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过满楼

　　北辰珩死后，北辰玦并没有马上上位，而是选择国丧一年，亦为自己的哥哥守孝一年。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颜染夕也是一身白色素衣，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上完三炷香之后，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

　　“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本可以不必如此，咳咳。”北辰玦一边烧着东西，一边低声的咳嗽着，“回去吧。”

　　“你是怕我吃不消吗？”颜染夕拿起地上的东西，也丢进火炉里烧着，“可他也是我的哥哥，不是吗？”

　　北辰玦的手一顿，转过身看着她，眼眸里面依稀可见闪闪发光的泪花。

　　“抱歉，一年之内，我不能娶你了。我答应你的事情，要食言了。”

　　“没关系。”颜染夕伸出手抱着他，枕在她的肩膀之上，“我可以等。”

　　“诶。”在门外看着他俩的原浅熙，忍不住叹气，“天意弄人啊。”

　　“浅熙小姐，为何叹气？”站在一旁的尹凄寒看到了，便多问了一句。

　　“为我姐姐感到可惜，她为自己绣的嫁妆，看起来一时之间也用不上了。当初她在姐夫和北辰珩之间认错了人，就为此耗费了两年的光阴，而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对的人……诶，又是要等。”

　　“浅熙小姐为何不这样想，颜小姐虽然在等待的事情上，耗费了不少的光阴，但是最终结局还是美好的。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原浅熙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尹大人，你真的很不会哄人诶。哪有你这样，明明是在劝解人家，结果这语气跟说教一样。”

　　“我……呵。”尹凄寒略感尴尬，笑了一下，“的确不善言辞，习惯了一板一眼的语气。”

　　“我懂的。”

　　原浅熙一副看他可怜的样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遗憾的叹气，走开了。

　　慕国

　　“主子，北国传来消息。北辰珩已死于北辰玦的剑下，北国易主。”

　　接到消息的镜千妆走到慕渊城的书房内，忍不住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禀告道。

　　“啪”的一声，慕渊城手中练字的毛笔就被折断了，可见他此刻的怒气到了何种程度。

　　“枉费我费心的安排此计，结果北辰珩那个无用的国主，还能成为自己胞弟的剑下亡魂。呵呵，这本该是一场鹬蚌相争的戏码，而我只要做渔夫，从中获利即可。结果，呵，还真是超出了我的意料。”

　　慕渊城一挥衣袖，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统统的都掉在了地上，吓得镜千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说！这其中出了何事！”

　　“主……主子，据回报……是冷国的一位太医……才会……”

　　镜千妆断断续续的说着，才将这件事情从头至尾说清楚了。

　　“雨落桐花李沐清，太医是么？”慕渊城甩袖负背，心里有了想法，“退下吧。”

　　“是，主子。”

　　镜千妆这才松了一口气，飞快的站起身，逃一般的跑出去。

　　结果，没看到有人，差一点和进来的源无式撞到了一起。

　　“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源无式看着地上一片的狼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暗夜，你是在测试这些东西的做工如何吗？诶，真浪费。如果不喜欢了，送我也行啊。”

　　源无式俯下身，将这些东西捡了起来。

　　“丢了便丢了，自有人会打扫，你无须费心。”

　　说完，黯霄玄翼就走出了房门。

　　“诶，暗夜，暗夜，等我，等我一下。”

　　源无式也扔下了手里面的东西，站起身追了出去。

　　难得的，慕渊城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好心的停住了脚步等着他。

　　“暗夜，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慕渊城淡淡的回答道。

　　“你啊，可骗不过我。”青城酒客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指，指了指他放在背后的右手，“你心中有事的时候，总喜欢把你这只手放在身后，而且握着拳头。”

　　慕渊城下意识的拿出右手，摊开手掌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很了解我嘛。”

　　“好啦，看你也不怎么想说，我不多问。”源无式走过去，挽着他的手，往前走去，“走，我请你喝壶酒，缓解缓解心情，如何。”

　　“希望不会是那种，里面长了霉菌的陈年老酒。”

　　“你……”源无式白了他一眼，“就那么嫌弃我？算了算了，是上好的黄粱酒，怎么样够可以了吧。”

　　“可以。”

　　结果喝到后来，以源无式倒在桌上呼呼大睡告终。

　　慕渊城看着他醉倒样子，无语的捏了捏眉心。

　　“酒量如此之差，还敢跟朕拼酒。”

　　“主子。”

　　竹思遗从镜千妆那里听闻了慕渊城震怒的事情，以他对慕渊城的了解，知道必定会有所吩咐，所以来了这里。

　　当看到源无式的时候，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原样。

　　“你来的倒巧，看来你也很了解朕。”慕渊城看了一眼源无式，轻笑了一下，“你给婉婵娟飞鸽传书，这次的对象，是李沐清。”

　　“是。”

　　几日后，冷国，云尚书府中

　　“父亲，好些了吗？”

　　求凰在玉府得知自己的父亲生病时，火急火燎的就赶了回来。

　　“没事没事，就是小病，看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吓的。”云尚书笑着，让求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李院使都都看过了，也开了药，你也别担心了。”

　　“李院使，多谢。不过求凰能否请你，在尚书府住上一夜，留意父亲的病情？”

　　李默澜收拾好东西之后，起身回礼，“臣职责所在，玉夫人客套了。”

　　“那便好。”求凰这才放下心来。

　　“岳父大人。”玉临风走上前行礼。

　　“外公。”锱衣直接跳了过去，坐在了云尚书的床榻上。

　　李默澜知道自己不该久留，背着药箱走了出去。

　　“锱衣都那么大了，越长越好看了。”云尚书伸出手捏了捏锱衣的脸颊，满是宠溺，“你也来看外公啦。”

　　“当然要来，锱衣可想外公了。只不过哥哥在礼部还有事情，不然也是要与我们同来的。”

　　“你哥哥身任要职，你可不准为了些许的小事，去打扰你的哥哥。”

　　“好啦，锱衣知道了。”

　　云尚书这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后又看向玉临风。

　　“临风，你看起来起色也不好，要不要让李院使一同看看？”

　　“劳岳父大人挂心了，没什么大碍。”玉临风实在是心中难平，便找了个借口脱身，“求凰，你与岳父大人慢慢说话，我先在外头等候。”

　　“父亲，您别介意。”求凰拉着他的手，笑着赔罪道，“风这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过，难免……”

　　“诶，没事，不要把父亲想成那种小气之人。”云尚书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父亲知道，他这次打了败仗，心里肯定不好过。”

　　“什么都瞒不过爹。”

　　“求凰啊，你也不可以因为他心情不好，冷落你了。就此怪罪知道吗？为人妻，最重要的就是体恤和体贴。你母亲在世时，这一点是父亲最为欣赏的，你也一定要做到。顺便，锱衣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这是一个言传身教的好时机。”

　　“是。”求凰点了点头，“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外公，娘亲这几日天天都在为父亲开小灶，看得我都嫉妒了。”锱衣看云尚书偏心，不满的说道，“你怎么不让母亲，多偏心偏心我啊。”

　　“哈哈哈，傻孩子，这种醋你也要吃？”

　　求凰板下脸，故作生气的样子，“锱衣，不准对外公无礼。”

　　“无妨无妨，外公让人准备你喜欢的吃食，可好？”

　　“锱衣就知道，外公最宠锱衣了。”玉锱衣伸出手抱着云尚书，撒娇的蹭了蹭。

　　当玉临风走到院子里时，听见了一阵阵熟悉的八棱哨声音。

　　“嗯？怎么来了这？”

　　饮觞邀月皱眉，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随后走到云府一处荒无人迹的地方，与她碰面。

　　“这里毕竟是尚书府，秋姑娘来此，不怕身份泄漏么？”

　　“这么说来，玉大人是希望月贵妃亲自来这里寻你喽。”秋绚音说笑了一句，切入正题，“玉大人，主子这次的目标，是李沐清。”

　　“呵，看来慕国主的消息倒也是灵通。”

　　玉临风此次的颜面尽失，就是全拜他所赐，能除去他，也算是给自己解了此仇。

　　“说吧，需要我配合什么？”

　　勤政殿

　　“见过陛下。”

　　沐之离依约而来，但是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之离来了。”冷黍离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起身走了出来，“坐吧，长孙凛帮我们二人泡杯茶来。”

　　“是，老奴这就去。”

　　冷黍离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活跃了一下气氛，“看之离今日的起色很差，怎么难道又是任挽月，最近跑到太医院，纠缠你了？”

　　“陛下明知道任挽月已被你禁足在府中，又怎么可能会来太医院让我烦恼呢？”沐之离知道自己的状态不佳，深感歉意，“抱歉，是我失态了。”

　　“寻常之事，你一般不会挂心，会这般烦恼想必此事并不简单，不知可否告知黍离？”

　　可沐之离并不想提及此事，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琐事罢了。”

　　冷黍离看他不想说，也并不勉强，恰巧长孙凛泡了茶过来。

　　沐之离看都没看，就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之离……”冷黍离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伸出手指着他，“这茶这么烫，你就这样喝下去了？”

　　“嗯？我没注意。”沐之离这才放下茶盏，看了一眼里面的茶水，正经的回答道。

　　“诶，你这失神，真是要丢失掉九天之外了。”

　　繁锦辞梦无奈的扶额，干脆讲正事，“算了，我找你是想和你说这次的战事。”

　　“之离有所耳闻，是澈王爷在最后关头愿意降和，才会有对双方都好的局面。”

　　“呵，之离的消息倒是灵通，详情是这样的……”

　　一盏茶的功夫，冷黍离便将事情细细的说完了。

　　“澈王爷继位北国国主，对于冷国而言，只有利没有弊。”沐之离点头，十分的认同北辰玦这次的做法，“更何况，澈王爷本身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所以绝不会落入慕国的阴谋之中，与北国鹬蚌相争。”

　　“你对北辰玦的评价很高啊，可毕竟你与只他在三国祭祀之时，见过数面而已。这么早下结论，不怕最后看错人吗？”

　　“陛下说笑了。要看一个人如何，看他所做之事最为正确，这点把握之离还是有的。况且，北辰玦在三国祭祀时的表现，陛下心里也有数不是吗？不然怎么会接受他的降和呢？”

　　冷黍离喝了口茶，无比遗憾的说道，“看来，下回不能找懂医术之人谈事情。否则什么都被看透了，可真是无趣。”

　　“这与医术无关。”白兰坠露摆了摆手，“察言观色，心有灵犀，仅此罢了。”

　　“这次慕国的计划失败，这怕慕渊城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有所再动作。此后，还需劳你费心，多加注意皇宫内的举动。”

　　“沐之离职责所在，陛下放心。”

　　“好了，正事谈完了。正好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一下，李沐清这个人你觉得该给些什么，会比较合适？”

　　“怎么事事都与他有关？”沐之离苦笑了一下，说道，“陛下是指这次随行的事情吗？为何要烦恼？良辰自然会按照规矩例行赏赐。”

　　“正是因为只按照太医的赏赐，黍离才觉得让他受委屈了。”繁锦辞梦叹息道，“这次，黍离和冷国都欠他一个人情。”

　　沐之离觉得他的话略微夸张，但想了一下，还是回答道，“陛下，李沐清无欲无求，寻常玩物怕是不妥。你若是送他些珍贵的草药，应是能接受。”

　　“草药之类的，无依表兄早在黍离之前，就派人送过去了。”

　　冷黍离走回了内室，拿出了那本孙子兵法出来，“罢了，你就帮我送去此物，算是聊表心意。”

　　“孙子兵法？”沐之离错愕的抬头，“为何要送此物？”

　　“哈，天机不可泄漏。等他日适当的时机，之离自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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