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看小扶苏如何拿下李延成...
最后唯一留下来的也就只有李延成了。
小安子站在文华殿门口看着各位大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果然还是陛下厉害,就这么一两句话就让诸位大人走了。
不过……
目送诸位大人背影离去的小安子看着还屹立不走的李大人,正打算过去再劝劝,只他还没过去,就被李大人接下来的动作给……不由令小安子咋舌,同时也让他想到了前任太常王学礼。
只见李延成抬头看了一眼文华殿上头的匾额,他思虑了一会儿,便抬手撩起长袍,二话不说的跪在了地上。
“……”这位九卿之首的李大人还真是坚持。
小安子在文华殿当值,见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认识这位李大人了,听说这位李大人是前任太常王学礼的学生。
小安子进宫较晚,对前任太常王学礼不是很清楚,他能知道这个人还是听别人说的,听说那位王大人特别认死理,最后不知怎的死在了家中,死状还特别惨,头悬梁锥刺股的那种。
据说当也并没有下人发现王太常的异样,还是等到第二日辰时三刻,也就是眼前这位李大人去书房找他时,才发现了王大人.....
小安子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听身边的人在聊起这位王大人时,说的那叫一个认真,就好像是亲眼就到了似的,是以也不得不叫他相信。
“李大人,您就是跪在这儿,陛下也不会来,您不如就……”回去二字还未说出来,小安子的话就被李延成的一个眼神给堵回去了。
明明李延成未说一语,却叫小安子莫名的在他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杀意。
小安子胆小惜命的后退几步,他摸了摸还在的脖颈,在看着还跪着的李大人,这是劝呢还是不劝呢?
这人就一直跪在文华殿门口这也不是个事儿,若是陛下来了,看见他还在这儿,岂不是要认为自己办事不利,没有将他们劝走。
就在小安子犯难之际,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文华殿门外解了他的为难。
小安子抬头看着远远走来的周内侍,这位可是太后宫里总管内侍,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内侍可怠慢的,于是他忙笑脸过去相迎。
“原来是周内侍,不知您来次有何事?”
周宁海看了眼不知道御前内侍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他不认识的内侍,高昂着头,问:“陛下可在里面?”
“您来的不巧,陛下此时不在里面。”小安子也不在乎周宁海斜着眼瞧不起自己模样,弓着腰回答了他的话,又好心的告诉他,“不知您找陛下何事?不如就交给奴婢,让奴婢代为转告陛下。”
闻言,周宁海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正眼看向小安子。
这人看着眼生,像是新来的,到不像是他以前来文华殿见到的薛三,便问:“你是何人?薛三呢?”
“回周内侍,奴婢小安子,前些日子从伺候茶水工作上调上来的,薛三哥哥被陛下调去了宸熙宫伺候珍妃娘娘去了。”小安子低着头耐心的回答了周宁海的问题。
听了他的回答,周宁海也没在说什么,毕竟他只是寿康宫的一个管事,还管不到御前的人,刚才有那么一问,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见到薛三而已。
周宁海拿着手中的浮沉左右扫了扫,看到小安子身后跪着的李大人,这不由让他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于是周宁海从小安子身旁越过去,径直走到李大人身边停下。
面对这位李大人,周宁海也不敢放肆,恭敬的弯着腰同他说:“大人,太后娘娘请大人前往寿康宫一趟。”
闻言,李延成诧异了一下,他想到这会儿自己还跪在地上,若陛下不来,他是不打算起的,可现在太后召见,又不得不让他起来。
于是想了一下,李延成便问:“不知太后找本宫有何事?”
周宁海笑笑,并没有告诉他,只同他说了让他去了那儿就知道了,“大人这不是为难咱家了,咱家只是一阉人,哪里懂得太后娘娘的事儿。”
说完,周宁海便见李延成还跪在地上,便伸手欲扶他一把,便催促他,“大人快些起来,娘娘可还等着您呢。”
想到太后的召见,李延成也不得不提前站起来准备去见太后。
也许是跪的时间有些久了,又或许是因为重来没有跪这么久过,他刚站起来,双腿已经有些麻了,还是周宁海搀扶了他一下,他才险些没有摔倒下去。
陈国文人墨客众多,也非常注重文人,是以在礼仪方面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也讲究上跪君王下跪父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弯下膝盖。
就连朝中百官见了陛下,也只是让他们行个弯腰拱手作揖礼也就够了,不会让他们行跪礼。
“大人,走罢。”见李大人站稳后,周宁海这才侧身又催促着他。
李延成理了理官服,整理官帽,点头,这就随着周宁海前往寿康宫。
看着李延成终于离开了,小安子也终于送了一口气,他可总算走了。
…
文华殿在前朝的正中间,寿康宫便是在后廷的西边,从文华殿过去,中间要路过宸佑宫、宸熙宫、凤栖宫这三大宫。
好在这距离也不算很远,走路过去半个时辰也就到了,若是脚步走的快,还不需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到达了寿康宫门口。
“李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说着,周宁海就转身走了进去,没过一会儿,他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随即他侧身让开路,让李延成走了进去。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偌大的一个寿康宫里响起稚嫩的读书音,李延成抬脚一进去,就看见太后身边有一位九岁的孩童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背书。
背到“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况于亲炙之者乎?”后面,也许是因为还不是很熟,逐渐有些卡壳,断断续续的,最后还是在李延成出言提醒了一两句,才顺利的背完了。
“臣李延成参见太后。”李延成拱手行礼道。
“免了,”太后摆手,转头对身边的九岁孩童瞧瞧的说了什么,就见孩童转身对李延成规规矩矩的行礼,又是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扶苏多谢大人助之。”
面对小扶苏的道谢,李延成神色冷淡,只淡淡的说了句“不过是顺手而已,南平王不必多礼”,随即他就看向太后,问:“不知太后召臣来所谓何事?”
“这事先不急,”知道他着急,太后笑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方才李爱卿对小扶苏所背的书有何见解?”
听太后这么一问,李延成又看向太后身边胖乎乎的孩童,还多看了几眼。
身为太常,身为王学礼的学生,更是身为文人,对于四书五经那是熟记于心。
方才南平王背的那一段是《孟子·尽心下》中的第十四、十五、十六篇,对于一个九岁孩童来说,背这些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
但方寸除了最后一点有些断续之外,其余背的皆是很流利。
不过……
想到他方才背的书,李延成沉吟了一会儿,道问:“你可理解你背的这几篇内容的意思?;”
意思???小扶苏转头看向祖母,又看了看这位看着很好的人,想着母亲说过要做一个诚实的小孩便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李延成没什么可失望的,在他看来,一个九岁的孩童能够熟背《孟子》篇的内容就已经不错了。
“百姓是最重要的,土地之神次于百姓,君王的帝王要轻于百姓、社稷,得到百姓拥护就能做天子,得到天子信任就能做诸侯,得到诸侯信任就能做大夫,诸侯危害了土谷之神,那就改立诸侯。祭祀用的牲畜是肥壮的,谷物是清洁的,又是按时祭祀的,然而还是干旱水涝,那就改立土谷之神……你可明白了?”
天子?诸侯?小扶苏嘟着嘴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懵懂看着李延成,摇摇头,又好似懂了什么的点了点头,看着可爱极了。
“不懂没关系。”说了这么多,李延成也不指望他一个小孩子能够明白什么,何况他又不会作帝王,无需懂这些。
“背的还算流利,值守后面还需要常读常记,不过…光背熟也不行,还需要领会其中的意思,结合自身运用才好。”
这一番话说下来,李延成完全是把自己当作夫子在教导学生,给学生讲解其中的意思,并让学生不要光死记硬背,还要理会其中的意思,结合自身运用。
而小扶苏在这里也听得格外的…认真,对于李延成的一番教导之言,他更是诚心感谢,“多谢先生教导,扶苏定会铭记于心。”
“先生”二字从小扶苏嘴里出来,立马让李延成拱手拒绝,“不敢担王爷的一句先生,臣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先生”二字在陈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当的起,先生是要有教导学生之意的,唯有这样才能称为先生。
最能称的起“先生”二字的,是太学里的那些人。
李延成自知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个太常而已,没有陛下的旨意,他还没有资格做南平王的先生。
闻言,小扶苏把手背在身后,跟个小大人似的摇头,说着他认为的话,“先生谦虚了,先生懂这么多道理,怎么会是随口一说。”
说完这话,小扶苏又背着手迈着小腿向李延成走过去,等走到了他的面前,小扶苏才停下。
“我阿娘说过,”小扶苏仰着头同他说话,话说到一半,发现这样仰着头说话很累,便伸出小胖手拉了拉的衣服。
李延成原以为南平王是让自己蹲下来与他说话,却不想他自己刚蹲下来,南平王就往他的怀里扑。
“......”李延成还从来没有与小孩这么亲近过,一时之间竟有些适应不过来,愣住了。
好在李延成手的反应比脑袋反应的快,没有将南平王一下推开,不然就算他算无意,也要治一个推到伤害皇室的罪。
小扶苏可不管李延成的心里,只知道这会子没有仰着头说话那是舒服多了,便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
“我阿娘说过,先生最是博学多才的,懂很多道理,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真的很博学多才,懂好多道理!
小扶苏睁着一双闪烁着星星的眼眸里崇拜似的望着他,俨然忘记了豫太妃当时说的是“李延成虽然有学问,但是却最重祖宗规矩礼仪......”
“.....”孩子,您确定豫太妃说的是我吗?
小扶苏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再次坚定道:“真的真的,我阿娘真的是这样说的。”
都说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李延成虽不知豫太妃到底是如何说自己的,但是他此刻在这个孩子的眼神里看出了隐隐的崇拜。
向来独身一人的他,不由心中一暖,就在这瞬间,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很快就被他摁下去了。
坐在上面的太后看着小扶苏与李延成的互动,在这其中没发一言打断他们。
听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回的问答,太后不禁在心里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若是把小扶苏交给李延成来叫他治学之道,是否可行?
直到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太后才算是在心里确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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