到了被押着走的李忠文。

　　燕穆阳眸光深邃，眼眸中泛着冷意看向青衣卫走的方向。

　　看着被青衣卫抓走的李忠文，燕穆阳不用多想，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不醉不归……”什么都不知道的顾浔见好友老往外面看，他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了燕穆阳脸上，促使燕穆阳回头。

　　顾浔喝的晕乎乎的，他撑着桌子拿起对方的酒杯摇了摇，见里面没有酒又给酒杯里倒满了酒，他才满意的递给燕穆阳，“来，喝！”

　　燕穆阳冷着个脸看向这个一直拿他当作好友的顾浔，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好！”燕穆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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