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争锋相对
在选秀这种热闹的日子里面，相比起内务府，司针房，司制房，太医院这里就显得清闲了。
“这金碧辉煌的大牢笼，真的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吗？”站在高楼上，看着这些花枝招展的秀女，一个一个接着走入皇宫，等着大选的日子，玉暮杏的心中，就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平平凡凡的过一生，难道不好吗？”
微风拂过脸颊，落在额前的碎发不时的轻扬，挠的人痒痒的。
“没想到也有人跟我一样，有这个兴致来看入宫的秀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暮杏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比自己，年纪稍小些的姑娘，一身的橘红宫装，显得她更加的开朗活泼。
“不知姑娘是？”玉暮杏从她的穿着上，看出了一些，便作揖问道。
“我叫寥笔浅墨冷幽兰。”女子慢慢的走到暮杏的身边，温柔的笑着，“应该也算是一位，冷国的公主吧。”
“见过静公主。”
对于这个公主，玉暮杏还是知道一些的，也对她的身世感到可惜。
“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我，而且连我的封号都知道。”冷幽兰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一把，“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公主。”
“好了，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礼尚往来的话，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公主莫不是也想乘着这次机会，给自己选一位夫婿？”秋风画扇打趣了她一下，“不过，在下性子清冷，恐怕不是公主喜欢的类型。”
冷幽兰微微吃惊，似是不相信，“性子清冷？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凝弦姐姐，更像大冰块的人吗？”
“公主说笑了。”
“沐清，原来你在这里。”凡羽漪气喘吁吁的爬上了高楼，跑过去抓着她的胳膊，“可真的是让我好找，红袖来找太医院找你，去太后宫里诊脉。”
“原来你是太医院的院士，雨落桐花李沐清。”寥笔浅墨毫不羞涩的，上下打量他，言辞大胆，“果真是一表人才，也的确适合作为良人。”
“啊，幽兰公主。”凡羽漪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位，而且还是旧相识，赶紧行礼，“凡羽漪见过幽兰公主。”
“羽漪，的确是好久不见。”寥笔浅墨甜甜的一笑，“不过，既然你现在有事在身，我们来日再叙。”
“恩，那我们就先走了。”
凡羽漪抓着玉暮杏，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冷幽兰又轻轻的说了一句，“也希望，能在见到你，良人李沐清。”
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冷幽兰低低的笑出了声，“呵呵，这个雨落桐花，还真的是……”
而听完这句话之后的玉暮杏，则是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发麻。
早知道这个静公主，有那么无赖的一面，自己就不应该跟她开那句玩笑话。
玉暮杏感叹了一句，“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诶。”
“啊，沐清，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想问你，你跟这个静公主，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秋风画扇微微偏过头，看着他，问道，“你们两个是旧相识，是吗？”
“那是当然了，自从父亲……”
凡羽漪说到父亲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眸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原本说着的话戛然而止。
“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没事，都过去了。”晚竹飞霜摇了摇头，振作了精神又继续说道，“父亲去世之后，我就一直住在太医院里面，而幽兰公主小的时候，常常体弱多病。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也是那个时候，结识了幽兰公主的，我们两个可是一对玩伴。”
“那你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成为静公主的驸马呢？”
“沐清，你莫要拿我打趣了，身份的悬殊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凡羽漪不由得想到刚才，幽兰对玉暮杏的样子，便将话题一转，“不过，师傅，我看这公主对你的态度，倒是很不一般哦。说不定，你才是公主的良人哦。”
“我？”暮杏指了一下自己，眸色一丝没变，肯定的回答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本就是女儿身，怎么可能会娶女子回家？
“也是，谁让师傅的眼界那么高呢。”
待两人走下高楼之后，凡羽漪又道，“沐清，我就先回太医院了。是太后身边的红袖，来传召你的时候，你不在，我才出来找你的。你也快些，去太后的凤鸾宫吧。”
“好。”
凤鸾宫
此时，沐之离正在太后的宫里面，陪着太后叙旧。
红袖走了进来，回复道，“太后，李沐清来了。”
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那手帕擦了擦水渍，“怎会那么晚才到。”
“回太后，李沐清本不在太医院，所以浪费了点时间，去寻他了。”
“好吧，传他进来吧。”
“是。”
“臣李沐清见过太后。”玉暮杏先向太后行了大礼，站起身后，才看向沐之离，“见过院判大人。”
沐之离微微颔首，算是对他的回应。
太后看着他，故作刁难，“李沐清，你来的时辰有些晚了，所以哀家就先让之离看过了。”
“是臣的不是，臣不应该在太后传召的时候，去高楼上乱晃，太后赐罪。”
暮杏低下头，不再多言，神色没有一丝的慌乱，慢慢的等着太后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而，在她的心里面却盘算着，以后离这些皇家的人，一定要越远越好。
“他对皇室中的人，都是这般吗？”
沐之离将他的一切尽收眼底，猜测道。
太后对对玉暮杏这种淡定的态度，是十分的赞赏，便也没有了打趣的心思。
“李沐清，难道你不好奇，哀家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臣并没有纠结于，来这里的缘故。”雨落桐花抬起头，笃定道，“因为，太后若是想告诉臣，自然会说。”
“果真是伶俐，哀家今日叫你来，正是为了后宫之事。选秀过后，会有不少的嫔妃入宫，小灾小病的也是在所难免。所以，哀家命你，做这些嫔妃专属的太医，照顾好她们的身子。”
“请太后收回成命，臣做不到。”玉暮杏直接拒绝，跪在了地上，义正言辞的说道，“臣只不过是太医院里面一个小小的院士，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只想安稳的做好本分。况且，太医院里面能者胜多，太后如果一定要选择臣，也不会服众。”
“李沐清，有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陌生吧。”太后伸出手让红袖搀着，走到了暮杏的面前，“你觉得一个能制出残花丸的人，会一直默默无闻吗？你注定是逃不过。离儿会给你特许，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哀家可不会。”
“这也正是为什么，陛下能够得到他人的信服，而太后永远也达不到。”秋风画扇紧紧的握住拳头，抵死反抗，语气清冷，“后宫之事，一旦涉足，就永无安宁之日。太后如果一心的想要，强迫臣去做不愿做的事情，那臣便甘愿一死。”
坐在一旁的沐之离，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解围或是缓和，两人争锋相对的迹象。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呵呵，那哀家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会死，反而会好好的活着。这次的事情不答应，没有问题，不过哀家一有机会，便会让你强迫地去做不愿做的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是接了这个命令，还是耗费自己的一生，去经历生不如死的感觉？”
思量再三，秋风画扇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妥协了。
走出凤鸾宫的时候，玉暮杏只觉得身上的精力，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抽走了。
“如果可以，那我李沐清永远都不要接触，跟皇室有关的人。”
“以卵击石，愚蠢之举。”沐之离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嘲笑道，“就算你性子再清高，还是逃不过，被他人掌控命运的滋味，又何必争呢？”
“院判大人，不，或许我可以叫你一声沐世子。”暮杏平复了情绪，看着他，轻笑了一下，“要是有一天，你也只能妥协的时候，沐清希望你不要忘记，现在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依旧是活的，那么的潇洒，那么的孤傲。”
说完，玉暮杏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太医院跑去。
只剩下沐之离一个人，默默地将手握紧了拳头。
慕国
今日，慕渊城本在书房内批阅奏折，竹思遗站在他的身边磨墨。
倏然一道身影快速的闪了进来，落在了屏风的后面。
“什么人？”竹思遗拔出剑，就要冲过去，被慕渊城按住了胳膊。
“媚儿来了？”慕渊城放下手中，沾着朱砂的毛笔，嘴角勾起笑容。
“听说你最近，带了一个男人回来。”枕骨媚半躺在地上，侧着身子，用手肘撑着头，娆人的倩影映在了屏风上，“我不是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你就这样躺在地上，也不怕着凉？”慕渊城皱起眉头，“我让竹思遗，去拿床被子给你。”
“诶，不必了，那些用来抗寒的俗物，我还看不上。”
枕骨媚半起身，从怀里面拿出一截细长的竹筒，打开塞子之后，闪着红色光芒的飞虫，就纷纷的钻了出来，环绕在她的身边，如同火焰一般。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心领了就是。”飘舟神隐又继续躺回了地上，妩媚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言归正传了吗？”
“白宁的为人，我很放心，我同样也信任他。”
“诶，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况且我对你结交什么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想问的只是，后宫佳丽三千你没有一个动心的，反而与一个男人形影不离，我真怀疑你是不是……”
“媚儿，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好好，我不说了就是，你也犯不着为这个生气。不过，我既然来了这一趟，要不要给你那个什么叫白宁的算一卦，看看你们两个的命格，是不是真的和洽。”
“这次，我不想算这一卦。也希望媚儿不要插手。”黯霄玄翼正色的说道，“我相信白宁他，不会威胁到我，就算是认同所谓的天命。”
“真是难得，你会相信天命。放心，自作多情的事情，我向来不会做，这不是我的风格。”枕骨媚将秀发缠绕在手指上，慢慢的把玩着，“不知道这次来你这里，能否顺便蹭你一顿丰富的宴席？”
“哈哈，这有何不可？”慕渊城大笑了一下，“那我就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一桌鱼宴，稍后送过来如何？”
“今天不怎么想吃鱼，听说何昭仪的点心功夫不错。”枕骨媚将手环起，头枕了上去，“糯米凉糕，糖蒸酥酪，莲叶羹，奶汁鱼片，桂花糕，一壶铁庐山雪芽，一定是要她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三炷香的时辰，做好了叫醒我便是。”
“三炷香，就算是技艺超群的御医，也是做不到的。媚儿，你是特地在刁难人吗？”
“只要是你慕渊城吩咐的事情，后宫没有什么嫔妃是做不到的，三炷香的时辰我还觉得太多了。”
枕骨媚的眼皮越来越沉，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不出一会就睡着了。
“竹思遗，你也听到了媚儿的话了，那就去做吧。”
“是，主子。”
竹思遗舒展轻功，一弹指的时间，就到了何昭仪的寝宫。
何昭仪一听是慕渊城指定要他做的，那里还在乎是不是三炷香，带着身边的侍女，就飞奔到了御膳房。
按照枕骨媚所要求的，一个人。结果，只在香烧完两炷半的时候，就做完了所有的菜品，把自己弄得好不狼狈，惹得看戏的御厨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何昭仪才不管这些，也顾不得重新梳妆更衣，拎着食盒往慕渊城的书房跑去。只愿能博得他的宠爱，在辛苦受累都值得了。
不过，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何昭仪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竹思遗接过食盒，只是冷冰冰的丢给她一句“何昭仪可以回寝宫了”，就转过身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媚儿，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做好了。”
“唔，居然那么快，我还没怎么睡够。”飘舟神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埋怨道。
慕渊城只觉得好笑，“快了又不好了，那你是想如何？”
“替我谢过那个何昭仪，我走了。”
枕骨媚如同来时一般，拎着食盒，又飘了出去，在自己的飞川岩凰，慢慢的享用了。
“这个媚儿，跑得那么快，又没有人跟她抢。”
黯霄玄翼摇了摇头，继续拿起毛笔低头批阅，竹思遗也继续帮他研磨。
氛围又变成了原先的那般，仿佛谁都没有进来打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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