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牧神祭舞
在宫中一连过了数日的光阴，除了潋妖娆这个不安守本分的主以外，其他的妃嫔都熟悉了彼此的脾性。
再加上身为皇后的冽风瑶，也没有特地的去拉拢讨好；冷黍离忙于三国祭祀，也未曾和后宫的嫔妃有过接触，后宫倒也算是安稳无事。
不过……
在另一处，看似虽没有闹出什么动静，相安无事，实际上已经是硝烟弥漫了。
经过几日数十位乐师，紧密的安排和琢磨，祭祀牧神的祭舞，总算是到了可以编排的这一步。
冷幽兰和冷凝弦二人，都在巫师槐名雪的严格监督下，习练祭舞。
庄重肃穆的祭舞舞曲，在一旁演奏的乐师手中，缓缓流淌而出。
幽兰和凝弦二人，也自然不敢怠慢，用心的学习。
但还是会被槐明雪频频的叫停，纠错指正。
“幽兰公主，广袖要甩的再开一些，手脚都要放开来，祭祀牧神是何等荣耀之事，莫要畏首畏脚，尽显小家子气派。”
“是，幽兰明白。”冷幽兰一副虚心认错的态度。
“凝弦公主，舞蹈的舞姿要柔和，同样的神态也要婉转些，太过冷冰冰的姿态，并不能显示出对牧神的尊敬之意。”
冷凝弦只是点了点头，依旧是冷冰冰的神情。
“再来！”槐明雪看向旁边的乐师们，“继续演奏。”
编排了一遍又一遍，冷幽兰和冷凝弦早已经支撑不住。
但身为冷国公主的骄傲，让她们不断的咬牙坚持着，未曾喊过一次的停止。
站在一旁，身为局外人的玉暮杏，视线却始终落在，槐明雪这个巫师的身上。
奈何，这个巫师从她们见到的第一眼开始，就一直戴着面具，尽显神秘的气质。
“好，停！”
鸾歌九阙槐明雪终于拍了拍手，结束了编排，走到了两位公主的面前。
“两位公主的确练得幸苦，但依旧没有掌握到，这支祭舞的精髓。”槐明雪很是可惜的摇了摇头，“今日就先到此，明日再继续。”
说完，槐明雪就带着一众的乐师，离开了排舞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玉暮杏，看到冷幽兰练舞没有受伤之后，照例冷着脸走了出去。
而为两位公主画像的宫廷画师，也收起了笔墨，跟着她走了出去。
“李沐清，诶，等一等。”
冷幽兰看到快步而去的玉暮杏，便赶紧想要追过去。
奈何……
“啊！”幽兰的小腿处神经狠狠的一抽，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幽兰。”冷凝弦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将她扶到了一旁的台阶上坐下。“腿伸出来，给我看看。”
“没事，真的没事。”寥笔浅墨下意识的，拽住了遮住腿部的裙摆，连连摇头，“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
“冷幽兰，你是希望我动武？”
幽兰瘪了瘪嘴，慢慢的松开了手。
“你这明显，就是练舞过度导致的。”寒漪清莲叹了口气，抓着她抽搐的小腿，用力的按压。
“啊，姐姐很痛啊，轻一点。”
冷幽兰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本能的就要把脚收回来。
“你晚上，又偷偷的来这里习练祭舞了？”冷凝弦帮她弄好裙摆之后，坐在了她的身边，“为何不让李沐清陪着你？”
“姐姐你也看到了，他自从来了以后，就对我爱理不理的。要是晚上还把他拎过来，以他的性子，我估计李沐清肯定会辞了现在的职位。”
“但若是你出了何事，他作为你的专属太医，也是要受罚。”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冷幽兰抓着冷凝弦的手臂，恳求道，“姐姐，我这几天会注意不练舞过度的。你也千万不要把李沐清，叫到我的寝宫来给我看，算是幽兰求你了。”
“我看你是，陷在情爱里面，出不来昏了头了。”冷凝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行，我不叫李沐清，我让别的太医来可否？你的腿终归得治，三国祭祀不是闹着玩的。”
“好，谢谢姐姐。”
内宫，青砖石路上
身为武者的警觉，这几日，玉暮杏总觉的有人在偷偷的跟踪她。
本想向平时一样，快步的甩开他。
但今日躲在暗中的人，却像是死命都要缠着他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出来。”玉暮杏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周围。
“呵，一个太医院的院士，竟有武者的本能反应，倒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哦。”
躲在暗处的人轻轻的笑了一下，“嗖”的一声，就跳了下来。
“那就让我来试试，你这院士的功夫吧！”
玉暮杏不敢轻敌，但是也不愿意在他人面前，过多的暴露自己会武学的事，因此打算速战速决。
为什么，他的攻击套路都是从身后而来？难道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真容？
“不愿意让我看到，你的模样是吗？”暮杏引起内力于掌心，“那就得罪了。”
秋风画扇趁着他再次偷袭之前，先发制人，那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招，但也勉勉强强的躲过了。
“宫廷画师，怎么会是你？”暮杏收回了手，终于看到了他，难掩震惊之色，“你竟然也……”
竟然也是一个习武之人！
“除了是画师以外，你就不觉得我眼熟？”
那人大大方方的，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叶泠寂？你是小叶子？”
“难得嘛，沐清师兄居然还认识我。”叶泠寂扑到他的怀里，给了他一个熊抱之后，又撤了出来，“我还以为，几年不见，你就把我给忘记了。”
玉暮杏没领她的情，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你本应该在师傅的身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的画师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走，我们边走边说。”叶泠寂贴上了人皮面具，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
叶泠寂是玉暮杏女扮男装，拜师学武几年中，结识的小师妹。
她虽然是个孤儿，但又生性洒脱，无拘无束的活着，这让儿时同样有着，难堪过往的玉暮杏，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因此，两人之间的牵绊，要比平常的师兄妹深了许多。
“师兄，在你走后的一年，师傅就仙逝了。我不想再继续伤心难过，就选择了下山，其他的师兄们拦不住我，就只能随我了。”
“没有想到，师傅辛辛苦苦的培养了我七年，我却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暮杏眼中难掩哀痛的情绪，师傅，是她心目中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父亲。
“那你呢，为何又要进宫当一名画师？还要带着人皮面具？”
“我来宫中，那是我喜欢作画。至于戴着面具，那只是不想露出真容，嫌烦。”
“小叶子，你这怕麻烦的性子，依旧没改。”秋风画扇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但这这宫里，毕竟是个是非之地，并不适合你。”
“所以，我才去做画师喽。我心自由，无人能束缚。”
“也罢。”
“师兄，与其考虑我，倒不如先解决自己的事情。”叶泠寂挽着她的胳膊，“我这几日在旁作画的时候，可看出来了，你和幽兰公主之间，有纠葛。”
玉暮杏略感头疼，不知怎么解释，“我和静公主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不喜欢幽兰公主？”叶泠寂瞪大了眼睛，“可是从公主的眼神之中，她很喜欢你。”
“小叶子，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可否？”暮杏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行，不说了。那从一个医者的身份看，你看出幽兰公主那里不对了吗？”
“不知。”
“也对，你最近都在跟公主怄气，那里会知道？好心的告诉你吧，晚上的时候，不要睡的太死，再来习练祭舞的地方看一看，会有答案的。”
习练祭舞的地方？
秋风画扇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又转过了头。
入夜，冷幽兰悄悄的从寝殿里面走了出来，确定没有人之后，偷偷的溜到了练舞的地方。
点燃所有的烛火之后，独自一人站在若在的房间中央。
小腿仍然能感受到，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冷幽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舞蹈上。
旋转，旋转，再旋转。
就在她觉得，自己能够忘掉疼痛的时候，却偏偏……
“啊！”
再一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躲在门外的玉暮杏见状，立马跑了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寥笔浅墨双手勾着她的脖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若今晚不来，你是打算三国祭祀的时候，让凝弦公主独自一人领舞吗？”
玉暮杏稳稳的抱着她，往外走去。
“多谢你来……不过，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毕竟是从小就开始，接受宫廷礼仪的的公主，对于这种出格的事情，难免接受不了。
“知道了。”
暮杏想到这儿的不远处，有一个小花园，便往那边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但幽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都快要出来了一般。
走进了花园之后，暮杏将她放在石凳上，直接就脱掉了她的绣鞋和袜子。
“你的小腿筋僵直发涨，肌理又僵硬不顺，一看就是为了习舞操练过度。”秋风画扇半跪在地上，抬起头，眼神淡漠无波，冷冷的说，“幸好没有拉伤，不然，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
“那也不是有你在吗？你虽然白天对我自知不理的，但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为何大晚上的跑来？”
“我大晚上的来，是因为在我先前的印象里，静公主就只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子。却唯独没有料到，原来你也是一个执拗的人。”玉暮杏从袖子里面拿出一瓶药油，涂抹在小腿抽搐的地方，“帮你按的时候，会有疼痛感，忍着些。”
“我的执拗，在你身上不早就体现了？你到现在才发觉，有些晚了。”
寥笔浅墨被按的痛到难以忍受，只能故意的调侃几句，转移一下。
“静公主，不管你听不听的进去，沐清还是要告诉公主。我，雨落桐花李沐清永远不会娶你。”暮杏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平静的诉说道，“哪怕我给了你两人试着谈感情的机会，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你，我们之间是完全的不可能，哪怕冷国皇室里的所有家族都同意这门婚事。”
幽兰没有想过他会这般的绝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帮她穿好鞋袜之后，秋风画扇站了起来也觉得气氛尴尬，便转移了话题，“静公主没日没夜的习练祭舞，也是在为跳不出这支舞蹈的精髓烦恼吧。”
“嗯，要跳出这支舞蹈的精髓，实属不易，我也做不到不在乎。所以只能多练几遍，看看能不能从中领悟到什么。”
“做不到身临其境，哪怕你把脚跳惨了，也仅仅是做到了熟练而已。”
“那该怎么做？”冷幽兰抬起头看着他。
玉暮杏向她伸出了手，“跟我来，我有办法让你体会到这种感觉。”
高楼上
冷幽兰不解的看着四周，“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是。站在高处，就会有不同的心境了。静公主，我问你可还记得，牧神对三国的意义吗？”
“自然。牧神庇佑着冷国，慕国和北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那再请公主就将自己想象成是牧神，站在高台之上，而台下的百姓就是你需要庇佑的子民。”玉暮杏看向远方，似乎是在想着这幅情景，“你任何的一举一动，都会跟他们息息相关，给他们带来幸福或者是不幸。”
“我明白了！这支舞的精髓就是要跳出，身为牧神的那种荣耀感和使命感。”幽兰恍然大悟，对着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你沐清。”
“静公主果然聪慧。”
“事不宜迟，我再习练一下。”
“我在旁边看着你，小练一会不会有大碍。但跳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你自己腿。”
“好！”
晚上的月亮渐渐的圆了，映出了两人唯美的身影，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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